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接回豪門那天,假千金撲在我媽懷里哭得梨花帶雨。全家人都心疼地望著她,
沒人看我這個真千金一眼。我在心里默默吐槽:【哭吧,再過三個月公司破產,
你連哭的地方都沒有?!课覌尪瞬璧氖滞蝗唤┰诎肟铡?/p>
假千金表面溫柔:【姐姐肯定吃了很多苦。】內心卻在尖叫:【這土包子也配跟我爭?
讓她死!】全家人臉色煞白——他們同時聽到了兩種心聲。更糟的是,
他們發(fā)現只有假千金的心聲充滿殺機。而我的每句預言,都在應驗。
客廳里的水晶燈亮得刺眼,像無數把懸在頭頂的刀。空氣里浮動著名貴熏香的味道,
甜得發(fā)膩,混合著假千金林薇低低啜泣帶來的潮濕氣息。我媽——準確地說,
是林夫人周敏——正摟著林薇,手指溫柔地梳理她絲綢般的長發(fā),
聲音軟得像在哄嬰兒:“薇薇不怕,媽媽在呢。你永遠是媽媽的寶貝女兒。
”林薇把臉更深地埋進周敏昂貴的真絲家居服里,肩膀一聳一聳,
露出的半截纖細脖頸脆弱得像一折就斷。我爸林振海坐在寬大的真皮沙發(fā)主位,
眉頭擰成一個川字,深沉的目光掃過我時,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審視和……疲憊?
我那個名義上的大哥林景琛,則倚在巨大的落地窗邊,雙手插在西褲口袋里,側臉線條冷硬,
視線落在窗外沉沉的夜色里,仿佛多看客廳里這場認親大戲一眼都嫌多余。而我,林晚,
的小城接回來、身上還帶著火車硬座三十個小時捂出來的酸餿味和廉價洗衣粉氣息的真千金,
像個誤入豪華片場的臨時演員,局促地站在玄關與客廳交接的陰影里。
腳下光可鑒人的大理石地面,清晰地倒映出我洗得發(fā)白的牛仔褲和舊帆布鞋,
與這個金碧輝煌的世界格格不入。一個打扮得體的中年女傭悄無聲息地走近,
臉上掛著訓練有素的微笑,眼底卻藏著一覽無余的輕慢:“晚小姐,
您的行李已經放到房間了,在……三樓最東邊?!彼D了頓,聲音不大不小,
剛好能讓客廳里的人聽清,“需要我?guī)湍韱??那邊離主臥遠些,清凈?!薄厩鍍??
是嫌我礙眼吧?!恳粋€清晰冷靜的聲音直接在我自己腦子里炸開,
帶著點長途跋涉后的沙啞和毫不掩飾的譏誚,【也是,
鳩占鵲巢的假貨抱著真媽哭得肝腸寸斷,我這個正主杵在這兒確實礙事。行吧,趕緊哭,
抓緊時間哭,再過三個月,林氏集團破產清算,這棟房子都得掛牌拍賣,
到時候你們連哭的地兒都找不著?!窟@聲音太突兀,也太真實,
每一個字都像冰錐子扎進我自己的耳膜。我猛地一激靈,
下意識地閉緊了嘴——我根本沒張嘴!可就在那聲音響起的瞬間,
客廳里的氣氛詭異地凝滯了。周敏那只正溫柔拍撫林薇后背的手,突兀地僵在半空,
像被無形的線驟然扯住。她保養(yǎng)得宜的臉上,血色褪得一干二白,驚愕地抬起頭,
目光越過林薇的發(fā)頂,直直地射向我,瞳孔深處是難以置信的震動。
林振海端著一杯熱茶正要往嘴邊送,手腕猛地一抖,滾燙的茶水潑濺出來,
燙紅了他昂貴西褲的褲管。他似乎毫無所覺,銳利的眼神如同探照燈般釘在我身上,
那眼神復雜得難以形容,有震驚,有懷疑,還有一絲……恐懼?
連一直置身事外的林景琛都倏地轉過身。他臉上那種疏離冷漠的假面裂開一道縫隙,
眉頭緊鎖,探究而銳利的目光在我和依舊埋在周敏懷里抽噎的林薇之間來回掃視,
帶著一種審視危險源般的警覺。林薇似乎也感覺到了這突如其來的死寂。
她的哭聲微妙地停頓了一下,埋在周敏懷里的臉微微側了側,露出一只濕潤泛紅的眼睛,
怯生生地看向我,聲音帶著濃重的哭腔,軟得能滴出水來:“姐姐……姐姐一路辛苦了。
外面……一定吃了很多苦吧?”她掙扎著想從周敏懷里坐直身體,顯得無比真誠,
“我……我真的很抱歉……姐姐回來了,我……”【呵,土包子就是土包子,
一身窮酸味熏得人頭疼,也配進林家的門跟我爭?
】一個截然不同的、尖利刻薄又充滿惡毒的聲音,毫無征兆地在寂靜的客廳里炸響!
這聲音黏膩陰冷,像毒蛇吐信,帶著毫不掩飾的殺意,【裝什么可憐!最好識相點自己滾,
不然……有的是辦法讓你死得悄無聲息!】我渾身的汗毛瞬間倒豎!這聲音……不是我的!
它來自……林薇的方向!更可怕的是,這惡毒的心聲響起的同時,林薇那張清純無辜的臉上,
依舊掛著晶瑩的淚珠,眼神是那樣柔弱無助,
甚至還努力對我扯出一個善意的、帶著歉意的微笑。兩張面孔,兩種聲音,
在同一個身體上割裂開來,形成令人毛骨悚然的對比。這一次,客廳里的空氣徹底凍結了。
周敏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摟著林薇的手臂僵硬得如同鐵箍,
她看著懷里這個自己疼了十八年的“女兒”,眼神第一次充滿了陌生和駭然。
林振海猛地站起身,茶杯“哐當”一聲掉在厚厚的地毯上,洇開深色的水漬,他的臉色鐵青,
眼神如刀般剜向林薇。林景琛更是直接向前跨了一步,那姿態(tài),
幾乎是不自覺地擋在了我和林薇之間,他的目光牢牢鎖死在林薇身上,
薄唇抿成一條冰冷的直線。全家人,顯然都聽到了。
他們不僅聽到了我那驚世駭俗的破產預言,更在同一時間,
清晰地聽到了林薇那張清純無害的臉孔下,翻涌的、淬著劇毒的殺意。只有林薇本人,
似乎對這一切毫無察覺,她依舊沉浸在自己完美的“受害者”角色里,
淚眼婆娑地試圖扮演姐妹情深。周敏猛地抽回了自己僵硬的手臂,
動作快得甚至帶倒了茶幾上一個精致的琺瑯首飾盒,小玩意兒叮叮當當滾了一地。
這聲響驚醒了林薇,她愕然地看著周敏,又看看面色鐵青的林振海和眼神冰冷的林景琛,
淚水還在眼眶里打轉,表情是真真切切的茫然無措:“媽?爸爸?景琛哥哥……怎么了?
你們……為什么這樣看我?”林振海深吸了一口氣,那口氣吸得又深又沉,
仿佛要用盡全身力氣壓下翻涌的情緒。他重新坐回沙發(fā),雙手交疊放在膝上,
指關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白,聲音是強行壓制后的低沉沙?。骸皼]事,薇薇。你姐姐剛回來,
大家都……需要適應。”他頓了頓,目光轉向我,那審視的意味更重了,
像是在評估一件極度危險的不定時炸彈,“林晚,你的房間在三樓,讓王媽帶你上去休息。
明天……我們再好好談談?!薄昂谩!蔽掖瓜卵?,低低應了一聲,
努力壓下心頭翻騰的驚濤駭浪。剛才那兩把在我腦中交鋒的心聲,像一場光怪陸離的噩夢。
王媽臉上那點職業(yè)性的假笑也掛不住了,眼神里多了幾分驚疑不定,匆匆引著我走向樓梯。
身后,林薇帶著哭腔的委屈聲音追了上來:“爸,媽,我真的沒有別的意思,
我就是心疼姐姐……”那聲音柔軟無害,與她心底那條毒蛇判若兩人。
我踏上冰冷的大理石臺階,一步一步。身后那豪華客廳里死一般的寂靜和壓抑,
像一張無形的網,沉甸甸地罩了下來。我清楚地知道,從這一刻起,
這個家再也不是表面那潭看似平靜的死水。而我那關于“三個月后破產”的預言,
像一顆投入深潭的巨石,激起的漣漪才剛剛開始擴散。
我的房間確實在“清凈”的三樓東側盡頭。很大,布置得無可挑剔,巨大的落地窗,
柔軟的地毯,華麗的公主床,衣帽間里甚至提前掛滿了當季的名牌衣服。
但這里透著一股刻意的疏離感,像一個精致的樣板間,缺少人氣。
窗外是沉沉的夜色和林家廣闊的庭院輪廓。
王媽放下我的舊帆布包——那包在這個房間里顯得格外刺眼——幾乎是逃也似的離開了,
只留下一句干巴巴的“晚小姐有事按鈴”。厚重的雕花木門在我身后輕輕合攏,
隔絕了外界的一切聲音。我靠在冰涼的門板上,長長地、無聲地吁出一口氣。
身體里緊繃的弦終于松懈了一絲,隨之而來的是巨大的疲憊和混亂。剛才客廳里發(fā)生的一切,
電光火石,卻又驚心動魄。那兩把清晰無比的心聲……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為什么會“聽”到自己的“想法”以那種方式公放?
而林薇……那個表面柔弱得像小白兔一樣的假千金,內心竟然如此猙獰?更詭異的是,
全家人那劇烈的反應……他們難道也聽見了?這個念頭讓我脊背發(fā)涼。
如果他們都聽見了……我那關于“破產”的預言……就在這時,
門外走廊里傳來極其輕微、刻意放輕的腳步聲,停在了我的房門外。
不是王媽那種利落的步伐,也不是傭人小心翼翼的腳步,
那是一種帶著猶豫和試探的、柔軟的、幾乎聽不見的足音。我屏住了呼吸。幾秒鐘后,
門被輕輕敲響了。“姐姐?你睡了嗎?”是林薇的聲音,隔著厚重的門板傳來,
依舊帶著那種特有的、小心翼翼的軟糯,
仿佛剛才在客廳里那個內心咆哮著要我“死”的人根本不是她。我定了定神,走到門邊,
拉開了門。林薇就站在門外,換了一身藕粉色的真絲睡裙,襯得她肌膚勝雪,
眼眶還有些微紅,手里捧著一個包裝精美的禮盒,
臉上是恰到好處的、帶著一絲討好和不安的笑容?!敖憬?,”她小聲開口,
帶著點怯生生的討好,“剛才在樓下……我是不是說錯話惹你不高興了?
爸爸媽媽和景琛哥哥他們……態(tài)度有點奇怪,你別往心里去。他們只是一時……不太適應。
”她說著,雙手將那個禮盒遞到我面前,盒子系著漂亮的銀色絲帶,“這個送給你,姐姐。
歡迎回家?!倍Y盒上印著某個頂級玩具品牌的logo,
里面是一只憨態(tài)可掬的限量版泰迪熊玩偶,穿著精致的小西裝,脖子上還系著領結。
玩偶的玻璃眼珠在走廊壁燈下,反射著幽微的光?!敬镭洠@種貨色也配我用真心的禮物?
倉庫里隨便拿的積壓貨而已?!磕莻€尖利刻薄的心聲再次毫無阻礙地穿透我的耳膜,
【最好這土包子識相點,別真以為能在這個家里站穩(wěn)腳跟。敢礙我的事……哼?!颗c此同時,
林薇臉上卻綻開一個毫無陰霾的、天使般純凈甜美的笑容,帶著一絲期待:“姐姐,
你喜歡嗎?我挑了好久呢。讓它晚上陪著你,就不會害怕新環(huán)境了。
”我的心跳在胸腔里沉重地擂動。那玻璃眼珠的反光,在她甜美笑容的映襯下,
竟透出一種說不出的詭異?!緡K,這熊眼睛怎么還一閃一閃的?高科技???
還是說……里面藏著什么好東西?】我腦子里那個冷靜的聲音又不合時宜地冒了出來,
帶著點事不關己的探究,【攝像頭?針孔?假千金這就忍不住要給我上眼藥了?動作真快。
不過……這玩意兒質量行不行?可別拍出來一片模糊?!课仪逦乜吹?,
林薇捧著禮盒的手指幾不可察地蜷縮了一下,指尖微微發(fā)白。
她臉上的笑容有那么一瞬間的凝滯,快得幾乎讓人無法捕捉,
但眼底深處飛快掠過的一絲驚疑卻被我抓了個正著。難道……她也聽到了我的心聲?
這個想法讓我悚然一驚。不可能!如果她能聽到,以她那種惡毒的心思,
剛才在樓下就該暴露了!就在這時,樓梯口傳來一陣略顯急促的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