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爸爸的決定如同投入平靜湖面的巨石,在厲家掀起了巨大的波瀾。向鐵時空求援的消息通過隱秘渠道傳遞出去后,僅僅過了三天,就收到了回復。
回復極其簡短,只有一行字,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權威:
> **“三日后,亥時,老地方,帶人來。 —— 灸舞”**
厲爸爸捏著那張薄薄的紙條,指節(jié)微微發(fā)白。灸舞!鐵時空新任盟主,年僅十七歲便執(zhí)掌大權,以深不可測的實力和雷霆手段震懾四方。他竟然親自過問此事?厲爸爸心中既感沉重,又升起一絲希望。灸舞出手,或許陽陽真的有救。
然而,這個消息對厲嫣嫣來說,不啻于晴天霹靂。
“什么?!去鐵時空?!”厲嫣嫣的聲音陡然拔高,小臉瞬間褪去血色,那雙總是帶著占有欲和守護光芒的大眼睛,此刻充滿了難以置信的恐慌和抗拒,“不行!我不準!陽陽哥不能走!”她像只被踩了尾巴的小貓,猛地沖到林陽陽身邊,死死抓住他的胳膊,仿佛下一秒他就會被無形的力量奪走。
“嫣嫣,”厲爸爸的聲音帶著少有的嚴厲和不容置疑,“這不是任性的時候!陽陽的情況你也看到了,再拖下去,后果不堪設想!去鐵時空是唯一的辦法!”
“可是……可是那么遠!還有時空之門!萬一……萬一……”厲嫣嫣的聲音哽咽了,眼淚在眼眶里打轉。鐵時空對她而言是一個完全陌生、充滿未知和恐懼的地方。最讓她無法接受的是,陽陽哥要離開她的視線范圍,去一個她無法觸及、無法守護的地方!這兩個月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對辜戰(zhàn)這個“朋友”的接納,在即將到來的巨大分離面前,顯得如此脆弱不堪。
“沒有萬一!”厲爸爸斬釘截鐵,“灸舞盟主親自應允,這是天大的機會!嫣嫣,你難道想看著陽陽……”后面的話他沒說出口,但意思不言而喻。
厲嫣嫣渾身一顫,抓著林陽陽胳膊的手更加用力,指節(jié)都泛白了。她看向林陽陽,眼神里充滿了無助和哀求:“陽陽哥……別走……” 那份深植的病態(tài)獨占欲,在分離的恐懼下,如同受傷的野獸,發(fā)出絕望的低鳴。
林陽陽心中同樣五味雜陳。對鐵時空的未知,對灸舞的敬畏,對可能面臨的“治療”的忐忑,都讓他感到沉重。但體內那八千點如同沸騰巖漿般的力量,時刻提醒著他別無選擇。他輕輕拍了拍厲嫣嫣緊抓著自己的手,聲音盡量放得平穩(wěn):“嫣嫣,別怕。厲叔叔說了,這是去治病。治好了,我就回來。我保證?!?/p>
他的目光轉向一旁沉默的辜戰(zhàn)。辜戰(zhàn)緊抿著唇,那張線條硬朗的小臉上沒什么表情,但那雙黑曜石般的眼睛里,清晰地映著不舍和擔憂。這兩個月的共同修煉,一起流汗,一起對抗林陽陽體內力量失控的余波,早已讓兩人建立了深厚的、屬于戰(zhàn)士的友誼。
“戰(zhàn),”林陽陽伸出手,握成拳頭。
辜戰(zhàn)看著他的拳頭,也伸出自己的拳頭,用力地和他碰了一下。
“等我回來?!绷株栮栒f。
“嗯?!惫紤?zhàn)重重點頭,聲音低沉卻堅定,“等你回來,再打一場?!?這是屬于他們之間最鄭重的承諾。
厲嫣嫣看著他們碰拳,看著陽陽哥對辜戰(zhàn)說話時眼中的信任,心中那股撕裂般的痛楚和不甘幾乎讓她窒息。但她知道,爸爸是對的,陽陽哥的身體……她死死咬著下唇,強忍著不讓眼淚掉下來,只是抓著林陽陽胳膊的手,無論如何也不肯松開。
***
三日后,亥時(晚上九點到十一點)。
城市邊緣,一片廢棄的工業(yè)區(qū)深處。月光被高聳的廢棄廠房切割得支離破碎,投下濃重的陰影。空氣中彌漫著鐵銹和塵埃的味道。
厲爸爸帶著林陽陽和死活要跟來送行的厲嫣嫣,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一座巨大的、銹跡斑斑的冷卻塔陰影下。這里就是所謂的“老地方”,一處極其隱秘、能量波動異常的空間節(jié)點。
厲爸爸警惕地感知著四周,確認無人跟蹤后,從懷中取出一枚造型古樸、刻著復雜符文的令牌。他將自身渾厚的戰(zhàn)力(雖然隱退,但基礎仍在)注入令牌。令牌瞬間亮起柔和的銀白色光芒,符文流轉。
嗡!
前方的空間開始劇烈地扭曲、折疊,仿佛平靜的水面被投入巨石。一道邊緣閃爍著不穩(wěn)定電弧、內部流淌著如同水銀般液態(tài)光芒的橢圓形門戶,緩緩在虛空中浮現!門戶高達三米,散發(fā)著古老、浩瀚、令人心悸的空間波動——時空之門!
“時空之門已開,維持時間有限?!眳柊职值穆曇舻统炼?,“陽陽,記住,穿過它需要至少8000點戰(zhàn)力指數護體,否則會被時空亂流撕碎。你剛好達標,但過程絕不會輕松,你的身體……一定要撐?。 ?/p>
林陽陽深吸一口氣,感受著體內那八千點如同被喚醒的怒龍般咆哮的力量。他看了一眼死死抓著自己手臂、小臉慘白、眼中蓄滿淚水卻倔強地不肯哭出來的厲嫣嫣,又看了一眼旁邊緊握拳頭、眼神堅定的辜戰(zhàn)。
“嫣嫣,松開吧?!绷株栮柕穆曇魩е唤z不易察覺的顫抖。
“……”厲嫣嫣的嘴唇都被自己咬出了血印,她拼命搖頭。
“聽話,我很快回來?!绷株栮栞p輕掰開她冰冷僵硬的手指,那力道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
就在手指脫離的瞬間,厲嫣嫣的眼淚終于大顆大顆地滾落下來,但她死死咬著牙,沒有發(fā)出一點聲音,只是用那雙被淚水洗過、顯得異常明亮的眼睛,死死地盯著林陽陽。
林陽陽不再猶豫,他怕再看下去自己會心軟。他最后對厲爸爸和辜戰(zhàn)點了點頭,然后毅然轉身,朝著那閃爍著危險光芒的時空之門,一步踏出!
嗡——?。?!
就在他身體接觸門內液態(tài)光芒的剎那,一股無法想象的巨大撕扯力瞬間降臨!這力量并非作用于肉體,而是直接作用于構成他存在的能量本源!他體內那八千點武神軀力量如同被投入熔爐的寒冰,瞬間被激發(fā)到極致,自動形成一層淡金色的、如同實質鎧甲般的護體能量層,抵御著時空亂流的侵蝕。
“呃啊——!”劇烈的痛楚如同億萬根鋼針同時刺入骨髓!林陽陽感覺自己的身體仿佛要被這股狂暴的空間力量從原子層面撕開!那八千點力量形成的鎧甲在亂流沖擊下劇烈波動,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呻吟。他稚嫩的身體承受著前所未有的壓力,骨骼在哀鳴,經脈在灼燒,皮膚表面甚至浮現出細密的、如同瓷器裂紋般的淡金色紋路!
這痛苦比平時力量失控時更甚!因為這是來自外部時空法則的壓迫,與他體內狂暴的能量產生了可怕的共振!他死死咬著牙,嘴角溢出血絲,小小的身體在炫目的光芒中劇烈顫抖,仿佛隨時會崩解。但他沒有停下,憑借著武神軀帶來的恐怖堅韌和恢復力,以及對“活下去”的強烈執(zhí)念,他一步一步,艱難卻堅定地向前挪動!
厲嫣嫣看著林陽陽在光芒中痛苦掙扎、仿佛隨時會消失的背影,終于忍不住發(fā)出了一聲壓抑到極致的嗚咽,身體搖搖欲墜,被厲爸爸及時扶住。辜戰(zhàn)也緊張地握緊了拳頭,指節(jié)發(fā)白。
終于,林陽陽的身影徹底沒入了那流動的光芒之中。時空之門劇烈閃爍了幾下,光芒驟然收斂,扭曲的空間迅速平復,仿佛從未出現過。只留下空氣中殘留的、淡淡的臭氧味和空間擾動的余韻。
厲嫣嫣癱軟在厲爸爸懷里,無聲地哭泣著。辜戰(zhàn)望著空無一物的前方,眼神復雜。
***
仿佛經歷了一個世紀那么漫長,又仿佛只是一瞬。
當那撕裂靈魂般的劇痛如潮水般退去,林陽陽感覺腳下一實,踉蹌了一下才勉強站穩(wěn)。他大口喘著粗氣,渾身被冷汗浸透,淡金色的能量紋路在皮膚下若隱若現,體內的力量依舊在躁動不安。
他抬起頭,發(fā)現自己站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
這里似乎是一個巨大的、極具未來科技感的指揮中心。光滑如鏡的銀灰色金屬墻壁泛著冷光,無數塊懸浮在半空中的全息屏幕閃爍著復雜的數據流和星圖。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奇特的、如同薄荷混合了臭氧般的清新味道,蘊含著精純而穩(wěn)定的能量。
最引人注目的,是指揮中心中央那個懸浮在半空、緩緩旋轉的巨大金屬球體,無數道幽藍色的光帶如同神經網絡般在其表面流動。
而就在這充滿科技感的指揮臺前,背對著他,站著一個身影。
那人身材并不高大,甚至可以說有些單薄。穿著一件樣式簡單卻剪裁精良的白色長袖衫,外面隨意地套著一件淺藍色的連帽衛(wèi)衣,帽子松松地搭在腦后。他正微微仰著頭,似乎在觀察著巨大金屬球體上流動的數據。
似乎是察覺到林陽陽的到來,那人緩緩轉過身。
一張極其年輕、甚至帶著幾分少年氣的臉龐映入林陽陽的眼簾。柔軟的棕色短發(fā),干凈白皙的皮膚,五官精致得如同漫畫人物。然而,當林陽陽對上那雙眼睛時,所有的“年輕”和“無害”感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
清澈,明亮,卻深邃得如同蘊含了整個宇宙的星河。平靜無波,卻又仿佛能洞察世間一切虛妄。沒有刻意的威壓,沒有逼人的氣勢,只是平靜地看過來,就讓林陽陽感覺自己從里到外、連同體內那躁動不安的八千點武神軀力量,都被看得一清二楚,無所遁形!
少年(或者說年輕的盟主)嘴角微微揚起一個極淡的、帶著點玩味的弧度,聲音清朗,如同山澗清泉,卻帶著一種掌控一切的從容:
“哦?跨越時空亂流,以區(qū)區(qū)八歲之齡、八千點戰(zhàn)力護體,竟然只是‘有點痛痛’?武神軀……果然名不虛傳。歡迎來到鐵時空95招待所,林陽陽小朋友?!?/p>
“我是灸舞,這里的……嗯,暫時管理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