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大考過后，各個學院陸續(xù)放假了，老燈的生意少了不少。
蘋果臉和波波頭自從我常駐老燈后，來得更加勤快了，每次來朝我擠眉弄眼。
她們放假前最后一次來，問我感情進展，我假裝沒聽見，極力朝她們推薦限定新品牛肉湯飯——這是我和黃毛在后廚搗鼓出來的。兩人品嘗后評價：浪費了極品雪花牛肉，牛牛死不瞑目。
譽杉在旁邊聽見，很輕的笑了一聲。
我轉頭瞪他，他立馬不笑了，給蘋果臉波波頭打包了招牌三明治，附贈了果汁。
兩人拎著免費的午餐趕飛機去了，臨走悄悄沖我做加油的手勢。
我只感覺不知如何加油。
我也放假了，爸媽已經催了我好幾次，讓我趕緊回家，還數次試探我能不能把譽杉帶回去，他們很想見見他。
我支支吾吾，我汗流浹背。
這兩天譽杉開始頻繁接電話，不自覺眉頭緊鎖。
“城西步行街有個新店開業(yè)，”黃毛悄悄告訴我，“這兩天事多得很。”
“所以他天天在這里干什么？不去過去盯著?！蔽颐髦蕟?。
綠毛一臉嫌棄：“為了看到你，為了親手給你做菜吃，你滿意了嗎？” “還行?！蔽覌尚咭恍?。
紫毛哀嘆：“程老師你這下是真的坐實倒追我們老大的謠言了?！?/p>
譽杉接完電話回來，站在收銀臺旁邊，躊躇了一會兒，用全店都聽得到的聲音說：“明天開始我要過去新店那邊。”
大家十分安靜，等了兩秒他沒說話，我扭頭問粉毛要不要吃涼茶瓜子我去買一點，粉毛慷慨表示今天要開工資，他請客好了。
紫毛轉身去廚房做午餐，綠毛打開耳機開始網抑云，黃毛獨自開朗。
只留譽杉在風中凌亂。
第二天我來到老燈，只有紫毛和黃毛，綠毛、粉毛跟著譽杉去了新店。
我看了看手機里的機票，哀嘆一聲，明天就要回家了，再不回去，我媽可能會操著雞毛撣子親自過來了。
我一邊控訴譽杉對我冷若冰霜，一邊吃著他提前做好泡了一晚上的辣鹵。
紫毛冷哼一聲：“冷若冰霜？然后哼哧哼哧做辣鹵做到半夜，生怕這兩天他不在，我短了你的吃食?！?我嘿嘿一笑。
黃毛給我遞了一個信封：“老大說如果你今天還過來，就交給你?！?我趕緊擦手接信封：“我風雨無阻天天過來終于打動他了嗎？是表白信還是求婚戒指?！?/p>
一打開大信封，一卷嶄新的百元大紅鈔閃瞎了我們的狗眼。
還有一張便簽，清峻的字體寫著：老燈編外人員工資。
“嘴硬心軟的家伙?！蔽亦止局仙闲欧?，心里暗自開心。這樣糾結矛盾的人！又想推開我，又忍不住接近我，天知道他腦子里情感理智交鋒多少回了。
這樣的反復拉扯，算了，男人承認吧，你就是很為我著迷吧！
“這不公平！”黃毛差點哭出來了，“老大給你工資好高?！?/p>
紫毛愛憐地撫摸他的頭發(fā)：“別哭了，等她成了老板娘，老板連人帶店都是她的?！?/p>
黃毛哇地一聲哭了出來：“我不想做陪嫁丫鬟！”
今天生意自中午開始出奇地好，好像是有小學生旅游團來高校參觀，一波波人擠滿了后街餐館。
在老燈混吃混喝的我終于發(fā)揮了作用，點菜、結賬，要不是紫毛拼死攔住，我甚至躍躍欲試進去廚房顛兩下勺。
一直忙到傍晚，我們終于有時間喘口氣了。
這時后廚的紫毛發(fā)現黃瓜沒了，我本打算出去買，忙著給客人點菜的黃毛扯著嗓子告訴我：“去隔壁快餐店老板那里借一點就行！”
快餐店老板和老燈的人挺熟的，偶爾那家短了油鹽醬醋，互相借點是常事。
我聞言就去隔壁借去了。
快餐店的生意今天更是不錯，他們的盒飯主打量大便宜，月底生活費花光的大學生最愛，最近因為后街修路，干活的建筑隊工人也常來。
喜歡穿著油膩圍裙炸雞柳的老板不在，老板娘在后廚忙得團團轉，聽聞我借黃瓜，馬上在冷藏柜里給我翻。
“老陳重感冒，我讓他濃濃喝了藥在家里悶頭睡一覺?！崩习迥锵騺斫≌?，說著讓小工把炒好的新菜端出去。
我連連點頭：“合該如此，發(fā)了汗就好了。”
老板娘把黃瓜給我，神神秘秘地問我：“你和那個帥哥老板，什么時候結婚??？”
我尬笑：“快了快了?！?/p>
正說著，外面突然吵嚷起來，伴隨著男聲方言的高喝，女聲的哭泣。
年輕的小工慌慌張張跑進來：“老板娘，有人鬧事?！?老板娘臉色一變，沖了出去，我趕緊放下黃瓜，也跟了出去。
我進店時看到的已經喝得臉紅脖子粗的幾個民工這會兒已經開始借酒發(fā)瘋了，指著一個在店里做工的年輕小姑娘唾沫橫飛的說著什么，聲音拔得極高。
小姑娘垂著頭哭得渾身顫抖，抽噎著說：“他們真的點了紅燒肉，現在又說沒點過，是我們上錯了，不肯付錢。”
那幾個民工馬上七嘴八舌喝問起來，“我們就是沒點過！”，“黑心店還強買強賣”，“做事要憑良心，你個小蹄子張口就是亂說是吧”。
亂哄哄鬧成一團，店內店外的人都聚成一團看，但是無人發(fā)言，純吃瓜。老板娘一聽就知道那幾個民工想賴錢，礙于人多勢眾不敢發(fā)作，一邊把小姑娘拉到后面，一邊陪著笑好聲好氣地安撫，表示紅燒肉算請各位的，都消消氣。
那幾個人目的達成，得了便宜還賣乖，嘴里依舊不干不凈地指責點單的小姑娘。
我正在給哭得哽咽難言的小姑娘拍背，她聽了污言穢語實在忍耐不住，哭著沖他們喊道：“明明就是你們想賴錢！”
這下可不得了，幾人的無賴行徑被點破，馬上惱羞成怒吵嚷起來，老板娘根本攔不住。
一個個子瘦小的男人仗著同伴膀大腰圓氣焰囂張，直接竄過來想要拉扯小姑娘。
我眼神一凜向前攔住他：“你要是干什么？”
“你管老子干什么？”那個操著濃重方言的男人漲紅著一張臉，嘴里噴出熏天的酒氣。
我絲毫不退，冷冷看著他。
他有一瞬間的畏縮，可下一秒，他的幾個同伴聚攏過來給了他底氣。
他伸手就對我揮起了拳頭：“給老子滾開！”
三秒后，一聲慘叫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