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點,沈景川回來了。
這次他沒有一個人回來,身后還跟著他的副官和兩個警衛(wèi)員。
看到這陣勢,我就知道王淑華已經(jīng)告狀了。
"雅清,出來。"沈景川的聲音很嚴(yán)厲。
我把哄睡的孩子放在床上,走出了臥室。
客廳里,沈景川坐在沙發(fā)上,臉色陰沉得嚇人。
"聽說你要去做護(hù)工?"他開門見山地問道。
"是的。"我平靜地回答。
"為什么?"沈景川的聲音壓得很低,顯然在壓制著怒火。
"為了生活。"我如實回答道。
"為了生活?"沈景川冷笑一聲,"我給你的生活還不夠好嗎?"
"物質(zhì)生活確實不錯。"我點點頭,"但精神生活很貧乏。"
"什么意思?"沈景川的眉頭皺得更緊。
"意思就是,我需要有自己的價值,而不是依附在別人身上生存。"我直視著他的眼睛,"我需要被需要,被尊重,而不是被忽視,被輕看。"
"胡說八道!"沈景川拍了一下桌子,"我什么時候輕看你了?我什么時候忽視你了?"
"沈景川,你真的覺得你沒有嗎?"我苦笑一聲,"那我問你,我們結(jié)婚五周年是哪一天?"
沈景川愣了一下,顯然想不起來。
"我的生日是幾月幾號?"我繼續(xù)問道。
沈景川依然答不上來。
"我最喜歡的一首歌是什么?"
"我的夢想是什么?"
"我最害怕什么?"
每一個問題,都像一把刀子,刺進(jìn)沈景川的心里。
"夠了!"他終于爆發(fā)了,"林雅清,你這是在無理取鬧!"
"無理取鬧?"我的聲音也提高了,"一個丈夫不了解自己的妻子,這叫無理取鬧?"
"我工作忙,哪有時間......"沈景川想要解釋。
"哪有時間了解自己的妻子?"我打斷了他的話,"那你有時間了解你的下屬嗎?有時間了解你的工作嗎?有時間了解你的敵人嗎?"
沈景川被我問得啞口無言。
"看,你有時間了解一切,就是沒有時間了解我。"我冷冷地說道,"因為在你心里,我不重要。"
"雅清......"沈景川想要反駁,但話到嘴邊又說不出來。
"所以我要去工作。"我直接說出了決定,"我要找一份工作,讓我覺得自己有價值。"
"不行!"沈景川斷然拒絕,"我不允許你去工作,更不允許你去做護(hù)工。"
"為什么?"我反問道。
"因為你是我的妻子!"沈景川理直氣壯地說道,"軍嫂的職責(zé)就是支持丈夫的工作,照顧好家庭。"
"那我現(xiàn)在不想做軍嫂了。"我平靜地說出了這句話。
整個客廳瞬間安靜下來,連呼吸聲都聽得見。
沈景川瞪大了眼睛看著我,似乎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
"你說什么?"他的聲音有些顫抖。
"我說,我不想做軍嫂了。"我重復(fù)了一遍,"如果做軍嫂意味著放棄自我,意味著沒有價值,那我寧愿不做。"
"林雅清!"沈景川終于徹底爆發(fā)了,"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
"我很清楚我在說什么。"我依然保持著平靜,"我在為自己爭取基本的尊重和價值。"
"尊重?價值?"沈景川冷笑一聲,"你以為去做護(hù)工就有尊重和價值了?"
"至少比在家里當(dāng)一個透明人要好。"我毫不示弱地回答道。
"你......"沈景川氣得說不出話來。
這時候,副官小心翼翼地開口了:"首長,要不我們先回去?"
"回去什么回去?"沈景川瞪了他一眼,"這是我的家,我的妻子,我回什么去?"
"可是......"副官想說什么,被沈景川的眼神給制止了。
"你們都出去。"沈景川揮揮手,"我要和我妻子單獨談?wù)劇?
等到外人都離開了,沈景川才重新看向我。
"雅清,我們好好談?wù)劇?他的語氣緩和了一些,"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想要一個真正的丈夫,一個完整的家庭。"我如實回答道,"但顯然你給不了我。"
"我怎么給不了?"沈景川皺著眉頭,"我給了你最好的生活條件,最高的社會地位......"
"那些都是外在的。"我搖搖頭,"我要的是內(nèi)在的東西。"
"什么內(nèi)在的?"沈景川顯然不理解。
"關(guān)心,理解,陪伴,愛情。"我一字一句地說道,"這些你都沒有給過我。"
沈景川沉默了。
過了好一會,他才開口:"雅清,我承認(rèn)我對家庭的關(guān)注確實少了一些。但是你要理解,我的工作性質(zhì)決定了我不能像普通人一樣生活。"
"我理解。"我點點頭,"所以我也不要求你改變什么。我只是想改變我自己。"
"改變什么?"
"改變我對你的依賴,改變我對這個家的依戀。"我直視著他的眼睛,"既然你覺得工作比家庭重要,那我也要有自己的事業(yè)。"
"可是你去做護(hù)工......"沈景川還是不能接受。
"怎么了?護(hù)工不是正當(dāng)職業(yè)嗎?"我反問道,"還是說,在你眼里,只有高尚的工作才配得上首長夫人的身份?"
"我不是這個意思......"沈景川想要解釋。
"那你是什么意思?"我步步緊逼,"是覺得我給你丟臉了?還是覺得我應(yīng)該一輩子待在家里當(dāng)花瓶?"
沈景川完全被我問住了。
"景川,我問你最后一個問題。"我深深地看著他,"在你心里,妻子是什么?"
"妻子?"沈景川想了想,"妻子就是......就是......"
他想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看,你連妻子的定義都不清楚。"我苦笑一聲,"在你心里,妻子就是一個符號,一個證明你成功的標(biāo)志。"
"雅清,你這樣想我,我很難受。"沈景川的聲音有些低沉。
"難受?"我看著他,"那你知道我這五年來有多難受嗎?"
"我......"沈景川張了張嘴,最終什么都沒說。
"算了,我們都累了。"我轉(zhuǎn)身往臥室走,"你早點休息,明天還要工作。"
"雅清!"沈景川叫住了我,"我不同意你去工作。"
"那就離婚吧。"我頭也不回地說道。
"什么?"沈景川以為自己聽錯了。
"我說,那就離婚吧。"我回過頭看著他,"既然我們的價值觀完全不同,既然你不能接受我的改變,那我們就沒有繼續(xù)下去的必要了。"
說完,我走進(jìn)臥室,關(guān)上了門。
門外,傳來沈景川重重的嘆息聲。
我知道,這場戰(zhàn)爭才剛剛開始。
但我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無論結(jié)果如何,我都不會再退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