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明軒看起來很疲憊,眼圈發(fā)黑,下巴上有胡茬。他坐下后,先是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然后目光回到我身上。
"淺云,我想為之前的態(tài)度向你道歉。"他說,"我知道我傷害了你。"
"沒關(guān)系。"我盡量讓聲音聽起來自然,"我理解你當時的心情。"
"不,你不理解。"他搖搖頭,"我做了很多錯事,很多你不知道的錯事。"
我的心跳加速了。他是要坦白嗎?
"什么錯事?"我小心地問。
趙明軒沉默了一會兒,然后從口袋里拿出一個小盒子。
"這是什么?"我警覺起來。
"安眠藥。"他說,"我本來想..."他停頓了一下,"我本來想結(jié)束這一切。"
"結(jié)束什么?"
"結(jié)束我的生命。"他看著我,眼中有絕望,"淺云,我對不起你,對不起我媽,對不起所有人。"
我意識到他可能要自殺,連忙說:"明軒,你別做傻事。有什么問題我們可以解決。"
"解決?"他苦笑,"有些事情是解決不了的。"
"比如什么?"
"比如..."他猶豫了很久,"比如我欠的那些債。"
"債務(wù)?"我裝作不知道,"你欠了多少錢?"
"兩百萬。"他低下頭,"我炒股全部虧了,還借了高利貸。他們威脅要傷害我和我媽。"
"那為什么不早說?也許我們能想辦法。"
"什么辦法?"他抬起頭看著我,"你一個醫(yī)生,能有多少錢?"
"那你打算怎么辦?"
趙明軒又沉默了。我能感覺到他在內(nèi)心掙扎,似乎想說什么又不敢說。
"淺云,如果我告訴你一個秘密,你會恨我嗎?"他突然問。
"什么秘密?"
"關(guān)于我媽的死。"
我的心臟劇烈跳動,但表面上保持冷靜。"她的死不是意外嗎?"
"不是。"他終于說出了這兩個字,"她是被我害死的。"
雖然我已經(jīng)知道真相,但聽到他親口承認,還是感到震驚。
"你說什么?"我故意表現(xiàn)得很驚訝。
"我給她下了毒。"他的聲音越來越小,"洋地黃,在送她去醫(yī)院的路上注射的。"
"為什么?"我努力控制著情緒,"她是你的母親!"
"為了保險金。"他痛苦地說,"我需要那筆錢還債,否則我們都會死。"
"但是為什么要在我的手術(shù)臺上?為什么要讓我承擔責任?"
這是我最想知道的答案。
"因為..."他看著我,眼中有愧疚,也有某種別的東西,"因為我知道你不會懷疑我。你太善良了,太信任我了。"
"所以你就利用我的信任?"
"我沒有選擇。"他的聲音帶著哭腔,"如果不這樣做,我們都會死。高利貸的人不會放過我的。"
"那現(xiàn)在呢?"我問,"你打算怎么辦?"
"我想自首。"他說,"但在那之前,我想先向你道歉。"
"如果你真的想道歉,就去警察局自首。"
"我會的。"他點點頭,然后從另一個口袋里拿出一支注射器,"但在那之前,我還有最后一件事要做。"
我看到注射器的瞬間,立刻明白了他的真實意圖。
"明軒,你想干什么?"我向后退了一步。
"淺云,我不能讓你活著。"他的表情突然變得冷漠,"你知道得太多了。"
"什么?"
"我從來沒想過要自首。"他站起來,"我想的是殺死你,然后偽造成自殺的樣子。這樣所有的秘密都會被埋葬。"
我終于看清了他的真面目。他從一開始就沒有悔意,所謂的道歉只是為了騙我過來。
"你瘋了。"我繼續(xù)后退,"這里是公共場所,你不可能成功的。"
"我知道。"他冷笑,"但是這支注射器里的東西會讓你在幾分鐘內(nèi)死亡,看起來就像心臟病發(fā)作。"
"救命!"我大聲喊道。
但咖啡廳里的客人都看著我們,以為我們只是在吵架。趙明軒趁機靠近我,注射器對準了我的脖子。
就在這時,蕭雨站起來沖了過來。
"住手!"她抓住趙明軒的手腕。
與此同時,幾個便衣警察也從不同方向包圍過來。
"警察!不許動!"
趙明軒看到警察,臉色瞬間變得蒼白。他掙脫蕭雨的手,想要逃跑,但被警察按倒在地。
"放開我!"他掙扎著喊道。
"趙明軒,你涉嫌故意殺人罪,現(xiàn)在逮捕你。"警察給他戴上手銬。
我癱坐在椅子上,渾身發(fā)抖。如果不是警察及時出現(xiàn),我可能已經(jīng)死了。
"淺云,你沒事吧?"蕭雨扶著我。
"沒事。"我努力平靜下來,"謝謝你。"
"應(yīng)該的。"蕭雨看著被帶走的趙明軒,"這個畜生,竟然連你也要殺。"
警察收走了注射器,作為證據(jù)。后來的檢驗結(jié)果顯示,里面確實是致命的毒藥。
"沈醫(yī)生,你愿意到警局做個筆錄嗎?"警察問我。
"當然。"
在警察局里,我詳細描述了剛才的經(jīng)過。趙明軒的供詞和我的證詞完全吻合,案情終于完全明朗了。
"案子基本結(jié)清了。"負責此案的劉警官說,"趙明軒故意殺害母親,偽造證據(jù)陷害你,還企圖殺人滅口。他將面臨嚴重的法律后果。"
"保險公司那邊呢?"我問。
"我們會通知他們,理賠申請肯定會被拒絕。"
"那我的工作呢?"
"醫(yī)院那邊我們也會說明情況,你的清白會得到完全的證明。"
走出警察局,外面的夜風很涼爽。我深深吸了一口氣,感覺久違的輕松。
"終于結(jié)束了。"蕭雨說。
"是啊,終于結(jié)束了。"我點點頭,"謝謝你一直陪著我。"
"我們是朋友,這是應(yīng)該的。"蕭雨摟著我的肩膀,"以后選男朋友要小心一點,不是所有人都值得信任。"
"我知道。"我想起趙明軒剛才那冷漠的表情,不禁打了個寒戰(zhàn),"我差點被他騙了三年。"
"騙子都是很會偽裝的。"蕭雨說,"但好在真相大白了,你的名譽和工作都會恢復正常。"
第二天,醫(yī)院正式撤銷了對我的處分,并公開澄清了我在王淑芬醫(yī)療事故中的責任問題。院長親自向我道歉,表示醫(yī)院會承擔所有的法律責任。
我也重新回到了外科,繼續(xù)我的醫(yī)生生涯。
但是這件事對我的影響很深。我開始重新審視人際關(guān)系,開始明白有些人戴著面具生活,有些愛情可能只是利用。
趙明軒被判處死刑,罪名是故意殺人和故意殺人未遂。在法庭上,他始終沒有表現(xiàn)出真正的悔意,只是不停地為自己辯護,說都是債務(wù)逼迫的。
但法官不接受這個理由。殺害親生母親,陷害無辜的人,這些都是不可饒恕的罪行。
案件結(jié)束一年后,我收到了一封來自監(jiān)獄的信。是趙明軒寫的。
信很短,只有幾句話:
"淺云,我知道說什么都沒用了,但我還是想告訴你,我曾經(jīng)真的愛過你。只是后來,錢比愛情更重要了。對不起。"
我看完信,直接撕掉了。
有些傷害是無法原諒的,有些信任一旦破碎就再也無法修復。
我繼續(xù)我的醫(yī)生生涯,救死扶傷,但再也不會輕易相信任何人。
這也許是這場噩夢教給我的最重要的一課:在這個世界上,你能完全信任的人,可能只有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