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指死死摳在冰冷的窗框金屬條上,指甲擠壓著堅硬的鐵皮,幾乎要折斷。掌心緊攥著那枚屬于我的、已經(jīng)沾染了死亡和謊言氣息的婚戒,硌得發(fā)痛。口袋深處,另一枚沾著可疑血塊、刻著“R&C”的鉆戒,也散發(fā)著令人心悸的寒意。
交易?在這個死亡中轉(zhuǎn)站?在阮秋下葬的這一天?
那個微胖身影……我認得那條褪色的灰藍色工裝褲。是他,那個幾乎從不抬頭看人、總是低頭推著清潔車、負責(zé)我們這個告別廳附近區(qū)域清潔工作的中年男人!
一種混雜著恐懼、憤怒和無邊驚疑的冰冷浪潮瞬間將我吞沒。靈堂里那個闖入者帶來的刺骨寒意剛剛褪去幾分,此刻更深沉、更粘稠的冷,裹挾著窗外飄進來的濕涼水汽,重新將我緊緊包裹。我甚至感覺到一絲無法控制的顫栗順著脊柱向上攀爬。
絕不能讓他走掉!無論他是誰,他一定知道些什么!關(guān)于阮秋,關(guān)于那枚鉆戒,關(guān)于那句該死的“七年前的婚約”!
血液似乎重新在冰冷的血管里奔騰起來,帶著一種破釜沉舟般的蠻力。我猛地推開眼前的窗戶——年久失修的金屬窗框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刺耳尖叫!——一手撐著冰涼骯臟的窗臺,毫不猶豫地縱身跳了出去。
冰涼的雨水打在臉上,濕滑的水泥地讓我著地的腳步踉蹌了一下。穩(wěn)住身形,顧不上泥水濺濕褲腿,拔腿就朝著他消失的那個拐角狂奔!
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動,腳步聲在空曠的卸貨區(qū)引起空洞的回響。我沖過拐角,前方是供社會車輛通行的瀝青停車場。稀稀拉拉停著一些車,雨水落在車頂上發(fā)出沙沙的聲響。停車場通向外面的鐵藝大門敞開著,馬路對面停著一輛黑色的豪華轎車,流線型的車身在雨天里閃著低調(diào)而冷硬的光澤。
那道深色身影已經(jīng)拉開了那輛黑色轎車的后座車門,半個身子就要坐進去。
“站住!”我?guī)缀跏呛鸪鰜淼?,聲音被濕冷的空氣裹挾著,撕扯出破音,“你給我站??!你到底是誰?!”
車門被猛地關(guān)上了。
男人已經(jīng)穩(wěn)穩(wěn)地坐進了后座,車門隔絕了他大半的身影。我沒有停頓,反而加速沖了過去,目標直指那輛黑色的龐然大物。心臟快要掙脫胸腔的束縛,只有一個念頭在咆哮:抓住他!無論用什么方法!不能讓他就這樣帶著那個該死的紙包,帶著所有謎團的答案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