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營附近的官道旁,簡陋的臨時羈押點。塵土飛揚。一個十六七歲,雖身著粗糙骯臟的囚服,
臉上沾滿塵土,頭發(fā)散亂,卻難掩其驚人的清麗。眉如遠山含黛,眼似秋水凝波,
只是此刻這雙美麗的眼睛里充滿了驚恐、疲憊和深不見底的哀傷。身形單薄,
像寒風中的一株小白楊。脖頸上沉重的木枷磨破了嬌嫩的皮膚。原本是官家小姐的林仙兒,
因父得罪上司導致殺頭。押解官差(甲、乙)一臉不耐煩和猥瑣。
譚斯所在小隊(包括張黑子):被派來執(zhí)行臨時警戒任務。
押解過營: 一隊垂頭喪氣、衣衫襤褸的犯人被官差驅趕著路過軍營。
他們是因“附逆”罪名被抄家流放的犯官家屬。譚斯的小隊被派到路邊警戒,
防止流民或逃兵沖擊。 譚斯麻木地站著,目光掃過犯人隊伍。突然,
他的視線定格在其中一個纖細的身影上。她踉蹌了一下,幾乎摔倒,
沉重的木枷讓她不堪重負。在那一瞬間,她抬起頭,
絕望而茫然的目光恰好與譚斯空洞的眼神對上。時間仿佛凝固了一瞬。譚斯的心,
第一次不是因為饑餓或仇恨而猛烈跳動了一下。
林仙兒的美貌和眼中那種破碎的、不屈的哀傷,像一道微光,刺破了他心中厚重的陰霾。
他從未見過如此清澈又如此痛苦的眼睛。
隊伍停下短暫休整。官差粗暴地扔給犯人幾個又冷又硬的窩頭。林仙兒餓極了,
艱難地用手捧起一個,小口地咬著。張黑子帶著幾個兵痞晃悠過去,
他早就注意到了林仙兒的美貌,眼中閃著淫邪的光。他故意一腳踢飛林仙兒面前的一個窩頭,
怪笑道:“小娘子,這豬食你也吃得下?叫聲好哥哥,爺賞你塊肉干!
” 說著伸手要去摸林仙兒的臉。林仙兒驚恐地后退,眼中充滿厭惡和屈辱,
死死咬著嘴唇不吭聲。就在張黑子的手快要碰到林仙兒時,一個巨大的陰影籠罩了他。
譚斯不知何時已站在旁邊,像一堵沉默的墻。他沒說話,
只是用那雙深邃空洞的眼睛盯著張黑子,
一股無形的、源自蠻荒巨獸般的壓迫感讓張黑子心頭一寒,伸出的手僵在半空。譚斯彎腰,
默默撿起那個被踢臟的窩頭,走到水桶邊,仔細地沖洗掉泥土,然后走回來,
輕輕放在林仙兒腳邊能拿到的地方。整個過程一言不發(fā),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
林仙兒怔怔地看著他,看著他魁梧如山卻沉默如石的身影,
看著他眼中那深不見底的空洞下似乎閃過一絲極細微的暖意?她的淚水無聲滑落,
滴在冰冷的窩頭上。張黑子在眾人面前被譚斯的氣勢所懾,丟了面子,惱羞成怒,
卻不敢立刻發(fā)作,只惡狠狠地瞪著譚斯:“好你個飯桶!敢管老子的閑事?你等著!
” 譚斯仿佛沒聽見,轉身回到自己的警戒位置,但眼角的余光,
始終留意著那個纖弱的身影。林仙兒小心地拿起那個洗凈的窩頭,緊緊攥在手心,
仿佛攥住了一絲冰冷世界里的微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