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爭撓了撓頭走過去,直接被畫上的人給震住了。畫上的人穿著筆挺的西裝,
留著清爽利落的短發(fā),側著身體看向鏡頭,好像整理袖口時突然被人叫了一聲,
眼中摻雜著驚訝和喜悅,彭爭幾乎在一瞬間就腦補出了一大段故事。
胖乎乎的臉被孟易用陰影隱去了大部分,竟顯出了幾分帥氣來,
條紋領帶的材質都被描繪得極其細致,順著領口往上,彭爭看見了自己微揚的嘴角,
和4B鉛筆勾出的發(fā)際線,一根一根灰黑色的小草在他頭頂生長,鉛芯的紋路清晰可見,
他似乎能看見孟易畫這里時專注的表情。“這是我嗎?”他喃喃出聲。
孟易雙手插兜站在一旁,聞言轉頭看他:“你知不知道你這句話,是對一個畫手最大的侮辱。
”彭爭意識到不對趕忙改口:“不是不是,我不是說不像,”他又看向畫,“我是說,
我有這么帥嗎?”“你是對自己有多不自信?!泵弦仔Φ?。彭爭又盯著畫看了半天,
一會離遠了些,一會趴在上面,360°全角度欣賞過之后終于忍不住評價道:“像!真像!
”“我太帥了!”“我好帥呀!”“我這么帥嗎?”孟易安靜地站在一邊,
笑著看彭爭自我膨脹,覺得他現(xiàn)在跟那個微笑的柯基挺像,
他沉默了一會說:“我考試的時候就畫的你?!迸頎幟H灰活D,
接著湊過來急切求證:“真的嗎?畫的是我?為什么呀怎么會呢?為什么能畫我呢?
”孟易笑著回:“真的,考題就是較胖男青年,不畫你畫誰?!迸頎幫蝗挥X得身心舒暢,
有種親手把孟易送進重點大學的感覺,
他不好意思說“軍功章有我的一半”這樣自我感覺良好的話,只會露出虎牙嘿嘿樂,
把旁邊的孟易也傳染了。孟易推他一把:“傻不傻啊你。”彭爭看著孟易的笑臉,
突然有一種他要離開的錯覺,彭爭收起了笑,被自己的念頭驚得有些心慌,
他搓了搓蜷曲的手指,對孟易說:“我們還有整個假期可以見面的,對吧?
”孟易聽見這話看過來,眼尾還帶著笑意,他原本想考完試就找個城市打暑期工去的,
躲開孟令山和這操蛋的生活,但他沒想到彭爭會問這個問題,而更可怕的是,
聽到這句話后他的確有些猶豫了。要不再忍一個假期?開學再說。彭爭還在轉頭看著自己,
似乎迫切地想知道答案,孟易低頭看了看鞋尖,然后淡定地抬眼看人,問道:“怎么,
你想跑去哪?”彭爭表情沒變,也沒出聲,盯著孟易看了一會后,突然一步邁過來,
張開手臂把孟易圈在了懷里。在彭爭接觸到他的前一秒,
孟易回想起了上次彭爭生日時他來捂自己嘴的野蠻沖撞,
潛在的求生欲使他微微曲起了雙臂抵擋,卻意外地落入了一片柔軟。彭爭身上軟極了,
像是裹著一整片云做的衣裳,他們隔著兩層棉布料,卻能清晰地感受到彼此的體溫,
孟易覺得夾在自己和彭爭身體之間的他的小臂像兩條熱狗香腸,
馬上就要被炙熱的溫度烤得爆裂。彭爭的心跳得很快,像蒸汽機的泵,
把他和自己都蒸出了一層薄汗,孟易受不住抽出手臂,
驟然吹來的風吹散了皮膚上高熱的溫度,他不知所措地垂著手,靜靜感受著這個擁抱。
孟易一直覺得自己挺高挺壯,身上緊實的肌肉使起勁兒來也能在選美大賽上取得名次,
可現(xiàn)在被彭爭攬在懷里,他突然有種小鳥依人的感覺??赡苁巧聿牡脑?,彭爭并不顯個,
平時穿著肥大的校服整個人都很圓,此時孟易稍稍偏頭,才發(fā)現(xiàn)彭爭和自己的身高沒差多少。
箍在自己肩上的手臂結實有力,就算自己此刻往后傾倒,他也能穩(wěn)穩(wěn)地接住自己。
孟易突然有些相信彭爭說的,他的肌肉全都藏在脂肪下面。
孟易的目光不自覺移到了那副畫上,他突然特別想見到彭爭瘦下來的樣子,
他的眼睛會更深邃嗎,下巴會更硬朗嗎,手臂肌肉會更明顯、掰手腕贏過自己嗎?
彭爭此刻卻緊張得很。他剛剛一激動沒忍住抱了上來,清醒后卻有些下不來臺,
幸好孟易一直沒說話,否則他真不知道怎么解釋這個行為。他身上很熱,心跳也越來越快,
他能感到孟易肩膀被他捂出了汗,直到孟易難耐地轉了轉頭,彭爭才順勢放開了手。
孟易低頭不自在地整理了下自己:“一言不合就動手,真是怕了你了。”他的話聽不出情緒,
卻讓彭爭感到輕松,盯著孟易的發(fā)旋,彭爭試探地說:“考完試在這等我唄?
”孟易扯衣服的手停了一秒,彭爭的心也跟著頓了一下,看著孟易沒停的動作,
他的勇氣秒沒,順勢補了一句:“咱倆對個答案啥的?!泵弦椎氖謴氐追畔铝?。
然后他深深看了一眼彭爭,嘴唇動了動,終究沒說什么,轉身朝畫架走去。
孟易在右下角利落地簽上自己的名字,又寫上日期,取下畫紙卷成卷,遞給彭爭說:“送你,
祝你心想事成?!迸頎庪p手接過,就像當初他把校服遞給孟易一樣虔誠,面對他的神祇,
他覺得理應如此?!暗任覇幔俊迸頎幋竽懬笞C。孟易看了他許久,
用一種“這還用問嗎”的語氣說:“等。”*高考這天熱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