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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血色王冠 一頁荒唐言 41161 字 2025-08-17 02:37: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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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金屬地面透過薄薄的病號服,貪婪地汲取著身體最后一點溫度。許小滿靠在殘破的金屬椅旁,頭顱低垂,長發(fā)如墨瀑般散落,遮住了大半張臉。只有連接在她頭上的荊棘冠冕頭環(huán),內(nèi)部幽藍色的光芒如同深淵的呼吸,穩(wěn)定而規(guī)律地明滅閃爍,映照著滿地狼藉的儀器碎片和早已僵冷的面具人尸體。

地下空間的嗡鳴,是永恒的安魂曲。

而在那片被徹底污染的、屬于江逾白意識核心的“地獄”——

蠕動的、散發(fā)著杏仁苦味的淡黃色粘液之海無邊無際。無數(shù)張扭曲的人臉(許世昌的呆滯、林婉柔的融化、江逾白自己的瘋狂)在其中沉浮、無聲地尖叫。由碎裂水晶燈和燒焦教堂穹頂堆砌的扭曲“島嶼”上,襁褓中的嬰兒投影緩緩睜開了雙眼。

漆黑。冰冷。瞳孔深處,兩點針尖大小的幽藍寒芒,如同淬毒的星辰。

嬰兒的嘴角,向上彎起。

那弧度,與金屬臺邊許小滿的嘴角,如出一轍——冰冷,漠然,非人。

“不——?。。 ?/p>

一聲撕裂靈魂的狂嚎,在現(xiàn)實世界的VIP病房中炸響!

江逾白猛地從病床上彈起!又因為劇痛和失控重重摔回!他雙目赤紅,布滿蛛網(wǎng)般的血絲,瞳孔擴散,里面倒映的不再是病房的景象,而是那片無邊無際的、令人作嘔的淡黃色粘液海洋!還有島嶼上那個對他露出冰冷笑容的嬰兒!

幻覺?不!是比現(xiàn)實更恐怖的入侵!是意識被徹底污染、撕裂的痛苦!

“滾出去!滾出我的腦子??!” 他抱著頭顱瘋狂地撞擊床板,發(fā)出沉悶的“砰砰”聲!額角瞬間青紫一片,鮮血順著眉骨流下,混合著冷汗,猙獰可怖。左手無名指處,兩枚戒指深深嵌入的骨縫,傳來如同毒蟲啃噬骨髓般的劇痛,每一次心跳都像有燒紅的烙鐵在骨頭上摩擦!

“嘀嘀嘀——!??!” 被他失控的金屬義肢砸壞的監(jiān)護儀殘余部件,發(fā)出刺耳混亂的警報。

“逾白!逾白!” 旁邊病床上的林婉柔被這景象嚇得魂飛魄散,她臉上滲出的淡黃色組織液更多了,整張臉像融化的蠟像般向下流淌,五官模糊移位。她想伸手去拉江逾白,但看到他那瘋狂崩潰的樣子,手又驚恐地縮了回來,只能發(fā)出無助的嗚咽。

“是她!是許小滿!那個鬼嬰!她回來了!她來找我們了!” 林婉柔捂著自己不斷“融化”的臉,語無倫次地尖叫,眼神渙散,仿佛又看到了十五年前樓梯間陰影里,自己目睹許薇墜樓時那狂喜又恐懼的眼神,“不是我推的!不是我!是逾白!是許薇自己摔下去的!不關(guān)我的事!鬼啊——!”

病房里,一個徹底崩潰,一個陷入徹底的瘋狂和自毀,如同人間煉獄。

……

……

醫(yī)院底層的停尸房走廊。

刺鼻的消毒水和死亡氣息混合。一個穿著深灰色西裝、戴著金絲眼鏡、氣質(zhì)精干的中年男人(江逾白的私人律師陳鐸)正皺著眉頭,在值班室不耐煩地敲著桌子。

“什么叫不見了?!一具剛送進來的尸體!許小滿!名字清清楚楚!手續(xù)也是我親自辦的!你們跟我說找不到了?!” 陳鐸的聲音帶著壓抑的怒火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焦慮。

值班的老管理員一臉苦相,翻著厚厚的登記簿:“陳、陳律師,真沒有??!您看,登記簿上是有這個名字,死亡時間是昨天下午17:28分,送停尸房7號位。可是……可是剛才老王進去推空車的時候,7號位上……是空的!什么都沒有!連蓋尸布都不見了!”

“空的?” 陳鐸鏡片后的眼睛猛地瞇起,銳利如刀,“監(jiān)控呢?調(diào)監(jiān)控!”

“這……” 管理員更加為難,“停尸房里面……按規(guī)定是不裝監(jiān)控的,只有走廊入口有。而且……而且昨晚電路好像出了點問題,走廊的監(jiān)控記錄……有一段是空白的……”

陳鐸的臉色瞬間變得極其難看。他猛地轉(zhuǎn)身,快步走向停尸房那扇厚重的不銹鋼門。他用力推開一條縫隙,冰冷帶著濃重福爾馬林和腐敗氣息的空氣涌出。他銳利的目光掃過里面一排排冰冷的金屬臺。

7號位,空空如也。冰冷的臺面上,甚至連一絲曾經(jīng)放過物品的痕跡都沒有。干凈得……詭異。

陳鐸的眉頭擰成了一個死結(jié)。一絲極其不祥的預(yù)感,如同冰冷的毒蛇,悄然纏上他的心頭。他猛地想起江逾白在婚禮前夜交給他的那份關(guān)于“彼岸花”項目的最高機密文件備份,以及那句冰冷的叮囑:“如果我或者許小滿出了意外,立刻銷毀所有關(guān)聯(lián)記錄,尤其是‘核心接入點’位置!”

許小滿的尸體……消失了?

這絕不是意外!

他立刻掏出加密手機,手指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快速撥通了一個號碼,聲音壓得極低:“是我。情況有變。目標(biāo)‘容器’失蹤。立刻執(zhí)行‘彼岸花’核心接入點清除預(yù)案!最高等級!重復(fù),最高等級!清除所有物理痕跡和數(shù)據(jù)備份!立刻!馬上!”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瞬,隨即傳來一個同樣低沉嚴肅的聲音:“明白。‘園丁’啟動。”

陳鐸掛斷電話,最后看了一眼那空蕩蕩的7號停尸臺,眼神陰鷙。他不再停留,轉(zhuǎn)身快步離開,皮鞋敲擊在冰冷的水磨石地面上,發(fā)出急促而空洞的回響。

……

……

地下,“彼岸花”核心。

幽藍色的數(shù)據(jù)流如同奔騰的地下暗河,在巨大的主控屏幕上無聲咆哮。許小滿依舊保持著靠坐的姿態(tài),如同沉眠。但她的意識,如同至高無上的神祇,冰冷地俯瞰著這片被她掌控的神經(jīng)叢林。

她的手指(意識操控著虛擬界面),如同彈奏著毀滅的樂章,在屏幕上快速滑動。

目標(biāo)鎖定:

#許世昌-深度記憶層-董事會議(加密)

指尖輕點。無形的指令發(fā)出。

[記憶碎片:強制解壓]

[意識投射:啟動]

[沉浸模式:懺悔錄]

……

……

青州遠郊,青山精神病院最高等級封閉病房。

許世昌穿著束縛衣,被牢牢固定在特制的病床上。他眼神呆滯渾濁,口角流涎,對外界的刺激幾乎沒有反應(yīng)。自從在教堂婚禮上目睹水晶燈墜落、女兒“慘死”后,他就徹底陷入了這種癡呆狀態(tài)。

病房內(nèi)光線昏暗,只有角落的監(jiān)控攝像頭閃爍著微弱的紅光。

突然!

病床上,許世昌那呆滯渾濁的眼睛猛地瞪大!瞳孔瞬間收縮!身體如同被通了高壓電般劇烈地抽搐、繃緊!束縛衣被掙得“咯吱”作響!

“呃……呃呃……” 他的喉嚨里發(fā)出意義不明的、痛苦的嗬嗬聲。

在他的意識深處,一段被層層加密、塵封多年的記憶,被一股冰冷強大的力量強行撕開、解壓、播放!

奢華而壓抑的董事會議室。巨大的紅木長桌。雪茄的煙霧繚繞。許世昌坐在主位,年輕、精明、野心勃勃。他正對著屏幕上一份標(biāo)注著“彼岸花一期人體實驗數(shù)據(jù)”的文件侃侃而談,臉上是志得意滿的笑容。

“……初期數(shù)據(jù)非常理想!尤其是在創(chuàng)傷后記憶抑制和人格重塑方面!雖然有些……嗯,小小的副作用和倫理爭議,但為了集團的未來,為了突破性的生物科技……”

畫面猛地切換!

冰冷的實驗室。巨大的、浸泡在淡藍色營養(yǎng)液中的培養(yǎng)槽。里面漂浮著扭曲蜷縮的……人體胚胎!一些胚胎身上連接著密密麻麻的線纜!穿著白大褂的身影在槽邊記錄著數(shù)據(jù),眼神冷漠。

“不……不是這樣的……實驗是安全的……是為了救……” 許世昌呆滯的意識里,響起他當(dāng)時虛偽的辯解。

畫面再次切換!

深夜的別墅書房。許世昌臉色鐵青,將一份“實驗體出現(xiàn)不可控精神崩潰及生理畸變”的絕密報告狠狠摔在桌上。他對面,站著年輕的林婉柔,她臉上帶著蛇蝎般的笑意。

“怕什么,世昌?” 林婉柔的聲音如同毒蛇吐信,“處理掉就是了。一個死了老婆又欠下巨債的賭鬼醫(yī)生,帶著他那有先天缺陷的女兒,一場‘意外’車禍,多么完美。正好,那個小女孩的眼角膜……不是逾白需要的嗎?廢物利用罷了……”

“住口??!” 許世昌當(dāng)時在書房里暴怒的呵斥聲,與他此刻意識里絕望的哀嚎重疊!

畫面最后定格!

冰冷的雨夜。車禍現(xiàn)場扭曲燃燒的轎車殘骸。一個穿著白大褂的男人(許小滿的父親,許薇的丈夫)半個身子被壓在變形的車門下,血肉模糊,懷里死死護著一個昏迷不醒、滿臉是血的小女孩(許小滿)。救護車刺眼的燈光閃爍。許世昌和林婉柔就站在不遠處的陰影里,冷漠地看著。林婉柔的嘴角,甚至帶著一絲滿意的弧度。

“啊啊啊——薇……小滿……報應(yīng)……報應(yīng)啊——?。?!”

病床上,許世昌發(fā)出一聲凄厲到不似人聲的慘嚎!束縛衣被他瘋狂掙扎的力量撕裂!他猛地坐起,渾濁的眼睛里充滿了極致的恐懼和痛苦,死死盯著病房雪白的天花板,仿佛那里正播放著他罪行的終審畫面!

“不是我!不是我殺的!是意外!是林婉柔!是江逾白??!” 他語無倫次地嘶吼著,涕淚橫流,口水混著涎水淌滿了前襟,“放過我!放過我!我把一切都給你!公司!錢!命!都給你?。 ?/p>

他猛地低頭,看向自己枯瘦的雙手,仿佛上面沾滿了永遠洗刷不掉的鮮血!

“噗——!”

一口滾燙的鮮血,如同噴泉般從他口中狂噴而出!濺滿了雪白的墻壁和被單!

他身體劇烈地抽搐了幾下,眼睛瞪得滾圓,瞳孔里最后凝固的,是車禍現(xiàn)場燃燒的火焰和女兒滿臉的鮮血,隨即,那點微弱的光芒徹底熄滅。身體軟軟地倒回床上,只剩下無意識的、細微的神經(jīng)性抽動。

監(jiān)控攝像頭,靜靜地記錄著這一切。

……

……

地下,“彼岸花”核心。

主控屏幕上,代表許世昌的那個記憶節(jié)點,如同燃盡的蠟燭,徹底黯淡下去,標(biāo)記為 [目標(biāo):精神崩潰,生命體征終止]。

許小滿的意識沒有絲毫波動。冰冷的目光轉(zhuǎn)向下一個目標(biāo):

#林婉柔-近期記憶-容貌焦慮(高活躍度)

指尖落下。

[記憶碎片:強制鏈接]

[感官同步:痛覺神經(jīng)]

[強度:最大化]

……

……

整形外科特護病房。

林婉柔的尖叫聲已經(jīng)嘶啞。她臉上纏著的繃帶被自己瘋狂撕扯下來,扔得滿地都是!暴露在燈光下的臉,已經(jīng)不能稱之為臉!

皮膚如同融化的、半透明的淡黃色蠟油,一層層地向下流淌、堆積!鼻梁完全塌陷消失,只剩下兩個黑洞洞的鼻孔!眼睛被耷拉下來的膠質(zhì)皮膚擠壓成一條縫隙,里面充滿了血絲和極致的恐懼!顴骨、下頜的輪廓徹底消失,整張臉像一團被隨意揉捏后放在火邊烘烤的、正在融化的面團!淡黃色、帶著杏仁苦味的組織液,如同眼淚,不斷地從融化的“五官”縫隙中滲出,滴落,在她昂貴的絲綢睡衣上留下大片大片的污漬。

“我的臉!我的臉!鏡子!給我鏡子??!” 她雙手徒勞地在空中抓撓,指甲刮在自己融化的皮膚上,帶下一塊塊粘稠的膠質(zhì)物!但她感覺不到疼!只有一種可怕的、空洞的麻木!

“林女士!冷靜!不要抓!” 醫(yī)生和護士帶著面罩,驚恐地試圖按住她,卻又不敢觸碰她那不斷“溶解”的恐怖面孔。

就在這時!

林婉柔瘋狂抓撓的動作猛地一僵!

她的身體如同被瞬間凍結(jié)!那雙被膠質(zhì)皮膚擠壓成縫隙的眼睛,陡然瞪大到極限!瞳孔里,不再是病房的景象,也不是融化的恐懼。

而是……一面巨大的、清晰的鏡子!

鏡子里,映出的不再是融化的怪物。

是她!是曾經(jīng)的林婉柔!肌膚勝雪,眉眼精致,鼻梁高挺,紅唇飽滿,美艷不可方物!是她最引以為傲、付出一切代價也要維持的完美容顏!

一股狂喜瞬間沖垮了恐懼!她的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咧開,試圖露出一個傾倒眾生的笑容!

然而!

就在她嘴角剛剛彎起的瞬間!

鏡子里那張完美的臉,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腐爛!

白皙的皮膚如同被潑上了強酸,瞬間泛起惡心的黃褐色水泡!水泡破裂,流出腥臭的膿血!精致的五官在膿血中扭曲、塌陷!皮肉如同燒焦的紙片,一片片剝落,露出下面森白的、帶著血絲的骨頭!濃密的黑發(fā)如同被點燃的枯草,卷曲、焦黑、脫落!

“不——??!” 林婉柔的意識發(fā)出絕望的尖嘯!這不是幻覺!她清晰地“感受”到了!感受到了皮膚被強酸腐蝕的、鉆心蝕骨的劇痛!感受到了頭發(fā)被燒焦的焦糊味和頭皮撕裂的痛楚!感受到了眼珠在膿血中融化的灼熱和黑暗!

“呃啊——!?。 ?現(xiàn)實中的林婉柔,身體猛地弓起!發(fā)出一聲凄厲到穿透靈魂的慘叫!那叫聲里蘊含的痛苦,讓按住她的醫(yī)生護士都渾身發(fā)冷!

她瘋狂地用手抓向自己的臉!不是抓融化的膠質(zhì),而是抓向那正在鏡中腐爛、帶來極致痛楚的“臉”!

指甲深深陷入融化的皮膚組織!但這一次,那麻木感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真實的、同步放大的、如同被千萬根燒紅鋼針同時刺入、被濃硫酸澆灌的、無法形容的劇痛!這劇痛不僅來自“鏡中腐爛”的同步感官,更來自她現(xiàn)實中抓破自己融化的臉帶來的物理傷害!雙重痛感疊加,瞬間沖垮了她所有的神經(jīng)閾值!

“痛!好痛!殺了我!快殺了我!!” 林婉柔的身體如同離水的魚般瘋狂彈跳、扭曲!她撕扯著自己的頭發(fā)(抓下一把把連著融化頭皮組織的焦發(fā)),抓撓著自己的脖子、胸口!指甲所到之處,融化的皮膚被輕易撕裂,露出下面同樣在緩慢溶解的肌肉組織!更多的淡黃色組織液混合著血水洶涌而出!

病房里瞬間變成了屠宰場!醫(yī)生護士被這完全超出認知的恐怖景象嚇得魂飛魄散,連連后退,連鎮(zhèn)靜劑都忘了拿!

林婉柔的慘叫聲漸漸微弱下去,不是因為痛苦減輕,而是因為喉嚨的聲帶也在溶解!她最后癱軟在血泊和粘稠的組織液里,身體微微抽搐著,那雙被膠質(zhì)擠壓的眼睛,空洞地望著天花板,瞳孔里最后倒映的,依舊是鏡中那張不斷腐爛、帶來永恒痛苦的臉。

……

……

地下,“彼岸花”核心。

屏幕上,林婉柔的記憶節(jié)點標(biāo)記為 [目標(biāo):感官過載,生理機能崩潰]。

許小滿的意識,如同冰冷的指針,沒有絲毫停留,精準(zhǔn)地指向了最后一個、也是最核心的目標(biāo):

#江逾白-創(chuàng)傷記憶-車禍(深度壓制)

指尖懸停。

這一次,她停頓了一瞬。

那漆黑的、瞳孔深處跳躍著幽藍寒芒的眼睛,似乎透過屏幕,穿透了空間,落在了那個正在VIP病房里瘋狂崩潰的男人身上。

然后,指尖落下。

[記憶碎片:強制融合]

[意識投射:雙向錨定]

[環(huán)境構(gòu)筑:終焉之地]

指令發(fā)出!

幽藍色的光芒在頭環(huán)內(nèi)驟然變得刺目!

……

……

現(xiàn)實,VIP病房。

江逾白猛地停止了瘋狂的撞擊和嘶吼!

他身體僵直,如同被無形的冰凍結(jié)。赤紅的、充滿混亂和恐懼的眼睛,瞬間失去了所有焦距,變得一片空洞、漆黑。

他緩緩地、如同提線木偶般,從病床上坐了起來。

動作僵硬,卻帶著一種詭異的協(xié)調(diào)感。

他低下頭,看著自己顫抖的、劇痛難忍的左手??粗鵁o名指上那兩枚深深嵌入骨肉、染著暗紅血漬的戒指。

然后,他抬起了那只失控震顫的金屬右臂。

冰冷的合金手指,帶著金屬摩擦的細微噪音,緩緩地、精準(zhǔn)地伸向自己的嘴巴。

“咔噠…咔噠…”

金屬指尖觸碰到了他的嘴唇,冰冷的觸感讓他空洞的眼睛里閃過一絲本能的抗拒,但身體的動作卻不受控制。

金屬手指,如同最靈巧的外科器械,探入了他的口腔。

摸索著。

然后,猛地摳住了左側(cè)最里面的一顆臼齒!

用力一拔!

“噗!”

一股鮮血從江逾白的嘴角涌出!

一顆帶著血絲的、普通的臼齒被金屬手指硬生生拔了出來!

但就在牙齒被拔出的瞬間!

一個小小的、米粒般大小、閃爍著微弱金屬光澤的膠囊狀物體,緊緊粘附在牙根的血肉之中!被金屬手指精準(zhǔn)地捏??!

那膠囊表面,刻著一個微小的、如同滴血彼岸花般的標(biāo)記!

江逾白(或者說,被許小滿意識強行驅(qū)動的軀殼)捏著那枚染血的微型膠囊,眼神空洞地轉(zhuǎn)向旁邊病床上,已經(jīng)陷入半昏迷、僅剩一口氣、臉孔徹底融毀的林婉柔。

然后,他僵硬地俯下身。

金屬手指,捏著那枚微型膠囊,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如同執(zhí)行程序的冷酷,強硬地撬開了林婉柔因痛苦而微張的、流淌著淡黃色組織液的嘴。

將那枚冰冷的、刻著彼岸花標(biāo)記的微型膠囊,塞進了她的喉嚨深處!

“咕?!?林婉柔無意識地吞咽了一下。

江逾白(許小滿)直起身,空洞的目光再次投向病房巨大的落地窗。窗外,是城市邊緣,圣心大教堂那片巨大的、尚未清理干凈的廢墟輪廓。焦黑的穹頂骨架刺向陰沉的天空。

他(她)的嘴角,極其緩慢地、極其僵硬地……向上拉扯。

露出了一個與地下核心許小滿嘴角弧度一模一樣的、冰冷的、非人的“笑容”。

同一時刻。

地下,“彼岸花”核心。

許小滿低垂的頭顱,終于緩緩抬起。

長發(fā)向兩邊滑落,露出她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的臉。

那雙眼睛,徹底睜開。

瞳孔深處,不再是純粹的漆黑和幽藍。

而是如同宇宙星云般緩緩旋轉(zhuǎn)的、無數(shù)破碎的畫面——血雨的天臺、滴血的香檳塔、墜落的教堂水晶燈、融化的臉孔、崩潰的眼神……以及,那片廢墟之上,巨大的、若隱若現(xiàn)的襁褓嬰兒投影。

她的嘴唇,無聲地開合。

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音。

但口型清晰:

“哥 哥?!?/p>

“游 戲?!?/p>

“結(jié) 束?!?/p>

頭環(huán)的幽藍光芒,在這一刻,亮到了極致。

如同地獄之門的……最終審判。

冰冷的金屬地面貪婪地汲取著溫度。許小滿的身體靠在殘破的金屬椅旁,頭顱低垂,長發(fā)如墨,遮住了臉。唯有那荊棘冠冕頭環(huán),幽藍光芒如深淵吐息,穩(wěn)定地明滅,將儀器碎片和面具人僵冷的尸體映照得如同地獄浮世繪。


更新時間:2025-08-17 02:37: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