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思妤靜·書房悟道韻（道教圣女的觀察）北跨院，清心齋。
與王府其他區(qū)域的繁華或喧鬧截然不同，這里仿佛自成一個世界。庭院不大，
卻處處透著道法自然的意趣。幾叢翠竹疏朗有致，掩映著一條蜿蜒的青石板小徑。石徑盡頭，
一方小小的池塘，水面平靜如鏡，倒映著湛藍的天空和幾片閑云，
幾尾錦鯉在清澈的水底緩緩游弋，偶爾吐出一串細小的氣泡。墻角處，一株老藤虬曲盤繞，
葉片青翠欲滴，散發(fā)著淡淡的草木清氣。沒有奇花異草的點綴，
只有幾叢野菊在石縫間悄然綻放，平添幾分野趣。齋內(nèi)更是清簡。
一榻、一幾、一案、一蒲團，便是全部家具。榻上鋪著素凈的竹席，
幾上擺放著一套粗陶茶具和一個小小的三足獸首青銅香爐，爐中正升起一縷極淡的青煙，
散發(fā)出清冽悠遠的松柏香氣。墻壁上，僅掛著一幅簡單的太極陰陽魚圖，再無其他裝飾。
思妤盤膝坐于臨窗的蒲團之上，背脊挺直如松，雙眸微闔。
她穿著一身極其素雅的月白色細麻道袍，寬大的袖口和衣擺自然垂落，
勾勒出她清瘦卻挺拔的身形。烏黑的長發(fā)僅用一根簡單的青玉簪松松綰起，
幾縷碎發(fā)垂落頰邊，襯得她膚色如玉，眉目如畫，卻透著一種不染塵埃的疏離感。
她正在做每日的晨課——吐納調(diào)息。窗外，
隱隱約約傳來南院演武堂那邊白玲玉充滿活力的呼喝聲、護衛(wèi)們的叫好聲，
以及木樁被擊打的砰砰悶響。這些聲音，如同投入平靜湖面的石子，打破了清晨的寧靜。
然而，思妤的呼吸卻依舊悠長而平穩(wěn)，沒有絲毫紊亂。
她的心神仿佛沉入了更深、更廣闊的空間，外界的喧囂如同隔著遙遠的距離傳來，
無法真正觸及她的道心。她修習的是道教最上乘的《太上清心訣》，講究的是“心齋坐忘，
神游太虛”。此刻，她的意念如同無形的觸角，隨著呼吸的韻律，緩緩探出清心齋，
無聲無息地彌漫開來，感知著這座龐大王府的氣場流轉(zhuǎn)。
在她的“視野”中：棲梧院正殿方向，一股氣息如同午后慵懶的貓，
帶著明顯的逃避、焦慮和一點點被美食勾起的滿足感，蜷縮著，
偶爾不安地躁動一下（鄭世安）。東跨院漱玉軒，氣息沉靜內(nèi)斂，如同深潭，表面波瀾不驚，
深處卻似乎有暗流在謹慎地涌動、觀察（徐玉霞）。西跨院聽雪閣，
氣息則如同精心織就的華麗錦緞，表面溫潤柔美，光華流轉(zhuǎn)，內(nèi)里卻交織著冰冷堅韌的絲線，
帶著審視與算計的寒意，并且在王府的下層區(qū)域，
延伸出幾道極其微弱、如同蛛絲般的意念聯(lián)系（墨玉）。南院演武堂，氣息最為熾烈張揚，
如同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焰，
充滿了旺盛的生命力、直率的沖動和一種近乎本能的“守護”意志，
正在肆無忌憚地釋放著它的光和熱，攪動著周圍的氣場（白玲玉）。這些截然不同的氣息，
如同不同色彩的絲線，在王府這個巨大的“織布機”上交匯、碰撞、纏繞。
思妤平靜地感知著這一切，如同一個超然的觀察者，記錄著每一絲微妙的波動。
尤其是棲梧院那股氣息。思妤的意念在那股“咸魚”氣息上停留了片刻。很奇怪。
這位安親王的氣息，與他所展現(xiàn)出的懦弱、逃避、毫無建樹的表象，
似乎存在著某種……難以言喻的割裂感？他的靈魂深處，
仿佛蘊藏著一片混沌未明的“異域”，帶著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的、奇特的“烙印”，
清晰銳利的“意念碎片”——那些關(guān)于“自行車”、“經(jīng)濟制裁”、“博弈論”的古怪念頭。
這絕非普通的“紈绔”或“受驚過度”所能解釋。思妤的長睫微微顫動了一下。
師尊天樞子在她下山前曾隱晦提及：“麒麟之樞，或在于安。其魂非此界，其念通異域，
觀之，慎之。” 難道，師尊所指的“異域”，便是此意？這安親王，竟是身負異魂之人？
思妤心中并無驚濤駭浪，只有更深的探究欲。異魂現(xiàn)世，是劫是緣？與道門所求的天道，
又有何關(guān)聯(lián)？她決定，需要更近距離地觀察這位安親王?；蛟S，他的書房，
會是一個不錯的切入點？那里往往承載著一個人最真實的思緒碎片。
書房探秘：字里行間的“異域”午后，陽光正好。思妤換了一身同樣素凈的淺青色常服，
帶著她的坤道弟子玄音，如同兩縷清風，無聲無息地出現(xiàn)在了棲梧院正殿外。
她們并未直接進入，而是先向守在外面的小順子表明了來意。“王爺可在？
思妤聽聞王爺雅好讀書，特來拜訪，想借閱幾冊道藏孤本，不知王爺書房可方便？
” 思妤的聲音清清冷冷，如同山澗清泉，聽不出任何情緒。
小順子看著這位氣質(zhì)出塵、仿佛不食人間煙火的思王妃，心中有些發(fā)怵。
他連忙躬身：“回思王妃娘娘，王爺……王爺他……呃，正在書房‘研讀’。
” 他實在沒好意思說王爺可能在研究他那蹬不動的破車或者翻看《洛京風月錄》。
“娘娘稍候，奴才這就去通稟。”很快，小順子一臉古怪地回來了：“娘娘，
王爺……王爺有請?！?他心里直打鼓，王爺那書房現(xiàn)在亂得跟遭了劫似的，
可別嚇著這位清冷的娘娘。思妤微微頷首，帶著玄音，步履輕盈地走進了棲梧院正殿。
殿內(nèi)的景象，果然讓小順子汗顏。外間儼然成了個雜貨鋪兼作坊。
地上散落著木屑、刨花、各種奇形怪狀的金屬零件，還有一堆堆寫滿了鬼畫符般線條的宣紙。
空氣中彌漫著木頭、金屬和……一絲殘留的涮羊肉味道混合的奇特氣息。
鄭世安正一臉懊惱地對著那個依舊散架的“自行車”模型，
手里還拿著一個不知從哪拆下來的小齒輪比劃著。他頭發(fā)有些散亂，臉上還蹭了道黑灰，
穿著那身沾滿污漬的棉布常服，毫無形象可言?？吹剿兼ミM來，他先是一愣，
隨即手忙腳亂地想把手里的齒輪藏起來，結(jié)果“哐當”一聲，齒輪掉在了地上，
滾到了思妤腳邊?！斑馈肌纪蹂鷣砹税?！” 鄭世安尷尬地搓著手，努力擠出笑容，
“快請坐……呃，這里有點亂……” 他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xiàn)連個干凈的凳子都難找。
思妤的目光平靜地掃過滿地的狼藉，在那堆畫滿了“鬼畫符”的宣紙上停頓了一瞬，
又落到了滾到自己腳邊的那個精巧的金屬齒輪上。她彎腰，
用兩指極其優(yōu)雅地拈起了那個沾著灰塵的齒輪，動作自然流暢。“無妨。
” 思妤的聲音依舊清冷，聽不出絲毫嫌棄或驚訝，“王爺匠心獨具，思妤打擾了。
” 她的目光落在鄭世安臉上蹭的黑灰，又看了看他身后那道通往內(nèi)室書房的門。
鄭世安順著她的目光，立刻反應(yīng)過來：“哦！對對！書房！思王妃是想借道藏是吧？
書房在里面！里面稍微……整齊點！” 他連忙引路，同時對小順子使了個眼色，
示意他趕緊收拾一下外間的“戰(zhàn)場”。推開書房的門，
一股陳年的墨香和紙張的氣息撲面而來。與外間的混亂相比，這里確實“整齊”許多，
但也僅僅是相對而言。巨大的紫檀木書案上，筆墨紙硯倒是齊全，只是旁邊也堆了不少書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