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曉點錯聊天框,意外網(wǎng)戀了哥哥的死對頭蘇然。見面那天,她看見蘇然坐在咖啡店窗邊,
陽光勾勒出他冷峻的輪廓。“怎么是你?”她聲音發(fā)抖,轉(zhuǎn)身要走。
蘇然卻拉住她:“因為我是你哥的死對頭,就不能做朋友?
”哥哥得知后勃然大怒:“他接近你就是為了報復我!”林曉夾在兩人中間進退維谷。
直到那天蘇然在籃球場上,替被圍攻的哥哥擋下致命一擊。哥哥看著蘇然流血的手肘,
終于沉默了。手機屏幕的光,冷白而恒定地映照著林曉的臉。
指尖機械地滑過那些大同小異的短視頻,笑聲喧鬧,畫面炫目,
卻像隔著一層厚厚的磨砂玻璃,模糊而遙遠地撞不進她的眼底。又一個毫無意外的周末下午,
窗外灰蒙蒙的天色,仿佛是她內(nèi)心那潭死水的精準映射。時間在房間里流淌得粘稠而緩慢,
空氣里只有手機揚聲器里空洞嘈雜的電子噪音。指尖無意識地滑動,
一個從未點開的、設計奇異的論壇圖標意外被激活,像一顆小石子,“噗通”一聲,
墜入了她意識深處那潭毫無波瀾的湖心。界面陌生,帶著點未經(jīng)打磨的粗糲感。
一個標題突兀地跳進眼簾——《給無趣生活加點猛料,敢不敢?》,發(fā)帖人叫“夜影”。
林曉下意識地點了進去。帖子里沒什么驚天動地的猛料,只是一些日?,嵥榈睦悟},
抱怨食堂一成不變的菜單,調(diào)侃教授講課像念經(jīng),
字里行間卻跳動著一種奇異的、帶著鋒利棱角的幽默感。這種鮮活的氣息,像一根細針,
刺破了林曉眼前那層無形的隔膜。鬼使神差地,她點開了那個小小的私信圖標,
指尖在虛擬鍵盤上懸停片刻,只敲下三個字:“同感,悶?!睅缀跏橇⒖?,手機輕輕一震。
夜影回復了,只有兩個字:“同道?” 后面跟著一個狡黠眨眼的表情符號。林曉的心臟,
被這猝不及防的震動和那個小小的符號輕輕撞了一下。一絲微弱的電流,從指尖悄然爬升,
點亮了某個沉睡了許久的角落。她蜷在沙發(fā)角落里的身體微微動了動,第一次,
在這個沉悶的下午,認真地在手機屏幕上敲打起來。文字像溪流,
無聲地在兩個陌生的ID間流淌。夜影的銳利與風趣,如同投入死水中的石子,
一圈圈漾開奇特的漣漪。他精準地刺破林曉那些沒說出口的倦怠,
又在下一句巧妙地用自嘲化解。林曉驚訝地發(fā)現(xiàn),
自己那些深埋心底、連對閨蜜都羞于啟齒的細小煩惱,竟能如此順暢地涌向這個代號。
他總能接住,用一種近乎洞察的默契,給出她意想不到卻直指核心的回應。
一種隱秘的、帶著溫度的依賴感,悄然滋生,像藤蔓纏繞上她的心房。
她開始留意手機屏幕亮起的瞬間,那輕微的震動,
竟成了死寂房間里唯一令人心跳加速的節(jié)拍?!拔腋?,”林曉的手指在屏幕上猶豫了一下,
還是敲了下去,“他……最近又跟人杠上了,家里氣壓低得嚇人?!彼÷粤嗣郑?/p>
也模糊了細節(jié),只留下模糊的煩躁輪廓。夜影的回復跳得很快:“兄弟鬩墻?正常。
我也有個‘宿敵’,恨不得天天在腦門上刻個‘煩’字送他。不過,”他話鋒一轉(zhuǎn),
帶著點促狹的笑意,“你哥要是真惹到你了,我教你幾招,保管讓他氣得跳腳又拿你沒辦法。
” 后面附上了一個壞笑的表情。林曉忍不住彎了彎嘴角。夜影的輕松調(diào)侃,像一陣微風,
暫時吹散了家里那令人窒息的陰云。她沒意識到,
當她在夜影面前勾勒那個“宿敵”模糊的、令人厭惡的輪廓時,夜影在屏幕另一端,
腦海中浮現(xiàn)的正是林宇那張倔強又張揚的臉。日子在無聲的指尖交流中滑過。林曉的世界,
那層灰蒙蒙的濾鏡似乎正在褪色。她開始留意窗外樹梢跳躍的麻雀,
留意公司樓下那家咖啡館新?lián)Q的帶著露珠的雛菊。一種輕盈的、帶著暖意的期待,
像初春的嫩芽,頂開了她心田板結(jié)的凍土。當夜影提出“見個光吧”時,林曉幾乎沒有猶豫。
地點定在市中心那家叫“逆光”的咖啡館,時間是周日下午三點。那一天,陽光異??犊?。
林曉站在衣柜前的時間前所未有的漫長。她挑了一件淺藍色的連衣裙,裙擺像柔和的波浪,
又仔細梳順了頭發(fā),鏡中的女孩,眼睛里有光在閃爍。心臟在胸腔里不安分地跳動著,
陌生的雀躍感讓她手心微微出汗。推開“逆光”咖啡館厚重的玻璃門,風鈴聲清脆悅耳。
午后陽光從巨大的落地窗潑灑進來,空氣里彌漫著烘焙豆子的暖香和慵懶的爵士樂。
林曉的目光急切地掃過靠窗的卡座,心臟驟然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緊。是他。蘇然。
他獨自坐在最角落的卡座里,側(cè)影對著門口。
陽光在他棱角分明的下頜線和挺直的鼻梁上勾勒出銳利的金邊,
讓那線條愈發(fā)顯得冷峻而疏離。他微微低著頭,
修長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白瓷咖啡杯的邊緣,姿態(tài)安靜,
卻帶著一種林曉無比熟悉、在她哥哥口中被反復描述過無數(shù)次的、屬于“敵人”的孤高氣場。
時間仿佛被凍住了。血液轟然涌上頭頂,又在瞬間褪得干干凈凈,留下冰冷的麻木感。
林曉僵在原地,像是被那束過于明亮的光線釘在了原地,動彈不得。
她看見蘇然似乎察覺到門口的動靜,抬起了頭,目光精準地投向了她。那雙眼睛,
隔著明亮的陽光和攢動的人影,清晰地映出了她瞬間慘白的臉,
和她眼中碎裂的震驚與難以置信?!霸趺础悄悖俊?聲音像是從喉嚨深處艱難地擠出來,
帶著無法抑制的顫抖,輕得幾乎被店里的音樂淹沒。
巨大的荒謬感和被愚弄的憤怒猛地攫住了她。哥哥咬牙切齒的警告聲,
那些關于蘇然如何傲慢、如何不擇手段的話語,瞬間在耳邊炸響,蓋過了一切。她猛地轉(zhuǎn)身,
幾乎是落荒而逃般,只想立刻逃離這個荒謬的現(xiàn)場,
逃離那個讓她心旌搖曳的“夜影”瞬間崩塌成的、面目可憎的“蘇然”。
手臂被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抓住?!傲謺裕 ?蘇然的聲音在她身后響起,低沉而急促,
帶著一絲同樣沒有掩飾好的驚愕和狼狽。他幾步就追了上來,手掌緊緊扣住她的手腕,
力道有些大,帶著一種不容她掙脫的迫切?!暗鹊?!”他幾乎是低吼出來,
引得旁邊幾桌客人投來好奇的目光。林曉被迫停下腳步,卻倔強地不肯回頭看他,
身體繃得像拉滿的弓弦。蘇然深吸一口氣,聲音放低了些,
卻依舊清晰無比地穿透了背景音樂,帶著一種近乎懇切的直白:“就因為我是你哥的死對頭,
”他頓了頓,每個字都像在努力鑿開橫亙在兩人之間的冰山,“我們連朋友都做不成了?
”這句話,像一塊滾燙的烙鐵,猝不及防地燙在林曉混亂的心上。她猛地轉(zhuǎn)過身,
眼圈已經(jīng)泛紅,積蓄的委屈和憤怒找到了宣泄口:“朋友?蘇然,你一開始就知道我是誰!
‘夜影’?多好的偽裝!耍我很好玩嗎?看著我像個傻子一樣跟你聊那些……”她哽住了,
羞憤讓她說不下去,聲音破碎在空氣里。蘇然的表情瞬間變得極其復雜,
驚訝、懊惱、還有一絲被誤解的急切。“我沒有!”他幾乎是立刻反駁,聲音提高了幾分,
隨即又意識到場合,強壓下去,“我發(fā)誓,林曉,我根本不知道‘曉夢’是你!
直到剛才看到你走進來……”他松開了手,挫敗地耙了一下自己的頭發(fā),
眼神坦然地迎著她憤怒的審視,“如果我知道是你,我……”他一時語塞,
似乎自己也難以理清那種矛盾。他眼里的懊惱和那份急切不像偽裝。
林曉胸口的怒焰稍稍一滯。她咬著下唇,目光在他臉上逡巡,試圖找出欺騙的蛛絲馬跡。
空氣凝滯了幾秒,只有咖啡機蒸汽噴出的嘶嘶聲?!啊抡f?
”蘇然的聲音帶著一絲試探的沙啞,指了指旁邊的空位。林曉沒動,也沒再立刻轉(zhuǎn)身逃走。
她只是站在那里,像一座矛盾的小山,激烈的情緒在內(nèi)心無聲地翻騰。最終,
那翻騰的浪潮似乎暫時平息了最洶涌的浪頭,留下沉重而混亂的余波。她極其緩慢地,
帶著一種近乎悲壯的審慎,重新坐回了那個被陽光曬得暖融融的卡座。只是這一次,
她脊背挺得筆直,刻意拉開了距離,像在兩人之間劃下一條無形的警戒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