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初秋的一天,顧掌司身邊的那個青布小丫鬟又來了,這次,
她帶來了一個讓我意想不到的消息?!胺端旧?,掌司大人請您過去一趟。
”小丫鬟的聲音依舊平板,但眼神里似乎多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東西。我放下手中的活計,
心里有些打鼓。這個時間,顧掌司很少單獨召見我。跟著小丫鬟來到顧掌司處理公務(wù)的院落。
這里比我的院子清雅許多,幾竿修竹,一張石桌。顧掌司沒在屋里,而是負(fù)手站在廊下,
看著庭院里一株葉子開始泛黃的銀杏樹。寶藍(lán)色的袍服在秋風(fēng)中微微拂動。“掌司大人。
”我上前行禮。他轉(zhuǎn)過身。秋日的陽光落在他清俊的臉上,顯得輪廓分明。他看著我,
眼神有些復(fù)雜,似乎欲言又止。“范飽,”他開口,聲音比平時低沉,“有件事,
需要你去辦。”“掌司請吩咐?!蔽夜Ь吹馈!懊魅眨銣?zhǔn)備幾樣拿手的點心,
要……適合小孩子口味的?!彼D了頓,似乎在斟酌詞句,“精巧些,但不必過于甜膩。
”小孩子?宮里的小孩子……除了幾位年幼的皇子公主,就是……我猛地想起,
前些日子似乎隱約聽說,顧掌司的兄長,那位鎮(zhèn)守邊關(guān)的顧大將軍,唯一的兒子,
好像因為邊關(guān)苦寒,身體孱弱,被圣上恩準(zhǔn),接回京中顧家老宅將養(yǎng)了。
難道……顧掌司接下來的話證實了我的猜測:“是我那侄兒,名喚顧昀。前日剛抵京,
一路舟車勞頓,胃口不佳。家中廚子做的飯食,不合他心意?!彼碱^微蹙,
露出一絲罕見的、屬于“長輩”的煩憂?!澳阈乃蓟罱j(luò),做的點心也常有新奇之處。
明日午后,你親自去一趟顧府,看看能不能……讓他吃點東西?!弊屛页鰧m?去顧府?
給顧掌司的小侄子做點心?這絕對超出了我“司膳”的職責(zé)范圍!
但看著顧掌司眼中那抹不易察覺的憂慮,我瞬間明白了。這不僅是一項任務(wù),
更是一種……信任?或者說,是他在“私人”領(lǐng)域?qū)ξ夷芰Φ囊淮瓮懈??“奴婢遵命?/p>
”我壓下心頭的驚訝,鄭重應(yīng)下?!班?。”顧掌司似乎松了口氣,揮了揮手,“去吧。
需要什么食材,直接找劉姑姑領(lǐng)。明日會有馬車在宮門口接你?!被氐阶约旱脑鹤樱?/p>
我的心緒還有些起伏。給小孩子做點心?這倒是個新課題。不能太甜膩,怕蛀牙,
也不能太復(fù)雜,怕不好消化。要精巧可愛,吸引孩子的注意力,
還要營養(yǎng)好……我琢磨了一晚上,定下了方案。第二天午后,一輛不起眼的青帷馬車載著我,
駛出了厚重的宮門。這是我穿越以來,第一次踏出皇宮。京城的街道比我想象的更繁華,
人聲鼎沸,店鋪林立。但我無心欣賞,心里琢磨著一會兒要見的小孩子。顧府位于城西,
是座占地頗廣、但并不顯奢華的宅邸,透著武將之家的沉穩(wěn)大氣。管家早已得了吩咐,
恭敬地將我引至內(nèi)院一處精致的小花廳?;◤d里,
一個穿著杏黃色錦緞小襖、約莫五六歲的小男孩,正蔫蔫地趴在一張鋪著軟墊的小榻上。
他小臉蒼白,沒什么精神,眉眼間依稀能看到顧掌司的影子,只是更加稚嫩和……脆弱。
旁邊站著兩個手足無措的嬤嬤和一個端著藥碗的丫鬟?!靶∩贍敚?/p>
您就喝一口吧……”嬤嬤低聲哄著。小男孩把頭扭向一邊,緊抿著唇,小臉上寫滿了抗拒。
“范司膳,您看這……”管家一臉無奈地看著我。我點點頭,示意他們稍安勿躁。然后,
我打開帶來的食盒,將準(zhǔn)備好的點心一樣樣取出,擺放在小榻旁邊的矮幾上。第一樣,
是用牛奶、雞蛋和少量蜂蜜蒸成的雙色奶凍。一半是純凈的乳白色,
一半用少量果汁染成了淡淡的粉色,切成小巧的方塊,像果凍一樣晶瑩Q彈。第二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