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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指針指向下午三點,電腦右下角的彈窗再一次提醒我,項目截止日期只剩最后24小時。

我叫林未,是這座城市里萬千“社畜”中的一員,普通,不起眼,

每天都在為KPI和deadline奔波。但我有一個秘密,一個長達三年的執(zhí)念。

我點開那個早已被瀏覽器標記為“常用”的購物頁面,灰色的“待發(fā)貨”三個字,

像一塊墓碑,立在我三年的期待之上。那是一件限量款的潮牌衛(wèi)衣,深灰色,

胸口有一個小小的、刺繡精致的星球logo。三年前,我剛?cè)肼氝@家公司,

還是個對職場充滿幻想的愣頭青。年會前,部門總監(jiān)半開玩笑地說:“年會嘛,穿得精神點,

也讓大家看看我們部門的活力。”同事們立刻開始討論各種潮牌、輕奢,

那些閃亮的名字在我耳邊飛舞,像另一個世界的聲音。我當時工資不高,但虛榮心作祟,

咬牙在一個信譽不錯的潮牌代購店下了單。店主叫張建國,頭像是個憨厚的笑臉,

朋友圈里滿是采購視頻和打包場景,看起來無比可靠。我?guī)缀趸ǖ袅税雮€月的薪水,

幻想著在年會上,自己也能像那些資深同事一樣,不經(jīng)意地露出袖口的logo,

融入他們談笑風生的圈子。然而,衛(wèi)衣沒有到。年會那天,我穿著臨時買來的普通衛(wèi)衣,

在衣香鬢影的會場里顯得格格不入。當市場部的王娜穿著同款正品,

被眾人簇擁著夸贊“有品位”時,我聽見鄰座的同事竊竊私語:“你看林未,穿了個仿款吧?

logo顏色都不對?!蹦撬查g的窘迫和羞辱,像一根針,精準地刺進了我的心臟。

從那天起,這件衛(wèi)衣不再是一件衣服,它成了我心頭的一根刺,一個關于尊嚴和不甘的符號。

三年來,我的人生在向前,升職、加薪、換了更大的出租屋,但這筆訂單始終橫亙在那里。

我從最初的禮貌催促,到后來的憤怒質(zhì)問,再到最后的麻木。

張建國的回復從“海關卡住了”、“馬上補發(fā)”,變成了已讀不回。

平臺客服的回復永遠是機器人般的“我們已為您記錄,請耐心等待”。

我甚至嘗試聯(lián)系過幾個本地的民生新聞欄目,但一聽涉案金額只有一千多,便沒了下文。

“為了一千多塊錢,至于嗎?”朋友勸我。至于。這早已不是錢的問題。今天,

項目馬上收尾,我終于有了一絲喘息的機會。我關掉所有工作軟件,

在地圖上輸入了張建國店鋪營業(yè)執(zhí)照上的地址——城郊的一個工業(yè)園區(qū)。是時候做個了結了。

工業(yè)園比我想象的還要破敗,空氣中彌漫著機油和塵土混合的味道。

我在一排排銹跡斑斑的廠房中,找到了那家“宏圖偉業(yè)貿(mào)易公司”。與其說是公司,

不如說是一個巨大的倉庫,卷簾門拉下了一半,里面?zhèn)鞒龃虬z帶被撕扯的聲音。

我深吸一口氣,彎腰鉆了進去。一個叼著煙,挺著啤酒肚的中年男人正翹著二郎腿,

一邊刷著短視頻,一邊指揮兩個工人打包。他身上的T恤已經(jīng)洗得發(fā)白,

正是張建國的微信頭像?!皬埥▏俊蔽议_口。他眼皮都沒抬一下:“誰啊?

”“我是一個買家,三年前在你店里買了一件衛(wèi)衣,一直沒發(fā)貨。

”我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芭叮彼K于抬起頭,渾濁的眼睛在我身上掃了一圈,

帶著一絲輕蔑,“哪年的老黃歷了?訂單號報一下。”我報出那串早已爛熟于心的數(shù)字。

他在電腦上敲了幾下,不耐煩地擺擺手:“查無此單。你記錯了吧?”“不可能!

”我提高了音量,“我這里有所有的付款記錄和聊天截圖!”“截圖?”他嗤笑一聲,

把手機往桌上一拍,“那玩意兒要多少有多少。小姑娘,我一天發(fā)幾百個件,

三年前的事誰還記得?沒發(fā)貨,平臺早給你退款了,還找到我這兒來,想訛錢???

”他的無賴態(tài)度瞬間點燃了我壓抑三年的怒火:“你這是詐騙!我要求你立刻退款,

并且賠償我的損失!”“賠償?你有什么損失?”張建國站起身,比我高出一個頭,

啤酒肚幾乎要頂?shù)轿?,“我告訴你,貨我就是不發(fā),錢我就是不退,你能拿我怎么樣?

去告我???”他指了指門外,“趕緊滾,別耽誤我做生意?!眱蓚€工人也停下手里的活,

不懷好意地看著我。那一刻,所有的委屈、憤怒和無力感涌上心頭。我死死地盯著他,

一字一句地說:“張建國,我還會回來的。我保證?!闭f完,我轉(zhuǎn)身離開,

身后傳來他輕蔑的笑聲。走出倉庫,陽光刺眼,我卻感覺渾身冰冷。但我知道,這場戰(zhàn)爭,

才剛剛開始。2回到家,我沒有被張建國的囂張氣焰嚇倒。恰恰相反,

那股被壓抑的怒火轉(zhuǎn)化成了前所未有的斗志。我打開電腦,

開始在各個社交平臺、本地論壇搜索與“張建國”、“宏圖偉業(yè)”相關的關鍵詞。很快,

在一個幾乎被遺忘的本地消費維權論壇的角落里,我找到了一個帖子,

標題是:“有人被宏圖偉業(yè)那家店坑過嗎?三年了還不發(fā)貨!

”帖子里零零散散有十幾條回復,時間跨度從兩年前到上個月。我像找到了組織,

立刻注冊賬號,把我的經(jīng)歷和今天去工業(yè)園對峙的情況發(fā)了上去,

并在文末附上了我的聯(lián)系方式,提議組建一個維權群。一夜之間,我的手機“滴滴”聲不斷。

一個50多人的“建國債主群”迅速成立。點開群成員的頭像,我仿佛看到了一個社會縮影。

有位叫“辣椒大姐”的南方阿姨,頭像是自家開的飯館招牌,

她三年前給上大學的兒子買了雙限量款球鞋,結果兒子都畢業(yè)工作了,鞋還沒見到。

她在群里語音條中氣十足:“這個撲街!老娘的錢是大風刮來的嗎?!

”有個叫“追風少年”的小伙子,是為了給女朋友一個生日驚喜,買了個聯(lián)名款的包,

結果驚喜變成了驚嚇,女朋友也成了前女友。還有一位“寶媽”,

給孩子買的學步車至今未到,孩子現(xiàn)在都能打醬油了。更有一個還在上大學的學生,

用攢了半年的生活費買了一件夾克,至今仍在吃泡面還花唄。每一個未發(fā)貨的訂單背后,

都是一個被辜負的期待和一肚子憋屈的怒火。我們的故事各不相同,但敵人是同一個。

在我的提議下,我們決定周六上午,一起去工業(yè)園找張建國當面對質(zhì)。周六,工業(yè)園門口,

我們這支臨時組建的“維權大軍”匯合了。辣椒大姐果然人如其名,

風風火火;追風少年一臉憤懣;寶媽抱著胳膊,滿臉愁容;大學生則顯得有些怯懦。

大家七嘴八舌,分享著各自被騙的經(jīng)歷,氣氛既滑稽又心酸。

我們一行二十多人浩浩蕩蕩地涌進張建國的倉庫。他顯然沒料到這個陣仗,

嘴里的煙都忘了點,愣在原地?!皬埥▏?!”辣椒大姐一馬當先,嗓門響徹整個倉庫,

“還認得老娘嗎?我那雙AJ,你是不是穿你腳上了?”“你們……你們想干嘛?

”張建國有些色厲內(nèi)荏,“聚眾鬧事是犯法的!”“我們是來拿回我們東西的!”我站出來,

亮出手機里整理好的所有人的訂單截圖,“這里是二十三個人的訂單,總金額超過五萬。

今天,你要么發(fā)貨,要么退錢!”張建國臉色變了變,但很快又恢復了鎮(zhèn)定。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從抽屜里甩出一沓厚厚的快遞簽收單:“退錢?你們看清楚,

貨我早就發(fā)了,這上面白紙黑字,都有你們的簽名!”眾人嘩然,紛紛上前查看。果然,

那些簽收單上,收件人信息和我們的都對得上,簽名欄里龍飛鳳舞地劃著名字。

“這……這不是我的筆跡!”追風少年第一個喊出來?!拔业囊膊皇牵∵@名字都寫錯了!

”一時間,人群中起了小小的騷動。有人開始動搖,小聲嘀咕:“難道是我們自己忘了?

”張建國得意地看著我們內(nèi)訌,陰陽怪氣地說:“看吧,自己簽收了都不認。

我看你們就是合起伙來敲詐的!”他這一招“偽造簽收單”著實陰險,

瞬間就想瓦解我們的聯(lián)盟?!按蠹异o一靜!”我大聲喊道,走到那堆簽收單前。

我拿起屬于我的那張,上面的“林未”兩個字寫得歪歪扭扭,和我本人的簽名天差地別。

我舉起單子,對著所有人說:“第一,這上面的簽名,有一個算一個,

誰敢說跟自己的一模一樣?我們可以現(xiàn)場對比筆跡!”接著,

我指向倉庫門口角落里一個不起眼的攝像頭:“第二,張老板,你這里安了監(jiān)控吧?

敢不敢把三年前那個時間段的錄像調(diào)出來,看看究竟是誰簽收了這些快遞?”最后,

我拿出手機,打開了錄音功能:“第三,快遞單號是可以查物流軌跡的。這些單號,

我們現(xiàn)場一個個查,看它們究竟是從哪里發(fā)出,又送到了哪里!”我這三板斧下去,

張建國的臉色徹底白了。他沒想到這個看起來文靜的姑娘,邏輯如此清晰,

招招都打在要害上?!澳恪闵僭谶@里胡說八道!監(jiān)控早就壞了!”他嘴硬道?!皦牧??

”我冷笑一聲,轉(zhuǎn)向眾人,“大家聽見了嗎?心虛了!偽造簽收單,這可是欺詐!

”辣椒大姐立刻跟上:“就是!當我們是傻子?。〗裉觳唤o個說法,誰也別想走!

”人群再次被調(diào)動起來,大家群情激奮,將張建國團團圍住。眼看無法抵賴,他終于服軟了,

但依舊不肯松口:“行行行,算我倒霉!退款可以,但時間太久了,東西都折舊了,

不可能全額退!最多退七成!”第一波交鋒,我們險勝。雖然沒能讓他全額賠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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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8-17 18:15: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