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杰在劇痛中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一間陌生的屋子里。房間簡樸但整潔，空氣中飄著草藥的清香。
"醒了？"一個清冷的女聲響起。
辰杰猛地坐起，隨即因疼痛悶哼一聲。陸昭然就坐在床邊，正研磨著某種草藥。近距離看，她的美貌更加驚人，但那種冷冽的氣質(zhì)讓人不敢生出褻瀆之心。
"陸...陸小姐？"辰杰警惕地后退，"我這是在哪里？"
"我的別院。"陸昭然頭也不抬，"你傷得很重，斗獸場的大夫說你活不過今晚，所以我把你帶回來了。"
"為什么？"辰杰直截了當(dāng)?shù)貑枴?/p>
陸昭然終于抬起頭，那雙如寒潭般的眼睛直視著他："因為我好奇。一個明明沒有受過訓(xùn)練的人，為什么能在短短一個月內(nèi)掌握那么多戰(zhàn)斗技巧？你的眼神...不像普通的斗士。"
辰杰心跳加速。難道她看出了什么？他下意識摸了摸左肩——衣服完好，胎記應(yīng)該沒暴露。
"謝謝陸小姐救命之恩，"他謹(jǐn)慎地說，"但我該回去了。"
"回去送死嗎？"陸昭然冷笑，"你斷了三根肋骨，脾臟出血，左臂脫臼。亂動的話，會內(nèi)出血而死。"
仿佛為了印證她的話，辰杰突然劇烈咳嗽起來，吐出一口鮮血。陸昭然迅速扶住他，手法嫻熟地在他背上幾個穴位按壓。奇怪的是，疼痛立刻減輕了不少。
"你會醫(yī)術(shù)？"辰杰驚訝地問。
"家學(xué)淵源。"陸昭然簡短地回答，遞給他一碗黑乎乎的藥湯，"喝了。"
藥湯苦得讓人作嘔，但辰杰還是一飲而盡。藥效很快發(fā)作，他感到昏昏欲睡。
"睡吧，"陸昭然的聲音仿佛從很遠(yuǎn)的地方傳來，"明天我再來看你。"
辰杰陷入沉睡，夢境卻不安穩(wěn)。他夢見哥哥辰陽滿身是血地站在黑屋門口，向他伸出手；夢見母親王寡婦淚流滿面地鎖上黑屋的門；還夢見一個模糊的男人身影，手持長劍，背對著他...
第二天清晨，辰杰被一陣輕微的響動驚醒。陸昭然正在檢查他的傷勢，見他醒來，微微點頭："恢復(fù)得比預(yù)期快。你的體質(zhì)異于常人。"
辰杰沒有回答。陽光透過窗紙照在陸昭然的側(cè)臉上，為她冷峻的面容添了一絲柔和。他突然注意到，她的左眼角有一顆極小的淚痣，不仔細(xì)看根本發(fā)現(xiàn)不了。
"你看什么？"陸昭然敏銳地察覺到他的目光。
"沒什么。"辰杰移開視線，"陸小姐為何對一個小小的斗士如此關(guān)心？"
陸昭然放下藥碗："我說了，我好奇。"她停頓了一下，"而且，你讓我想起一個人。"
"誰？"
"一個...已經(jīng)不在的人。"陸昭然的眼中閃過一絲辰杰看不懂的情緒，"你從哪里來？父母是誰？"
辰杰警覺起來："山里的窮人家，父母早亡。"
"是嗎？"陸昭然突然伸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扯開他的衣領(lǐng)，露出左肩的胎記，"那這個呢？"
辰杰想反抗，但傷勢讓他動作遲緩。鳳凰形狀的胎記完全暴露在陸昭然眼前，她的瞳孔微微收縮。
"普通的胎記而已。"辰杰強(qiáng)作鎮(zhèn)定。
陸昭然松開手，表情恢復(fù)冷淡："好好休息。"說完便離開了房間。
辰杰心中警鈴大作。陸昭然顯然對胎記有所了解，這絕非好事。他必須盡快離開這里。
當(dāng)晚，趁守衛(wèi)換班時，辰杰強(qiáng)忍疼痛爬起來。他穿好衣服——陸昭然竟然命人洗凈并修補(bǔ)了他的舊衣——悄悄溜出房間。
別院不大，但結(jié)構(gòu)精巧。辰杰躡手躡腳地穿過回廊，突然聽到書房里傳來陸昭然的聲音。
"...確定是鳳凰印記，左肩位置也吻合。"她似乎在和什么人說話，"但他似乎完全不知情。"
一個低沉的男聲回答："大小姐，此事關(guān)系重大。若他真是當(dāng)年逃走的那個孩子..."
"我知道。"陸昭然打斷他，"先不要打草驚蛇。繼續(xù)觀察，查清他的底細(xì)。"
辰杰心跳如鼓。他們在談?wù)撍∈裁?逃走的孩子"？難道和他的身世有關(guān)？
他正準(zhǔn)備悄悄離開，卻不慎碰倒了走廊上的花瓶。清脆的碎裂聲在寂靜的夜里格外刺耳。
書房門猛地打開，陸昭然和一名中年男子沖出來，正好看到辰杰僵在原地。
"看來我們的客人急著離開。"陸昭然冷冷地說。
中年男子——辰杰認(rèn)出他是陸府的管家——一個箭步上前，扣住辰杰的手腕。那力道大得驚人，完全不像普通仆人。
"放開他。"出乎意料的是，陸昭然下了這樣的命令。
管家猶豫了一下，松開手。陸昭然走近辰杰，月光下她的面容如冰雕般冷峻："你想知道真相嗎？關(guān)于你的胎記，關(guān)于你是誰？"
辰杰的呼吸急促起來："你知道？"
"不全知道，但比你多。"陸昭然示意管家退下，"跟我來。"
她領(lǐng)著辰杰回到書房，從暗格中取出一幅畫卷。展開后，辰杰看到上面畫著兩個嬰孩，其中一個的左肩上，赫然是與他一樣的鳳凰胎記！
"這是..."
"十八年前，"陸昭然的聲音低沉，"陸家誕生了一對雙胞胎，這是不祥之兆。更令人不安的是，其中一個孩子肩上有鳳凰胎記，按照家族古籍記載，這是'天煞孤星'的象征，會給家族帶來滅頂之災(zāi)。"
辰杰的手微微發(fā)抖："所以...你們要殺了那個孩子？"
陸昭然搖頭："當(dāng)時的家主——我的祖父——決定將兩個孩子都送走，交給不同的人撫養(yǎng)，永不相見。但護(hù)送途中遭遇襲擊，一個孩子失蹤了，另一個..."她意味深長地看著辰杰，"被帶到了遙遠(yuǎn)的山村。"
辰杰腦中轟然作響。難道他和辰陽是陸家的孩子？那他們的親生父母是誰？為什么要將他們分開？
"你有什么證據(jù)？"他艱難地問。
陸昭然從懷中取出一塊玉佩——與辰杰的一模一樣，只是上面的字是"然"而非"陸"。
"這是陸家直系血脈的信物。每個孩子都有一塊，刻著不同的字。"她直視辰杰的眼睛，"你的那塊，上面應(yīng)該是'陸'字。"
辰杰下意識按住胸口，那里藏著母親的玉佩。陸昭然怎么會知道？
"不必否認(rèn)，"陸昭然冷笑，"我早就搜過你的東西?，F(xiàn)在，回答我一個問題：你的雙胞胎兄弟在哪？"
辰杰的眼前浮現(xiàn)出辰陽慘死的畫面，心如刀絞："他...死了。"
陸昭然的表情微妙地變化了一下，似是遺憾，又似是...解脫？
"可惜，"她輕聲說，"但也算天意。雙生子本就不該共存于世。"
這句話點燃了辰杰的怒火："就因為這個荒謬的迷信，你們拆散了我們？讓我在黑暗中活了十三年？讓辰陽...讓哥哥..."他說不下去了，拳頭捏得咯咯響。
陸昭然不為所動："命運如此。現(xiàn)在，你有兩個選擇：留下，接受陸家的庇護(hù)；或者離開，繼續(xù)做你的'黑狼'。但記住，一旦走出這個門，陸家不會再承認(rèn)你的身份。"
辰杰冷笑："我從未要求你們承認(rèn)。"他轉(zhuǎn)身向門口走去，每一步都牽動傷口，但他咬牙忍住。
"等等。"陸昭然突然叫住他，"你不想知道誰殺了你哥哥嗎？"
辰杰猛地回頭："你知道？"
"我不知道具體是誰，"陸昭然說，"但我可以告訴你，陸家的敵人很可能也盯上了你們兄弟。你哥哥的死...或許不是意外。"
這個信息如同一桶冰水澆在辰杰頭上。他一直以為辰陽是被村長兒子害死的，但現(xiàn)在看來，事情可能復(fù)雜得多。
"為什么要告訴我這些？"他警惕地問。
陸昭然輕輕撫摸著自己的玉佩："因為血脈相連，盡管我不愿承認(rèn)。"她頓了頓，"如果你改變主意，隨時可以回來。陸家的大門...暫時為你敞開。"
辰杰沒有回答，大步離開了書房。他需要時間思考，需要查清真相。如果辰陽的死真的與陸家的敵人有關(guān)，那么他的復(fù)仇名單上，將不止劉大虎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