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導(dǎo)主任第三次念錯我名字時，粉筆灰正從她發(fā)梢簌簌落下。"林晚同學是吧？
這是你本學年第七次轉(zhuǎn)學。"她推了推眼鏡，鏡片上沾著早上吃煎餅蹭的油漬，
"希望你能在新環(huán)境......"我盯著她襯衫第二顆紐扣。
那里別著枚微型攝像頭——和上所學校教導(dǎo)主任別在領(lǐng)帶夾上的一模一樣。
陽光從窗戶斜射進來，在攝像頭表面折射出一道冷光，像毒蛇的鱗片。"謝謝主任。
"我接過轉(zhuǎn)學證明，指尖在紙張邊緣輕輕一劃，一道細小的血痕立刻顯現(xiàn)。這張紙被處理過，
我聞到了淡淡的苦杏仁味。走出辦公室時，我數(shù)著步子。十七步后右轉(zhuǎn)是高一（7）班，
左邊樓梯間藏著監(jiān)控死角。前六次死亡讓我對這所學校的布局了如指掌，
盡管這是我第一次"正式"踏入這所實驗中學。走廊上，一個女生抱著作業(yè)本匆匆走過。
她左手虎口處有一道灼痕，形狀像實驗室的坩堝。我們的視線在空中相撞，她瞳孔猛地收縮，
作業(yè)本嘩啦散落一地。"對不起。"她蹲下身去撿，露出后頸上一個淡藍色的數(shù)字紋身：6。
我僵在原地。前六次轉(zhuǎn)學，我從沒見過這個標記。
前六次轉(zhuǎn)學都以相同的方式結(jié)束：第一次是在化學實驗室。老師說要做杏仁香氣鑒別實驗，
我聞到氣味不對時已經(jīng)晚了。死亡瞬間，我看見老師無名指上戴著印有氰化物分子式的戒指。
第二次是在食堂。我的餐盤里總比別人多一勺杏仁豆腐，倒掉第三次時，
食堂阿姨笑著遞來一杯豆?jié){："別浪費糧食啊。"那杯豆?jié){有金屬味。第三次是體育課。
校醫(yī)送來補充電解質(zhì)的運動飲料，瓶蓋上有個小小的"HCN"刻痕。我假裝失手打翻，
第二天就被記過處分。第四次最諷刺。心理輔導(dǎo)室里，咨詢師說我得了被害妄想癥，
遞來的藥片散發(fā)著杏仁香。我拒絕服用，當晚宿舍就發(fā)生了"煤氣泄漏"。
第五次我學會了偽裝。直到期末考試那天，
班主任戴著新胸針走進教室——一枚銀質(zhì)的苦杏仁，內(nèi)里刻著"CN"兩個字母。
第六次我?guī)缀醭晒α?。我提前一個月轉(zhuǎn)學，卻在畢業(yè)典禮上喝下了校長親自遞來的香檳。
氣泡在舌尖炸開的瞬間，我認出了那個味道——氫氰酸特有的金屬苦澀。每次死亡后，
我都會在新的學校醒來。但追殺如影隨形，仿佛有一雙眼睛始終盯著我，無論我逃到哪里。
"你是新生？"那個虎口有灼痕的女生站在教室門口，胸牌上寫著"許瞳"。
她遞給我一本化學課本，"第一節(jié)是實驗課。"書頁邊緣有規(guī)律的折痕。我悄悄展開，
發(fā)現(xiàn)是摩斯密碼：D-A-N-G-E-R（危險）。實驗臺上擺著杏仁香精鑒別實驗器材。
許瞳站在我旁邊，她的操作手法異常熟練，卻在稱量時"不小心"打翻了氰化鉀溶液。
"對不起！"她大聲道歉，趁機在我手心寫下：課后器材室。老師皺眉走過來，
我注意到他實驗服口袋里露出一截銀鏈子——和第五次殺死我的班主任戴的是同款。
器材室里彌漫著酒精和金屬的氣味。許瞳反鎖上門，從通風管道取出一本泛黃的實驗記錄。
"你也是，對不對？"她聲音發(fā)抖，"你也在循環(huán)。"我渾身血液凝固。她翻開記錄本，
里面夾著六張轉(zhuǎn)學證明，每張都有我的照片，卻寫著不同的名字和日期。
"我是第六個實驗品。"她拉起袖子，手臂內(nèi)側(cè)布滿針孔，
"他們用不同濃度的氰化物測試人體耐受度，直到......"門外傳來腳步聲。
許瞳猛地將我推進儲物柜，自己擋在前面。柜門關(guān)上的瞬間，我看見校醫(yī)陳苓推門而入，
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盒硫代硫酸鈉解毒劑。"許同學，怎么一個人在這里？
"陳苓的聲音甜得發(fā)膩。"幫老師整理器材。"許瞳背在身后的手對我比了個"7"。
透過柜門縫隙，我看見陳苓靠近許瞳，
手指撫上她的臉頰："流這么多汗...需要去醫(yī)務(wù)室嗎？"許瞳突然劇烈咳嗽起來，
嘴角溢出粉色泡沫——這是氰化物中毒的早期癥狀。陳苓臉色驟變，迅速從口袋掏出注射器。
就在她低頭準備注射的瞬間，許瞳猛地將一瓶硝酸銀溶液潑在她臉上。"跑！
"許瞳拽起我就往側(cè)門沖。身后傳來陳苓的尖叫和玻璃碎裂的聲音。我們躲進廢棄的美術(shù)室。
許瞳從內(nèi)衣里掏出一小瓶亞硝酸鈉，顫抖著喝下一半，然后遞給我。"預(yù)防措施。
"她抹去嘴角的液體，"校醫(yī)室的解毒劑都被動了手腳。"窗外開始下雨。水洼倒影中，
我看見七個穿不同校服的自己同時抬頭。許瞳的呼吸漸漸平穩(wěn)，她解開衣領(lǐng)，
露出鎖骨下方的一串數(shù)字：0629。"這是我的死亡日期。六月二十九日，去年夏天。
"她聲音平靜得可怕，"我是化學競賽組的助手，意外發(fā)現(xiàn)了他們的實驗記錄。
"她從鞋底抽出一張照片：一群穿白大褂的人站在實驗室里，背后黑板上寫滿分子式。
我認出了教導(dǎo)主任、化學老師和校醫(yī)，他們圍著一個玻璃容器，里面漂浮著什么東西。
"他們在復(fù)制三十年前的實驗。"許瞳指著照片角落，那里有個模糊的身影，
"唯一幸存的受試者，代號'杏仁'。"照片上的日期是1992年9月1日。那天，
這所學校的前身——市立化學專科學校，發(fā)生過一起學生集體死亡事件。
官方通報說是食堂誤用亞硝酸鹽，但所有死者都有杏仁中毒癥狀。
"我們得找出'杏仁'是誰。"許瞳撕下照片一角吞下去，
"ta是唯一知道如何打破循環(huán)的人。"下課鈴?fù)蝗豁懫稹缀跬瑫r，
美術(shù)室的門把手轉(zhuǎn)動起來。許瞳迅速將我推到畫架后面，自己迎向門口。"許瞳同學。
"班主任王老師站在門口，胸前的苦杏仁胸針閃著冷光，"校長要見你和...新同學。
"他的目光越過許瞳，直直看向我藏身的方向。窗外的雨更大了，水珠在玻璃上蜿蜒成行，
像無數(shù)條毒蛇爬過。校長辦公室的門是特殊的消音材質(zhì)，關(guān)上的瞬間，雨聲戛然而止。"坐。
"校長指了指對面的椅子。實木辦公桌上擺著兩杯茶，飄著淡淡的杏仁香。
我的視線黏在那支萬寶龍鋼筆上——和第六次死亡時簽署我死亡證明的是同一款。
許瞳在桌下掐我的手腕，三長一短，摩斯密碼的"S"。
校長翻開文件夾："林同學七次轉(zhuǎn)學的記錄很特別。"他推過一杯茶，"尤其是每次轉(zhuǎn)學后，
原學校都會發(fā)生...意外。"茶水表面浮著幾粒苦杏仁。我數(shù)了數(shù)，正好七顆。
"比如明德中學的煤氣泄漏。"校長用鋼筆輕敲杯沿，"或者實驗三中的食物中毒。
"每說一句，他就往茶里加一塊方糖，糖塊落入杯中的聲音像微型炸彈。許瞳突然咳嗽起來，
手帕上沾著粉色泡沫。校長皺眉，從抽屜取出注射器："又犯病了？"我的太陽穴突突跳動。
記憶碎片突然閃回：藍色火焰、爆炸的實驗室、一個女人喊著"快注射亞硝酸鈉！
"——這不是我的記憶。"謝謝校長。"許瞳接過注射器，假裝失手掉在地上。
玻璃碎裂的瞬間，我瞥見針管上刻著"HCN"。窗外一道閃電劈過，
照亮了校長身后的標本柜。一排福爾馬林罐子里，漂浮著各種器官，
最右側(cè)的罐子標簽寫著"杏仁體-1992.9.1"。"我們做個簡單測試。
"校長打開投影儀，屏幕上出現(xiàn)一組分子結(jié)構(gòu)式，"聽說林同學化學很好？
"第一個結(jié)構(gòu)式是氰化氫。第二個是它的解毒劑硫代硫酸鈉。
第三個結(jié)構(gòu)是我從未見過——像DNA螺旋纏繞著苯環(huán)，中心有一顆杏仁形狀的空隙。
我的頭突然劇痛。許瞳在筆記本上快速涂畫：別看他眼睛！校長摘下眼鏡："認識這個嗎？
第七號化合物。"他的虹膜在燈光下呈現(xiàn)出不自然的淡藍色，瞳孔邊緣有杏仁狀的紋路。
"杏仁計劃的核心成果。"他的聲音突然變成雙重音調(diào)，
"能讓特定記憶循環(huán)復(fù)現(xiàn)的..."許瞳猛地站起來，打翻茶杯。茶水濺到校長手上，
皮膚立刻泛起藍紫色斑點。她拽著我沖向門口，校長在后面發(fā)出非人的尖嘯。
走廊上的監(jiān)控攝像頭全部轉(zhuǎn)向我們。我們逃進地下實驗室。
許瞳用虹膜解鎖了標著"危化品"的鐵柜，取出兩支預(yù)充式注射器。"快！"她撕開包裝，
"校長啟動了記憶干擾場。"針尖刺入手臂的瞬間，
我又看到那些陌生記憶：穿著白大褂的自己站在手術(shù)臺前，臺下捆著六個少年少女，
他們的手臂上都紋著數(shù)字..."林晚！"許瞳拍我的臉，"你的鼻血。
"鮮血滴在實驗服上，形成奇特的藍色痕跡。許瞳突然安靜下來，她用棉簽蘸取我的血，
滴在試紙上。試紙立刻變成苦杏仁的顏色。"果然..."她拉開自己的衣領(lǐng)，
鎖骨下方除了數(shù)字，還有一串化學元素符號，"你是唯一能合成第七號化合物的人。
"通風管道突然傳來金屬刮擦聲。許瞳迅速熄滅燈光，我們在黑暗中對視。
她的眼睛在暗處泛著微弱的藍光，和校長一模一樣。"第一次循環(huán)時我就找到了你。
"許瞳在手機上打字給我看，"但前五次你都死在相同時刻。
"她從實驗臺下取出一個防水袋，里面裝著六本日記。每本扉頁都寫著我的名字，
筆跡卻各不相同。"每次重生，你都會失去部分記憶。
"她點開一段監(jiān)控視頻：昨天的化學器材室里，我正在往試管滴加自己的血液，
溶液逐漸變成淡藍色。視頻里的我對著攝像頭說："第七次是最后機會，
找到1992年的幸存者。"通風管道的聲響越來越近。許瞳調(diào)出校長電腦的遠程界面，
輸入一長串密碼。屏幕閃爍間，我看到一份名為"復(fù)蘇計劃"的名單，
最后一個名字被墨水污染，只剩一個"林"字。"三十年前那場事故不是意外。
"許瞳塞給我一把手術(shù)刀，"是有人想銷毀杏仁計劃的..."天花板突然塌陷，
陳苓帶著防毒面具從天而降，手中的噴霧器噴出淡藍色霧氣。許瞳把我推進通風管道，
自己卻被陳苓抓住腳踝。"去找校工老李！"她喊出這句話后，咬破了藏在臼齒里的膠囊。
藍色液體從她嘴角溢出，陳苓驚叫著松手。我在狹窄的管道里爬行，
身后傳來重物倒地的悶響。管道盡頭的光亮處，一個銹蝕的金屬牌在晃動，
上面寫著："1992年9月1日封存"校工休息室堆滿三十年前的舊報紙。
老李正在擦拭一枚獎?wù)拢吹轿覞M身是血地闖進來，嘆了口氣："終于來了，第七號。
"他拉開工作服，胸口紋著完整的杏仁計劃標志："我是當年唯一拒絕執(zhí)行滅口命令的人。
"墻上的電子鐘突然跳轉(zhuǎn)到00:00，所有燈光同時熄滅。老李點燃煤油燈，
火光中他的影子在墻上扭曲成非人的形狀。"化合物改變了我們的DNA。
"他遞給我一個鐵盒，"校長想用你的血復(fù)活完整配方。
"鐵盒里裝著六支藍色藥劑和一張合影。照片上七個穿實驗服的年輕人站在粒子對撞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