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鳶院的山門前,凌虛長(zhǎng)老把個(gè)沉甸甸的錢袋往顧辭雅手里一塞,青玉簪在陽(yáng)光下晃出點(diǎn)促狹的光:“去凡間街市采買些符紙、琴弦,剩下的……隨便花?!卞X袋落地時(shí)“哐當(dāng)”響,韓傾樺扒著袋口一看,好家伙,里面不僅有亮晶晶的靈石,還有串沉甸甸的銅錢,孔眼里都嵌著細(xì)靈線——這是青云宗特制的“雙用幣”,在修仙界能換法器,在凡間能買糖人。
“長(zhǎng)老放心!”五人異口同聲,韓傾樺的風(fēng)蝶先飛出去三丈遠(yuǎn),彩辮上的珠子叮當(dāng)作響,“我要吃桂花糕!還要給蝶兒買蜜餞!”
余霜季抱著她的黑陶壇,壇口用軟木塞封著新釀的冰泉蜜酒:“聽說山下的‘醉仙樓’擅用靈米釀酒,我想去換個(gè)方子?!?/p>
元清初早把算盤揣進(jìn)袖袋,指尖在袋口敲得噼啪響:“先去符紙鋪比價(jià),東街的‘聚靈符’比西街便宜兩文錢,買十張能省……”
安許歡背著短琴,琴盒里墊著新?lián)Q的絨布:“我想去看看有沒有檀木弦,上次的絲弦總斷?!?/p>
顧辭雅掂了掂錢袋,驚雷劍在劍囊里輕輕嗡鳴,像也在盼著下山:“走吧,早去早回,別讓長(zhǎng)老等急了?!?/p>
凡間街市比想象中熱鬧。青石板路被踩得發(fā)亮,貨郎的吆喝混著包子鋪的香氣,穿粗布衫的凡人擦肩而過時(shí),會(huì)偷偷打量她們的月白弟子服,眼里閃著好奇。韓傾樺的風(fēng)蝶最受歡迎,一會(huì)兒停在賣糖畫的老翁攤上,一會(huì)兒落在穿紅襖的小姑娘發(fā)間,惹得一串人跟著笑。
“先買符紙!”元清初拽著眾人往東街走,算盤在懷里晃出脆響,“聚靈符要朱砂染邊的,畫雷符最順——顧師妹,你看這張?jiān)趺礃???/p>
顧辭雅剛接過符紙,就聽見身后傳來嗤笑:“哪來的野丫頭,穿得人模狗樣,還敢碰聚靈符?”
回頭一看,三個(gè)穿錦袍的少年正叉著腰站著,為首的公子哥搖著折扇,扇面上畫著只歪歪扭扭的猛虎,看樣是凡間哪個(gè)富商的兒子。他身后的跟班跟著起哄:“我們少爺要買這店最好的符紙,你們這些修仙的,怕不是來凡間騙錢的?”
韓傾樺的風(fēng)蝶突然沖過去,往公子哥的折扇上拉了泡小屎,正好落在猛虎的眼睛上?!澳氵@蟲子!”公子哥氣得把扇子一摔,“給我抓住它!”
跟班剛要伸手,余霜季突然往地上倒了點(diǎn)蜜酒,酒液落地瞬間凝成冰,跟班踩上去“哎喲”一聲滑了個(gè)四腳朝天,懷里的錢袋滾出來,銅錢撒了一地。
“光天化日欺負(fù)人?”顧辭雅往前一步,驚雷劍在劍囊里動(dòng)了動(dòng),銹跡里透出點(diǎn)雷光,“買符紙看的是錢,不是身份。”
公子哥被她眼里的光嚇得退了半步,又強(qiáng)撐著梗脖子:“你們有多少錢?這店的符紙我全要了!”他沖掌柜喊,“記賬!記在我張家名下!”
元清初突然笑了,扒拉著算盤走到他面前:“張公子是吧?我剛算過,這店所有符紙加起來,共需靈石三枚,銅錢五十串。你剛才掉的錢袋里,只有銅錢八串,靈石……”她指了指跟班滾遠(yuǎn)的錢袋,“半塊都沒有呢?!?/p>
公子哥的臉?biāo)查g漲成豬肝色:“我……我回家??!”
“不必了?!卑苍S歡突然撥了下琴弦,清越的琴音漫開來,公子哥剛要罵人的話突然卡在喉嚨里,變成了“咿咿呀呀”的怪聲,像被人捏住了嗓子。周圍的路人笑得前仰后合,連賣符紙的掌柜都捂著嘴直樂。
“你……你們耍詐!”公子哥氣得直跺腳,跟班好不容易從冰上爬起來,剛要撲過來,韓傾樺的風(fēng)蝶突然往他鼻子里鉆,癢得他噴嚏打個(gè)不停,眼淚鼻涕糊了一臉。
顧辭雅懶得跟他們糾纏,掏出凌虛給的錢袋,往柜臺(tái)上一倒:“掌柜,按元師姐算的,所有符紙全包了?!膘`石落地時(shí)發(fā)出溫潤(rùn)的光,銅錢串上的靈線在陽(yáng)光下閃得人睜不開眼——這哪是普通修士,分明是帶著“巨款”下山的主兒!
掌柜的眼睛都直了,忙不迭地招呼伙計(jì)打包。公子哥看著那堆閃閃發(fā)光的靈石,臉白了又紅,紅了又白,最后囁嚅著:“我……我們走!”帶著跟班灰溜溜地跑了,連掉在地上的銅錢都忘了撿。
韓傾樺的風(fēng)蝶追出去老遠(yuǎn),往公子哥的后腦勺上撒了把癢癢粉,才得意洋洋地飛回來,落在顧辭雅的肩膀上,翅膀上還沾著片桂花糕渣——敢情剛才偷偷去買吃的了。
解決了插曲,五人提著大包小包的符紙、琴弦、蜜餞往醉仙樓走。余霜季如愿以償換到了靈米釀酒的方子,還跟掌柜討了塊新出的酒糟餅;安許歡買到了上好的檀木弦,正低頭用靈絲纏著試音;元清初在給剛才撿到的銅錢算賬,說“夠買三天的靈米粥了”;韓傾樺把蜜餞分給風(fēng)蝶,一人一蝶吃得不亦樂乎。
顧辭雅走在最后,看著前面嘰嘰喳喳的背影,突然覺得凌虛長(zhǎng)老給的不是錢,是底氣——不是仗著靈石多欺負(fù)人,是讓這些看不起“女修”“野丫頭”的家伙明白,她們不僅有劍能護(hù)道,有錢能買符,更有讓宵小之輩閉嘴的本事。
醉仙樓的小二見她們提著青云宗的法器袋,趕緊引到二樓雅間。韓傾樺剛要叫桂花糕,就看見窗外的張公子正被他爹追著打,嘴里還喊著“我再也不敢惹修仙的了”,引得路人拍手叫好。
“快看快看!”韓傾樺指著窗外笑,風(fēng)蝶在她指尖轉(zhuǎn)了圈,像在邀功。
余霜季給每人倒了杯新釀的米酒:“敬我們……逛街順利!”???·??·????
安許歡的琴音輕輕響起,還是那首同途橋的調(diào)子,只是此刻聽來,比任何時(shí)候都輕快。元清初的算盤響了,這次算的不是賬,是“回去給長(zhǎng)老帶什么伴手禮”,顧辭雅的驚雷劍在劍囊里嗡鳴,像在跟著琴音打節(jié)拍。
窗外的夕陽(yáng)把街市染成金紅色,銅錢在貨郎的簸箕里叮當(dāng)作響,混著她們的笑聲,像首熱熱鬧鬧的歌。原來下山逛街,不止是買東西,是看人間煙火,是讓那些覺得“女子不如男”“修仙皆清貧”的人瞧瞧——清鳶院的姑娘,既能握劍護(hù)道,也能提著錢袋,把日子過得比蜜酒還甜,把臉打得比驚雷還響。??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