“戰(zhàn)爭”的硝煙暫時被淚水(壯壯的)和茶水(王鐵柱的)澆滅。壯壯哭到打嗝,被李淑芬抱回房間安撫,小身板一抽一抽,顯然是嚇壞了也委屈壞了。王鐵柱鐵青著臉,拿著那塊濕透的抹布(趙金花塞他手里的),用力擦著袖口和手上的茶漬,仿佛在擦掉某種恥辱。
客廳一片狼藉。破碎的瓷杯(壯壯潑茶時帶倒的)、黏糊糊的茶渣、散落的枸杞菊花,還有那張糊成一團(tuán)的積分表殘骸,無聲地訴說著剛才的慘烈。
王建軍蹲在地上收拾碎片,小心翼翼:“爸……您看這……積分表……”
“哼!”王鐵柱把抹布摔在水盆里,濺起水花,“還積分表?!再弄一張,信不信他下次敢潑我一臉火鍋底料?!”
趙金花一邊心疼地收拾地上的“名貴藥材”,一邊忍不住埋怨:“我就說那玩意兒不行!把孩子逼急了!看看!多好的枸杞!多好的杭白菊!全糟蹋了!”
“怪我?!”王鐵柱火氣又上來了,“要不是你平時慣得他無法無天,他能有這膽子?!”
眼瞅著老兩口又要為“事故原因”開火,王建軍和李淑芬趕緊打圓場。
“爸,媽,冷靜!都冷靜!”李淑芬把壯壯哄睡了,走出來,“壯壯是嚇著了,也認(rèn)識到錯誤了,剛還抽抽噎噎說‘不敢了’呢?!?/p>
王建軍接口:“是啊,爸,媽,教育孩子急不得。咱得換個方法,更……嗯……柔和點(diǎn)的?您看,硬碰硬,兩敗俱傷不是?” 他指了指地上的狼藉和老爺子濕漉漉的袖口。
王鐵柱看著自己狼狽的袖子,再想想孫子剛才哭得喘不上氣的樣子,那股邪火也泄了大半。他疲憊地坐到沙發(fā)上,揉著眉心:“那你們說!怎么辦?規(guī)矩不立了?由著他?”
“立!當(dāng)然要立!”李淑芬斬釘截鐵,“但得講究策略!得讓他心甘情愿!”
“策略?”趙金花狐疑。
“對!人質(zhì)外交!”李淑芬眼睛一亮,“壯壯最寶貝什么?他床頭那只舊毛絨熊‘笨笨’!還有他藏在床底下,舍不得吃的最后一包小熊餅干!”
王建軍秒懂:“把‘笨笨’和餅干‘請’出來!告訴他,表現(xiàn)好,‘人質(zhì)’安全回家!表現(xiàn)不好……”他做了個夸張的“撕票”動作,“小熊餅干進(jìn)爺爺肚子!‘笨笨’……嗯,送給樓下流浪狗阿黃當(dāng)媳婦兒!”
王鐵柱嘴角抽搐了一下。趙金花一臉“你們可真行”的表情。
“這叫‘投鼠忌器’!”李淑芬總結(jié),“用他在乎的東西做‘抵押’,溫和引導(dǎo)!比硬邦邦的積分表好接受多了!”
王鐵柱沉默半晌,看著地上那灘黏糊糊的積分表殘骸,又想想自己濕透的袖子,最終,龍頭拐杖無力地?fù)]了揮:“……行吧。你們折騰。我……我洗衣服去!” 老爺子起身,帶著一身養(yǎng)生茶香,背影蕭索地走向衛(wèi)生間。這一次,溺愛保護(hù)傘的支柱,似乎真的被那杯枸杞茶,澆得有些搖晃了。
李淑芬和王建軍對視一眼,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慘勝的疲憊,以及新的希望——用一只舊毛絨熊和一包過期風(fēng)險很高的小熊餅干,去撬動一個五歲“小霸王”的心。家庭教育的奇幻戰(zhàn)爭,進(jìn)入了“人質(zhì)談判”的新階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