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根白發(fā)冒出來的時候,我知道,我的死期近了。他們說,
這是用壽命換取巔峰人生的代價。我曾以為這是一場公平的交易。
直到他們派來一個和我死去初戀長得一模一樣的男人,拿著手術(shù)刀,
溫柔地對我說:“你的剩余價值很高,我們會凈化你的時間,不會有痛苦的。
”那一刻我才明白。我不是客戶。我是祭品。而他們,自稱為神。呵。神?那就……弒神吧。
Chapter1:第37根白發(fā)千萬級項目競標會現(xiàn)場??諝饫飶浡疱X與野心的味道。
我只用了三分鐘,就讓那群自詡業(yè)界泰斗的老狐貍,全都閉上了嘴。PPT最后一頁定格。
我,林晚,站在聚光燈下,一身高定西裝,妝容無懈可擊,氣場全開。臺下,
是死一般的寂靜。隨即,雷鳴般的掌聲淹沒了我。我享受著這一切。
享受著掌控全場的權(quán)力感,享受著腎上腺素在血管里橫沖直撞的快感。贏,對我來說,
就像呼吸一樣自然。競標會后臺,洗手間。我關(guān)上門,隔絕了外面所有的吹捧與艷羨。
鏡子里,依舊是那張完美到失真的臉。可我知道,這張臉下,有什么東西正在腐爛。
我抬起手,撥開鬢角精心打理過的發(fā)絲。強光燈下,一根銀亮的白發(fā),像淬了毒的針,
狠狠刺入我的眼簾。第37根。成功的喜悅,在這一瞬間被抽得干干凈凈。只剩下冰冷的,
對衰老和“倒計時”的極度恐懼。我的手開始不受控制地顫抖。
我從價值六位數(shù)的愛馬仕包里,拿出一個小巧精致、卻沒有任何品牌標識的黑匣子。打開,
里面是一管編號為“K-7”的特制染發(fā)膏。我用指尖,小心翼翼地,近乎虔誠地,
將那抹刺眼的銀白,重新染回墨色。做完這一切,我?guī)缀跆撁??!瓚c功宴。觥籌交錯,
人影浮動。每個人臉上都掛著虛偽而熱情的笑?!傲挚?,真是年輕有為,后生可畏??!
”甲方代表,一個叫李文博的儒雅中年男人,端著酒杯向我走來。他對我贊不絕口,
眼神里卻帶著一絲……評估貨品般的審視。像在看一塊上好的和牛,盤算著該從哪里下刀。
我強顏歡笑,感覺自己像個被展示的、明碼標價的藝術(shù)品?!袄羁傔^獎了。
”我正想找個借口脫身,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xiàn)在我身后。是方銘。我的專屬經(jīng)紀人。
他遞上一杯香檳,姿態(tài)親昵地貼近我,溫熱的氣息拂過我的耳畔?!肮?,林總。
”他的聲音很輕,卻像魔鬼的低語。“這筆訂單,為您贏得了至少半年的‘巔峰狀態(tài)’。
”我端著酒杯的手,指節(jié)微微泛白?!八闵线@次的透支,您的壽命……還剩3年整?!鞭Z!
我腦子里仿佛有根弦,被狠狠撥動了一下。3年。26280個小時。1576800分鐘。
每一秒,都在倒數(shù)。我臉上的笑容變得僵硬,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留下幾個彎月形的血痕。
“知道了?!蔽覐难揽p里擠出幾個字,“幫我約下周的‘補充療程’。”方銘滿意地笑了。
那笑容里,有對我的欣賞,更有對我無法掙脫命運的……憐憫。我厭惡這種眼神。
更厭惡對他產(chǎn)生依賴的自己?!钜?,我的豪華江景公寓。我甩掉價值五位數(shù)的高跟鞋,
赤著腳走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鏡子里,倒映出一個完美,卻無比陌生的女人。方銘的話,
在耳邊一遍遍回響。“還剩3年整。”壓抑了太久的憤怒與恐懼,在這一刻轟然爆發(fā)。
我沖進書房,從保險柜里拿出一份鎏金封皮的協(xié)議?!缎蜗蠊芾砼c巔峰狀態(tài)維持協(xié)議》。哈。
多諷刺的名字。我點燃打火機,幽藍的火苗跳躍著,映著我扭曲的臉。去他媽的協(xié)議!
去他媽的交易!我要燒了它!就在火焰即將舔舐到協(xié)議封皮的瞬間——異變陡生!鏡中的我,
那一頭烏黑亮麗的長發(fā),突然像有了生命一般,如無數(shù)條黑色的毒蛇,
瘋狂地生長、扭曲、穿透鏡面,發(fā)出“嘶嘶”的聲響!它們的目標……是我腦海中想象出的,
方銘那張掛著虛偽笑容的臉!“呃——!”幻象中,方銘的脖子被我的頭發(fā)死死纏住,
雙眼暴突,臉色漲成了豬肝色?!安弧?!”我驚恐地尖叫出聲,猛地向后跌倒在地。
幻象消失了。鏡子還是那面鏡子,頭發(fā)也溫順地披在我的肩上。我顫抖著低頭。那份協(xié)議書,
完好無損地躺在我的手邊,連一個燒焦的痕跡都沒有。一股徹骨的寒意,從腳底直沖天靈蓋。
我明白了。這契約,是用我的生命烙下的印記。不可違逆。無路可退。
Chapter2:時間的囚籠次日清晨。我從噩夢中驚醒。夢里,
有一個巨大的鐘擺在我頭頂搖晃,每一次“滴答”,都像是在敲響我的喪鐘。
我猛地從床上彈起,沖到洗手間的鏡子前。一夜之間。鬢角又多出了兩根白發(fā)。
它們像兩條銀色的蛆蟲,趴在我的頭皮上,貪婪地吸食著我的生命?!鞍 ?!
”我失控地尖叫,將梳妝臺上的瓶瓶罐罐全部掃落在地。恐慌。無盡的恐慌,
像潮水般將我淹沒。我感覺自己正在被時間活活吞噬,一口,又一口?!?。
我用了比平時多一倍的遮瑕膏和粉底,才勉強蓋住憔??的臉色。會議室里,我強打精神,
匯報著新項目的進展。可腦海里,那揮之不去的“滴答”聲,越來越響。“……所以,
我們預估,這次的利潤率……大概在……”數(shù)字。我看著報告上那個再熟悉不過的數(shù)字,
大腦卻一片空白。是多少來著?“林總?”下屬試探性的聲音,將我從恍惚中拉回。
我看到他們投來的詫異目光。那一刻,我第一次對自己賴以生存的工作,感到了失控。我,
無所不能的林晚,竟然會在會議上走神?焦躁和恐慌,像兩只無形的手,
死死扼住了我的喉嚨。我不能失去這一切!這是我用命換來的!……茶水間。我端著咖啡,
手抖得厲害。無意中,我瞥見休息區(qū)桌上的一本財經(jīng)雜志。封面人物,
正是昨天對我“贊不絕口”的甲方代表,李文博。他笑得春風得意,精英范十足。
頭銜寫著:銀發(fā)資本(SilverCapital)董事。銀發(fā)資本?這個名字,
像一道閃電劈進我的腦海。我猛地想起,當初和我簽下那份魔鬼協(xié)議的公司,
全稱是“銀發(fā)時間管理與形象投資公司”。而我常去的那家,提供“補充療程”的高端會所,
名叫“銀發(fā)婚戀所”。它們之間……有什么聯(lián)系?我的目光,
死死盯住李文博頭銜下那一行小字。
“旗下高端品牌包括‘銀發(fā)婚戀所’、‘銀發(fā)健康’……”轟!我如遭雷擊,
手中的咖啡杯“哐當”一聲摔在地上,褐色的液體濺了我一褲腿。一個可怕的猜想,
在我心中瘋狂滋生。這不是巧合。這是一場精心設(shè)計的騙局!我被騙了!……地下停車場。
我像個瘋子一樣,沖到李文博的專屬車位前,截住了正準備上車的他?!盀槭裁??
”我死死盯著他,聲音因憤怒而顫抖,“競標會,慶功宴,
這一切……是不是都是你們安排好的?”李文博臉上沒有絲毫意外。他只是微笑著,
從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遞給我。那從容不迫的樣子,徹底擊潰了我最后一絲僥G幸。
“林總,別誤會?!彼穆曇粢琅f溫文爾雅,說出的話卻比西伯利亞的寒風還要冰冷。
“我們是欣賞你。這份,是‘最終收割階段’的評估報告。你的剩余價值很高,
情緒穩(wěn)定是關(guān)鍵。”他頓了頓,推了推金絲眼鏡。
“把它當成……一份最頂級的資產(chǎn)評估就好?!辟Y產(chǎn)?我渾身冰冷,血液都仿佛凝固了。
我顫抖著接過那份報告,翻開第一頁。上面,是我的照片,
下面詳細記錄了我的生理數(shù)據(jù)、情緒波動曲線、社會影響力評級……以及一個冰冷的,
用猩紅色字體標注的最終評級——【標號734,最優(yōu)作物】作物?不是客戶。
不是合作伙伴。甚至……連“資產(chǎn)”都不是。我只是一株被精心飼養(yǎng),等待收割的……作物。
巨大的羞辱與憤怒,像火山一樣在我胸中爆發(fā)。我不是在山巔。
我只是被圈養(yǎng)在更高一點的……囚籠里而已。Chapter3:溫柔的屠刀我病了。
一種從靈魂深處蔓延開來的,名為“絕望”的病。公司里,我開始頻繁出錯。
曾經(jīng)那些對我崇拜有加的下屬,眼神也漸漸變得微妙起來。我知道,
我的“巔峰狀態(tài)”正在加速流逝。我必須做點什么。就在這時,實習生小雅,像一道微光,
照進了我黑暗的世界。她很有才華,做的方案極具靈氣,但因為相貌平平,性格內(nèi)向,
在一次重要提案中搞砸了,面臨被辭退的風險。我從她身上,
看到了多年前那個同樣自卑、卻滿懷夢想的自己。一個瘋狂的念頭,在我腦中滋生。
我要救她。我要用這個該死的規(guī)則,證明我還有掌控力!……深夜。我咬著牙,
登錄了那個名為“銀發(fā)婚v戀所”的線上VIP界面。
那是一個設(shè)計得極為圣潔、高端的網(wǎng)站,仿佛真的是在為客戶提供頂級服務(wù)。
我找到了一個隱藏在角落里的特權(quán)選項。
【價值轉(zhuǎn)移】介紹寫著:可將自身的“時間價值”兌換成指定“機遇”,轉(zhuǎn)移給任意目標。
代價是……雙倍的生命力損耗。我看著屏幕上那個哭得眼睛紅腫,
卻還在拼命修改方案的小雅的頭像。我深吸一口氣,點了下去。
免權(quán)(初級)】【轉(zhuǎn)移對象:雅】【消耗時間價值:一個月壽命】【確認/取消】我閉上眼,
按下了“確認”。那一瞬間,我仿佛聽到了魔鬼的笑聲。但心里,
卻涌起一絲反叛的快感和天真的善意。我,林晚,還沒有完全淪為時間的奴隸?!欢?,
我錯得離譜。就在我完成操作的當晚,劇烈的反噬,如海嘯般襲來。我的心臟劇烈地抽搐,
眼前陣陣發(fā)黑,整個人像被抽干了水分一樣,幾乎暈厥過去。我掙扎著爬到鏡子前。只一眼,
我就墜入了無底的深淵。鏡中,我的鬢角,瞬間花白了一大片!不是幾根,也不是十幾根。
是密密麻麻,觸目驚心的一片雪白!生命被強行抽空的劇痛,讓我發(fā)出了野獸般的哀鳴。
我錯了。我根本不是在利用規(guī)則。我只是在用一種更愚蠢的方式,加速自己的死亡。
“叮咚——”就在我瀕臨崩潰的時候,門鈴響了。誰?這么晚了,誰會來?我扶著墻,
掙扎著站起來,一步步挪到門口,通過貓眼向外看去。門外,站著一個穿著白襯衫的年輕人。
他身形清瘦,笑容和煦,眉眼干凈得像一汪清泉。那張臉……那張無數(shù)次出現(xiàn)在我夢里,
被我刻進骨子里的臉……是蘇哲!是我那個三年前因為車禍,死在我懷里的初戀男友!轟!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巨大的悲傷與困惑,像海嘯般將我瞬間淹沒。我所有的防線,
在看到那張臉的瞬間,土崩瓦解。我顫抖著,打開了門?!巴硗??!彼_口了,
聲音溫柔如水,和記憶里一模一樣。“好久不見?!蔽业难蹨I,瞬間決堤。
“蘇哲……你……你沒死?”他笑著,一步步向我走來,眼神里卻帶著一絲我看不懂的悲憫。
“你的行為,已構(gòu)成‘資產(chǎn)非正常轉(zhuǎn)移’,屬于嚴重違約?!彼穆曇?,依舊溫柔。
說出的話,卻讓我如墜冰窟?!皠e怕?!彼斐鍪?,想要撫摸我的臉?!案易?,
我們會‘凈化’你的剩余時間,不會有痛苦的。”我猛地后退一步,渾身劇烈地顫抖起來。
理智,在瘋狂地叫囂?!澳恪皇撬?!你到底是誰?!”他臉上的笑容沒有變,
眼中卻再無一絲溫度。他從身后,拿出了一個銀色的,像手術(shù)刀一樣的工具。那工具的尖端,
閃爍著冰冷而危險的寒光。“我是誰不重要?!彼⑿χ?,一步步向我逼近?!爸匾氖牵?/p>
你的時間,到期了?!盋hapter4:弒神者死極致的恐懼。被玩弄的憤怒。
兩種情緒在我體內(nèi)轟然引爆,點燃了我最原始的求生本能。“滾開!
”我發(fā)出一聲凄厲的尖叫。那一瞬間,我頭上的白發(fā),仿佛被注入了生命!它們失控了!
如無數(shù)條擇人而噬的銀蛇,從我的頭皮上爆射而出,
卷起桌上的水果刀、玻璃杯、金屬臺燈……所有能被卷起的東西,都化作了致命的武器,
裹挾著我全部的憤怒與恐懼,瘋狂地砸向那個頂著蘇哲臉的怪物!發(fā)絲如蛇!玻璃杯碎裂!
臺燈呼嘯而去!整個客廳,一片狼藉!然而,那個“蘇哲”,卻像一道抓不住的影子。
他的動作精準而優(yōu)雅,輕松地躲避著我所有瘋狂的攻擊,臉上,
甚至還掛著那該死的、溫柔的微笑。仿佛,他不是在進行一場生死搏殺。
而是在進行一場沒有感情的,精準的“手術(shù)”。這種反差,讓我更加憤怒!尊嚴被狠狠踐踏!
我感覺自己就像一只被戲耍的猴子,所有的掙扎,都顯得那么丑陋而可笑!“砰!
”在一個躲閃不及的瞬間,我被他一腳踹倒在地。他瞬間欺身而上,
用膝蓋死死壓住我的身體。冰冷的,帶著金屬氣息的工具,即將觸碰到我的額頭。
死亡的陰影,將我徹底籠罩。不!我不想死!瀕死的絕望中,我迸發(fā)出了最后一絲狠厲。
我瞥見手邊,有一支因為剛才的混亂而掉落的鋼筆。就是它!我用盡全身最后一絲力氣,
猛地抓起鋼筆,以一種同歸于盡的姿態(tài),狠狠地,刺向了他的心臟!“噗嗤!
”鋼筆沒入血肉的聲音,清晰得可怕。那個“蘇哲”的身體,猛地一僵。他臉上的微笑,
凝固了。他緩緩低下頭,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胸口那支不斷涌出……金色液體的鋼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