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電話給嚴立成前,沈傳先打電話給了檢察長張放匯報工作。
畢竟從昨天開始,張放才是他的直屬領(lǐng)導,無論如何都不能簡單越過他去找嚴立成匯報。
除非已經(jīng)確定了上級完全不足以信任,不然越級匯報是犯忌諱的大事。
張放聽完沈傳的匯報之后,大力肯定了沈傳的工作,接著就讓他趕緊向嚴書記匯報。
“嚴書記,您現(xiàn)在有時間嗎,關(guān)于萬海案,我這邊有一些情況想向您做一個簡短的匯報?!?/p>
接到電話的嚴立成很是驚訝,昨天才把沈傳派到檢察院去,滿打滿算連二十四小時都沒有,這就已經(jīng)有所突破了?
嚴立成很快來了興趣,將辦公室里的其余人都先打發(fā)走,認真聽著沈傳的匯報。
沈傳將目前理出的一些疑點以及昨天洪亮的最新發(fā)現(xiàn)一五一十作了匯報,同時將自己的布置也都盡數(shù)說出。
嚴立成的臉色也越來越凝重,雖然沈傳沒有明說,但這些線索和疑點都表明,東平市的那個檢察官,極有可能是被暗殺掉的。
沈傳所做的那番布置,無疑表示著他對東平檢察院乃至整個東平政法系統(tǒng)的不信任。
嘭的一聲,嚴立成重重錘在桌面上:“簡直無法無天!”
“這么多疑點,東平市檢察院、公安局一點都沒查出來,他們是查不出來還是不想查!”
嚴立成雖然早有預料,但還是沒想到事情會嚴峻到這個地步。
檢察官被暗殺,卻被定性為自殺,如果這事屬實,那東平市政法系統(tǒng)無疑存在著腐敗,而且還是塌方式的腐??!
甚至于,東平市政法系統(tǒng)的一把手是否純潔,都要打上一個重重的問號。
“沈傳,你做得很好,繼續(xù)查,給我把東平扒個底朝天!”
“我倒要看看,都是些什么魑魅魍魎躲在東平?!?/p>
“省公安廳那邊我去打招呼,全力配合你在東平市的工作。”
沈傳要的就是這句話,急忙開口道:“嚴書記,還真有個事需要您這邊幫忙協(xié)調(diào)。”
嚴立成在電話里笑道:“我就知道,這么早打電話來肯定不止是匯報工作這么簡單?!?/p>
沈傳訕笑了兩聲道:“我昨天一晚上仔細看了看所有資料,發(fā)現(xiàn)萬海案的關(guān)鍵當事人萬海經(jīng)常翻供,而且出入都很大?!?/p>
“不僅是萬海,還有張文菁,以及其他萬海中的關(guān)鍵人員,前后行為都很反常?!?/p>
沈傳嚴肅道:“我不得進行最壞的假設(shè)?!?/p>
“東平市有這么一股力量時刻監(jiān)視著指導組的一舉一動,一旦要查到關(guān)鍵性的證據(jù)時,就會想盡辦法阻撓,或是毀壞證據(jù),或是讓證人翻供。”
沈傳頓了頓:“雖然萬海等人是在監(jiān)獄中,但他們的家人都還在外頭,在東平市。”
嚴立成沉聲問道:“你是覺得有人用這些人的家屬威脅,讓當事人作偽證或是自認罪責?”
沈傳應道:“可能性很大,不然無法解釋這些人的反常行為?!?/p>
沈傳沉重地道:“畢竟他們連檢察官都敢暗殺,我很難想象還有什么事情是他們做不出來的?!?/p>
“甚至,我昨天還察覺到,我們下榻的東平賓館,外面似是一直有人在暗中監(jiān)視?!?/p>
嚴立成眉頭越擰越緊,聲音也越發(fā)低沉:“你需要什么?!?/p>
沈傳迅速開口:“我們調(diào)查組的安危暫時不用擔心,他們應該清楚動我們的代價?!?/p>
“但那些關(guān)鍵證人及受害者的安全就難以保證了?!?/p>
“申請證人保護要走的程序太多,時間太長,而且目前沒有實質(zhì)性的證據(jù),也很難申請下來?!?/p>
“所以我想,能不能先從省公安廳那邊調(diào)一批經(jīng)驗豐富的干警,暫時對這些家屬進行一個針對性保護?!?/p>
電話沉默了近兩秒,那頭傳來了嚴立成的厚重聲音:“我去協(xié)調(diào),等我消息?!?/p>
電話掛斷,沈傳輕輕呼出一口氣,一旦萬海和張文菁等人沒了后顧之憂,那要從他們身上找到突破口就會簡單很多。
東平市黑了這么久的天,也該亮起來了。
沈傳在這邊一個接一個電話的匯報忙得不可開交,另外一頭殯儀館的氣氛就要凝重許多。
“什么,燒錯了?”
殯儀館館長對著員工雷廣發(fā)大發(fā)雷霆。
“你怎么不把自己給燒了!”
外面還有一堆等著見喬振興最后一面的親屬和同事,結(jié)果這個不爭氣的飯桶竟然把喬振興的尸體給先燒了。
那給他們看什么,看骨灰嗎?
殯儀館館長氣得嘴唇發(fā)抖,心中卻是冰涼一片,今日一大早就有領(lǐng)導過來交代了幾件事情,他初時還有些不滿,覺得是對他們工作的不信任。
現(xiàn)在看來,上面的領(lǐng)導早就已經(jīng)關(guān)注到了這里。
想到這里,館長看向雷廣發(fā)的眼神已經(jīng)隱隱帶著怒意,就這么個蠢材飯桶,險些要把自己也給拉下水。
如果沒有早作布置,真的把那喬振興的尸體給誤燒了,雷廣發(fā)當然討不了好,但他這輩子也差不多到頭了。
雷廣發(fā)沒有注意到館長的眼神,猶自嘟囔道:“昨天晚上酒喝多了,一晃神沒注意?!?/p>
里邊的爭執(zhí)很快引起了外邊的注意,沒多時所有來參加喬振興告別會的親朋同事都得知了這個消息。
遺孀周梅險些當場暈厥,還好站在邊上的洪亮和秦峰拉了一把將其扶住。
洪亮口中說著安慰的話語,心中卻已翻江倒海。
居然真的被“誤燒”了,如果沒有沈檢的“多此一舉”,此刻的喬振興就怕是要真的成灰了。
他眼角的余光不由緊盯著一直沉默著的李人駿,憤怒,懷疑,痛恨的情緒交雜而起。
喬振興要做二次尸檢的事情他只告訴了李人駿一人,這件事必然和李人駿相關(guān)。
李人駿還有東平市檢察院,你們到底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