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把鑰匙仍靜靜地待在褲兜里,熱度透過布料傳來,仿佛在提醒我,剛剛的詭異經(jīng)歷遠(yuǎn)未結(jié)束。 隨著門縫逐漸擴大,那股陰冷腥臭的氣息愈發(fā)濃烈,撲面而來,令人作嘔,仿佛直接從墳地里吹出來的風(fēng)。 我握著手機,光束探進去,照到墻角那個貼著“勿啟”封條的木箱。它就那么靠著墻,灰撲撲的,可那兩個字像是昨天才寫上去的,墨跡還泛著暗光。
我沒再猶豫,把背包死死卡在暗門底下,確保能退回來,然后從兜里掏出鑰匙,緊緊攥在手里。 然后一手攥著鑰匙,一手撐住門框,彎腰鉆了進去。
頭頂太低,橫梁幾乎貼著后腦勺。我弓著背往前挪,每一步都踩在厚厚的灰塵上,發(fā)出細(xì)微的“沙沙”聲。空氣更冷了,呼吸時鼻腔發(fā)酸,白霧剛冒出來就被吞掉。手電光掃過四周,墻上釘著幾張泛黃的圖紙,畫的全是些奇怪的符號和結(jié)構(gòu)線。
看著這些似曾相識的圖紙,我不禁聯(lián)想到父親日記里的記錄,一種莫名的不安在心底蔓延開來。閣樓內(nèi)的空氣似乎蘊含著某種神秘力量,讓我隱約感到不安。而這座閣樓,究竟隱藏著怎樣的秘密呢?
屋子不大,正中央擺著一張舊書桌,上面堆著零件、銅絲、碎紙片。一支筆斜插在墨水瓶里,瓶口結(jié)了層灰膜,但墨水是濕的。桌角立著一個蒙著黑布的東西,四四方方,邊緣露出一點銅色。
我知道那是什么。
還沒走近,耳朵就開始癢。不是真癢,是感覺有東西貼著耳廓在動,像有人用氣音說話,可聽不清內(nèi)容。隨著不斷靠近書桌,那種若有無的耳語聲逐漸變得清晰,雖然還是聽不太真切,但聲音似乎在腦海中越發(fā)清晰起來。 我停下腳步,手電光晃過,只見圖紙竟自己微微翻頁,一頁接一頁,無聲無息。緊接著,一股無形力量推動,圖紙緩緩飄向銅鏡。
黑布的一角不知什么時候滑了下來,露出下面鏡面的一角。
我慢慢靠近,光束順著布邊照過去。
鏡子里有影子。
不是我。
是一個背對著我的人,肩膀窄,手臂垂著,頭低得不像正常姿勢。它站在鏡中深處,一動不動,可我敢肯定,剛才那里面什么都沒有。我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懼,感覺有雙眼睛在暗處窺視著我。
我后退半步,腳跟撞上一個鐵盒,發(fā)出“哐”的一聲。聲音在閣樓里撞來撞去,久久不散。
就在這時,胖虎從門口竄了進來。
它沒有遲疑,沒有試探,直接沖到我腳邊,全身毛炸起來,尾巴豎得像根棍子。喉嚨里滾出一聲我從沒聽過的叫聲——尖、長、撕裂般的嚎叫,像是痛苦,又像是警告。
它猛地?fù)湎驎婪较?,前爪狠狠拍在桌腿上,發(fā)出“咚”的一聲悶響。黑布被震得一顫,整面銅鏡晃了晃。似乎有什么力量被釋放,隨著力量被釋放,圖紙加快了向銅鏡飄動的速度。
我下意識舉起手機,光束掃過鏡面。
那個背影,轉(zhuǎn)過頭了。
沒有臉。只有一片黑,像是被挖空的眼窩,嘴的位置裂開一道縫。它在看我。
光一晃,影子消失了。鏡面恢復(fù)如常,映出我慘白的臉和身后低矮的門洞。
可我知道,它剛才在。
胖虎的叫聲愈發(fā)凄厲,一聲接著一聲,仿佛要將這閣樓的詭異氛圍撕裂開來,連周圍的空氣都跟著顫抖。
書桌上的圖紙全飛了起來,在空中打著旋,一張張翻轉(zhuǎn),最后全朝銅鏡的方向飄去,貼在黑布上,像被吸住。
我轉(zhuǎn)身想走,腿卻像灌了鉛。
此時,四周愈發(fā)詭異的氛圍讓我滿心恐懼,一心只想逃離這個地方。
鑰匙在褲兜里發(fā)燙,不是溫?zé)?,是燒得發(fā)疼。我掏出來一看,圓點標(biāo)記的位置紅得發(fā)亮,像是要燒穿我的掌心。
就在這時,耳邊的聲音終于清晰了。
一個男人的聲音,低得幾乎不是聲音,是直接在腦子里響起的:
“……輪到你了?!?/p>
不是普通話,也不是方言,可我聽得懂。那語氣,像在等了很久。
此刻,日記里那句‘它在盯著我?還是盯著胖虎?’突然在我腦海中響起。現(xiàn)在,我終于明白,它一直都在。
我轉(zhuǎn)身就跑,撞開門框,撲向樓梯口。胖虎緊跟著我,沒叫了,只是死死咬住我褲腿,拖著我不讓我停。我顧不上它,一腳踩空,摔在第一級臺階上,手機脫手飛出,滑向銅鏡方向。
光束不偏不倚地照在鏡面上,鏡中一個模糊的身影緩緩站起,抬手似要指向我。
胖虎猛地?fù)溥^去,用身體撞開手機。光束偏了,鏡面重新變黑。
我爬起來,連滾帶爬沖下樓梯,膝蓋撞在臺階上也不覺得疼。沖到暗門時,我一把拽起背包,用力把門往回拉。木板合攏的瞬間,我聽見上面?zhèn)鱽硪宦晲烅?,像是有什么重重砸在門板內(nèi)側(cè)。
我沒敢停,把鑰匙插進鎖孔,反手?jǐn)Q到底。
“咔?!?/p>
機關(guān)鎖死。
我癱坐在地,背靠著墻,大口喘氣。鑰匙還在鎖孔里,燙得像一塊燒紅的鐵片。胖虎蹲在我腳邊,渾身發(fā)抖,眼睛死死盯著那面墻,爪子一下下抓著地板,發(fā)出“沙、沙、沙”的聲音。
墻里再沒動靜。
可我知道,那不是結(jié)束。
我低頭看鑰匙,圓點標(biāo)記的位置,銅綠剝落了一小塊,露出底下銀白色的金屬。上面刻著一個極小的符號,歪歪扭扭,像父親筆記里的某個筆畫。
我把它拔出來,指尖蹭過那個符號。
突然,墻縫里飄出一縷灰霧,極淡,像煙絲,貼著地面爬行兩寸,碰到我的鞋尖,瞬間散了。
鞋尖上,留下一點濕痕。
不是水。
是油性的,黑灰色,聞起來像燒糊的貓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