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丁巖,威海人都知道我——不是因為我有錢,而是因為我?guī)浀米屓诉^目不忘。
當然,有錢也是事實。
今天我又一次站在"花間集"門口,透過玻璃窗看著里面那個纖細的身影。
她叫依依,這家花店的老板娘,也是我最近魂牽夢縈的對象。
"帥哥,又來買花啊?"隔壁水果店的王阿姨沖我擠眉弄眼。
我撩了撩頭發(fā):"王姨,您說像我這樣的帥哥,是不是該給全威海的姑娘一個機會?"
王阿姨笑得前仰后合:"得了吧你,我看你就盯著人家依依不放。"
我推開花店門,風鈴清脆地響了起來。
依依背對著我,正在修剪玫瑰的刺。她今天穿了件淡紫色的連衣裙,腰肢纖細得仿佛一只手就能環(huán)住。
"歡迎光臨。"她頭也不回,聲音冷得像威海的冬天。
"老板娘,我要買花。"我靠在柜臺上,故意把聲音壓得低沉。
她這才轉過身來,那張精致的小臉上寫滿了不耐煩。
依依的眼睛很大,睫毛長得能在上面放鉛筆,但眼神總是帶著幾分警惕和疏離。
"要什么花?"她擦了擦手,指甲涂成了暗紅色,像極了玫瑰花瓣。
我咧嘴一笑:"要你心里那朵。"
她翻了個白眼:"沒有。要買就買,不買滾蛋。"
我樂了。整個威海,敢這么跟我說話的,她是獨一份。
"那給我來束玫瑰吧,要最紅的,就像你生氣時的臉蛋。"
依依的手頓了頓,我看見她耳尖微微發(fā)紅。她轉身去挑花,動作利落得像在砍價。
"99朵,520塊。"她把花束往我面前一推。
我掏出錢包:"老板娘,你這價格有點黑啊。"
"愛買不買。"她抬眼看我,那雙眼睛里藏著我看不懂的情緒。
我抽出六張百元大鈔:"不用找了,剩下的是小費。"
她盯著錢看了兩秒,突然抓起剪刀,"咔嚓"一聲把花莖剪短了一截。
"現在只值300了。"她把多余的錢推回來,"我不收施舍。"
我愣住了,隨即哈哈大笑。這姑娘,有意思。
"依依,"我第一次叫她的名字,"你知道為什么玫瑰有刺嗎?"
她皺眉:"植物學問題請去問百度。"
"因為它在說,"我湊近她,"'別碰我,除非你不怕受傷'。"
她的睫毛顫了顫,像受驚的蝴蝶。我注意到她左手腕上有一道淡淡的疤痕,藏在手表下面。
"你的笑話很老套。"她低頭整理花束,但我看見她嘴角微微上揚。
我拿起花:"明天我還會來。"
"隨你。"她轉身去侍弄一盆風信子,但我分明看見她透過玻璃的倒影在看我。
走出花店,我深吸一口帶著海腥味的空氣。威海的天很藍,像依依偶爾對我笑時的眼睛。
第二天我如約而至,這次她正在給一束滿天星綁絲帶。
"今天要什么?"她頭也不抬。
"你的電話號碼。"我靠在柜臺上。
她終于抬頭看我,眼神像在看一個神經病:"花店電話在門口招牌上。"
"我要的是你的私人號碼。"我眨眨眼,"我想約你吃飯。"
"我不和客人吃飯。"她低頭繼續(xù)綁絲帶,但手指有些發(fā)抖。
我嘆了口氣:"那給我來束向日葵吧。"
她略顯驚訝:"不要玫瑰了?"
"今天想換個心情。"我看著她,"向日葵總是朝著太陽,就像我總想看著你。"
依依的手停了下來。她深吸一口氣,突然從柜臺下拿出一個花瓶,里面插著一支孤零零的向日葵。
"給你。"她聲音很輕,"免費的。"
我接過花瓶,發(fā)現向日葵的花瓣上有個小小的笑臉。是她畫的。
"依依,"我輕聲說,"你比花好看。"
她的臉瞬間紅了,轉身就往里屋走:"愛要不要!"
我大笑起來,把花瓶小心地放進車里。后視鏡里,我看見她站在店門口,一直看著我的車離開。
第三天,我?guī)Я艘缓旭R卡龍去花店。依依正在給一位老太太包花,看見我進來,眼神閃了閃。
老太太走后,我把馬卡龍推到她面前:"法國空運來的,甜度剛好,就像你。"
她盯著盒子看了幾秒,突然說:"我不喜歡吃甜的。"
"撒謊,"我笑了,"你柜臺下面有半袋吃剩的棉花糖。"
依依瞪大眼睛:"你偷看我?"
"是正大光明地看。"我打開盒子,拿起一個粉色的馬卡龍,"嘗嘗?"
她猶豫了一下,接過咬了一小口。奶油沾在她唇邊,像個小孩子。我下意識伸手想擦,她猛地后退。
"別碰我!"她的聲音突然尖銳起來。
我愣住了,手懸在半空。她的胸口劇烈起伏,眼神里滿是驚恐。
"對不起,"我慢慢收回手,"我不知道你討厭這樣。"
依依深吸幾口氣,突然轉身跑進了里屋。我站在原地,聽見里面?zhèn)鱽韷阂值泥ㄆ暋?/p>
十分鐘后,她出來了,眼睛紅紅的,但已經補好了妝。
"抱歉。"她聲音平靜得可怕,"我有...一些問題。"
我點點頭:"每個人都有不想被碰的時候。"
她盯著我看了很久,突然說:"你為什么天天來?"
"因為你很特別。"我實話實說。
"特別奇怪?"她自嘲地笑了笑。
"特別美。"我直視她的眼睛,"像帶刺的玫瑰,讓人想靠近又怕受傷。"
她的表情軟化了:"你真的很會說話。"
"只對你。"我笑了,"所以,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全名。"
"林依。"她輕聲說,"但只準你叫我依依。"
我心頭一熱:"依依,晚上有空嗎?我想帶你去海邊。"
她咬了咬嘴唇:"...幾點?"
"日落時分。"我說,"我在店門口等你。"
那天傍晚,我提前半小時就到了。依依穿著一件白色連衣裙走出來時,我差點忘了呼吸。海風吹起她的長發(fā),夕陽給她鍍上一層金邊,美得像幅畫。
"你今天很美。"我由衷地說。
她低頭玩著裙角:"平時不美嗎?"
"平時也美,但今天特別美。"我伸出手,"可以牽你的手嗎?"
她猶豫了一下,輕輕把手放在我掌心。她的手很小,冰涼冰涼的。
我們沿著海岸線慢慢走,海浪聲掩蓋了彼此的呼吸。依依漸漸放松下來,偶爾還會指著遠處的海鷗讓我看。
"你為什么開花店?"我問她。
她沉默了一會兒:"因為花不會傷害人。"
我心頭一緊:"有人傷害過你?"
依依停下腳步,望著遠處的海平線:"我前夫...他喜歡喝酒。"
我沒有說話,只是握緊了她的手。
"有一次他喝醉了,把我養(yǎng)了三年的多肉從陽臺扔了下去。"她的聲音很平靜,但手指在發(fā)抖,"他說我關心花比關心他多。"
"那個混蛋現在在哪?"我忍不住問。
"監(jiān)獄。"她笑了笑,"我把他送進去的。"
我驚訝地看著她。
"他打我,我就報警。"依依的眼神突然變得鋒利,"我有驗傷報告,有錄音,有視頻。我準備了半年,一擊必殺。"
我忍不住笑了:"干得漂亮。"
她驚訝地看著我:"你不覺得我很可怕嗎?"
"我覺得你很勇敢。"我認真地說,"而且更迷人了。"
依依的眼睛亮了起來,像星星落在了海里。我們走到一處無人的沙灘,并肩坐下看日落。
"丁巖,"她突然說,"你為什么喜歡我?"
"因為你生氣的時候鼻子會皺起來,"我笑著說,"因為你給向日葵畫笑臉,因為你明明很溫柔卻裝得很兇。"
她輕輕靠在我肩上:"我可能會很麻煩..."
"我就喜歡麻煩。"我摟住她的肩膀,這次她沒有躲開。
夕陽完全沉入海面時,我鼓起勇氣親了親她的額頭。依依僵了一下,但沒有推開我。
"太快了..."她小聲說。
"我們可以慢慢來。"我輕聲承諾,"我有的是時間。"
回程的路上,她主動牽了我的手。路燈下,我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像要一直走到世界盡頭。
第二天,我?guī)е绮腿セǖ?。依依正在給一束百合灑水,看見我進來,眼睛亮了一下又立刻板起臉。
"誰讓你來的?"她兇巴巴地問。
"我的心。"我把豆?jié){和小籠包放在柜臺上,"它說想見你。"
依依"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你真是..."
"真是什么?"
"真是個大傻瓜。"她接過豆?jié){,指尖不小心碰到我的手,立刻縮了回去,但這次沒有驚慌。
我看著她小口吃著包子,腮幫子一鼓一鼓的,像只小倉鼠。
"看什么看?"她瞪我。
"看你好看。"我坦率地說。
她的耳根又紅了,低頭猛喝豆?jié){。我注意到她今天戴了一條新項鏈,是個小小的銀質玫瑰。
"新項鏈?"我指了指。
她下意識摸了摸:"嗯...昨天買的。"
"很適合你。"我笑著說,"像你一樣,美麗又帶刺。"
依依突然放下豆?jié){,很認真地看著我:"丁巖,你真的想清楚了嗎?我...我不是個正常人。"
"誰要正常人了?"我大笑,"正常人多無聊。"
"我很粘人,"她掰著手指數,"占有欲強,容易吃醋,還會..."
"還會什么?"
"還會偷偷查你手機。"她小聲說。
我愣了一下,隨即笑得更大聲了:"查唄,反正我清清白白。"
依依的眼睛亮了起來:"真的?"
"比珍珠還真。"我湊近她,"不過查之前要親我一下作為交換。"
她抓起一個包子塞進我嘴里:"想得美!"
就這樣,我們開始了奇妙的相處。我?guī)缀趺刻於既セǖ陥蟮?,有時候帶吃的,有時候幫忙搬花盆。依依嘴上總是嫌棄,但我發(fā)現她開始給我留我最愛的薄荷糖在柜臺抽屜里。
一周后的傍晚,我照例去接她關店。推開門卻看見她坐在地上,周圍散落著碎玻璃和一地的紅玫瑰。
"依依?"我沖過去,"怎么了?"
她抬頭看我,眼睛紅紅的:"花瓶...我不小心打碎了。"
我這才注意到她手指在流血。趕緊找來醫(yī)藥箱,小心地給她消毒。
"疼嗎?"我輕聲問。
她搖搖頭,突然說:"丁巖,你會不會有一天也像花瓶一樣...碎了就不要我了?"
我心頭一緊,捧起她的臉:"聽著,依依,我不是花瓶。我是你門口那塊最硬的石頭,風吹雨打都不走。"
她的眼淚終于掉了下來,砸在我手背上,滾燙滾燙。
"吻我。"她突然說。
我愣住了:"什么?"
"我說吻我,"她閉上眼睛,"就現在。"
我輕輕貼上她的唇,嘗到了咸咸的淚水和甜甜的薄荷味。她的手緊緊抓著我的衣領,像溺水的人抓住浮木。
這個吻不長,但足夠讓我心跳加速。分開時,依依的臉紅得像地上的玫瑰。
"這是...什么意思?"我小心翼翼地問。
她低頭玩著我的衣扣:"意思是...你可以叫我女朋友了。"
我一把抱起她轉了個圈,嚇得她尖叫著捶我肩膀。
"放我下來!瘋子!"
"不放!"我大笑,"這輩子都不放了!"
她終于也笑了,把頭靠在我肩上。夕陽透過玻璃窗照進來,給滿地的玫瑰鍍上一層金邊,像極了我們的未來——熱烈、燦爛,或許帶點刺,但美得讓人移不開眼。
那天晚上,我?guī)退帐巴昊ǖ?,牽著手送她回家。到她樓下時,她突然拽住我的領帶,又給了我一個短暫的吻。
"晚安,男朋友。"她說完就飛快地跑進樓道,留我一個人在原地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