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睜眼,天剛蒙蒙亮,掃帚還橫在懷里,像根歪脖子拐杖。發(fā)簪光球在額前晃了晃,識海里蹦出一行金光大字:【今日作死任務(wù)已刷新】
【目標:火燒長老藥園中央紫焰藤】
【時限:日落前】
【獎勵:解鎖《雷劫中翻跟頭不摔跤》教學視頻】
陸昭昭咧嘴一笑,把掃帚往地上一杵,撐著身子站起來。
肋骨處傳來鋸齒般的鈍痛,那是昨夜雷劫留下的紀念品。
她活動了下手腕,指尖蹭過掃帚柄上的血痕,那道三折帶鉤的印記,昨夜還只是滲進去一點,今早居然微微發(fā)燙,像是活過來似的。
“行啊,你也有脾氣?”她拍了拍掃帚,“那咱倆一塊鬧事?!?/p>
她從第七個口袋掏出嗩吶,又從第九個口袋摸出張焦邊黃符,貼在嗩吶口。
符紙邊緣還沾著昨夜雷火的灰燼,一碰就簌簌往下掉黑渣。
她把嗩吶往腋下一夾,扛起掃帚就往藥園方向走。
她混入早班除草隊,斗篷拉得極低,將那雙愈發(fā)靛亮的瞳孔遮掩。隊伍中寂靜無聲,唯有鋤頭磕地的悶響。
她故意佝僂著背,模仿著身旁人一瘸一拐的步態(tài),活脫脫一個在雜役崗位上干了十年的老油條。
剛拐過石碑,發(fā)簪突然震了一下。
【檢測到高濃度魔氣殘留,建議加火】
她腳步?jīng)]停,心里卻樂了。
“加火?我正愁火折子不夠勁呢?!?/p>
藥園門口,兩名守衛(wèi)手持測靈羅盤,眼睛掃過隊伍。
陸昭昭慢吞吞往前挪,走到一半,忽然把掃帚往地上一插。
“哎喲!”她哎了一聲,像是被絆倒,順勢蹲下系鞋帶。
掃帚柄插進泥土的瞬間,那道血痕猛地一燙。地面微不可察地顫了半息,羅盤指針“咔”地偏了十五度。
守衛(wèi)皺眉:“怎么又飄了?”
“前兩天剛除過魔紋,應(yīng)該沒事?!绷硪蝗肃止局?,揮手放行。
她起身拍拍褲腿,沖羅盤方向比了個隱形的中指。
藥園深處,紫焰藤纏在石架上,葉片泛著詭異的暗紅。她假裝除草,一點點往中央挪。
守衛(wèi)在崗哨來回走動,腰間玉簡時不時亮一下。她盯著西北角那個崗哨,記得系統(tǒng)說過,輪崗提前半刻現(xiàn)在離換班時間不遠了。
時間不夠等。
她摸出嗩吶,深吸一口氣,對著藤蔓方向吹了半句反向《清心咒》。
音波撞上靜音結(jié)界,像石頭砸進水里,沒激起半點漣漪。
“嘖?!彼腰S符撕下一角,按在嗩吶共鳴腔,咬破舌尖,一口血霧噴在符紙上。
“雷火+人血+跑調(diào)神曲,總得炸個響吧?”
她鼓起腮幫,嗩吶口對準結(jié)界,用力一吹。
“嗚啊啊?。 ?/p>
那聲音不像曲調(diào),倒像被踩了尾巴的貓在念經(jīng)。音波撞上結(jié)界,竟“轟”地炸開一圈漣漪。守衛(wèi)耳朵一歪,手里的羅盤“啪”地裂了條縫。
“靈藥瘋了?!”
“快撤!快撤!”
兩人抱頭鼠竄,連玉簡都忘了拿。她眼疾手快,順手把那枚發(fā)光的玉簡塞進第十一個口袋。
“謝謝惠顧。”
她甩開嗩吶,迅速摸出火折子,蹲在紫焰藤下。那藤蔓干枯得如同死人手指,只需輕輕一點,便能燃起。
她剛劃燃火折,地面忽然“咚”地震了一下。
緊接著,腳下泥土裂開一道縫,幽紅光芒從地底滲出。
一股吸力從裂縫里傳來,火苗像被無形的手拽住,直往地底鉆。
“喲,還帶回收的?”
她反手抽出掃帚,往裂縫里一插。血痕對上紅光,刺啦一聲爆出電火花。吸力頓了半息。
“趁現(xiàn)在!”
她咬破手指,把血抹在火折子頭上,一甩手扔向藤蔓。
血火相融,轟地騰起一團紫焰。火焰順著藤蔓往上爬,燒到石架時“砰”地炸開,火星濺到石碑上,映出半行字。
“……祭品臨,雙生應(yīng)……”
話音未落,石碑紅光暴漲,整片藥園地面開始震顫。
她拔出掃帚,往后跳了兩步。紫焰越燒越旺,火光中,那行字一閃而滅。
她拍拍手,輕松說道:‘任務(wù)完成?!l(fā)簪光球在她頭頂歡快地轉(zhuǎn)了個圈,哼唱起《好運來》。
她剛想轉(zhuǎn)身溜人,忽然聽見身后傳來一聲輕笑。
“火勢不錯?!?/p>
她僵住。
那聲音清冷得像冰泉滴石,卻帶著一絲忍俊不禁?
她緩緩回頭。
蕭明軒站在三丈外,霜白色長發(fā)垂地,背上的青銅劍匣封印紋微微發(fā)亮。他手里拎著個水桶,桶里晃著半瓢靈泉。
“我來澆花?!彼f。
陸昭昭盯著他,又看看熊熊燃燒的紫焰藤,再看看他手里的小水桶。
“你這澆水方式挺別致。”她說,“靠看?”
蕭明軒沒答,只把水桶輕輕放在地上。他往前走了一步,地面的裂縫竟自動合攏。紅光退去,石碑恢復(fù)灰撲撲的模樣。
“你明知道這里有禁制?!彼f。
“我不知道?!彼柤?,“我只知道系統(tǒng)讓我燒,我就燒?!?/p>
“它讓你燒,你就燒?”
“不然呢?等它讓我跳崖?”她咧嘴一笑,“我這人命賤,但守信用?!?/p>
蕭明軒看著她,忽然抬手,指尖在額前一劃。一道青光閃過,他袖中玉簡輕輕震動。
“你昨晚抗了三道雷?!彼f。
“嗯?!?/p>
“今天又引魔紋共鳴?!?/p>
“湊巧?!?/p>
“掃帚上的血痕,是你自己畫的?”
她低頭看了眼掃帚柄。那道三折帶鉤的印記,此刻正微微發(fā)燙,像是在回應(yīng)什么。
“我哪有那閑工夫?!彼f,“它自己長的。”
蕭明軒沉默兩息,忽然伸手,朝她走來。
她后退半步,掃帚橫在身前。
“別靠近,我這人容易帶雷?!?/p>
他停步,指尖輕點唇瓣,低聲道:“那正好?!?/p>
話音未落,他忽然欺身上前,一手扣住她后頸,低頭吻了下來。
她瞪大眼。
不是因為被親——雖然這確實出乎預(yù)料,而是因為那一瞬間,她體內(nèi)的殘勁突然順著經(jīng)脈往上沖,直奔丹田,像被什么東西吸走了。
他松開她,退后一步,額間青光一閃而逝。
“作死值,借我用用?!彼f。
她抬手抹了抹嘴,發(fā)簪光球瘋狂閃爍,識海里《好運來》響得震天動地。
“你這是雷劫吸塵器?”
他不答,只彎腰提起水桶,朝燃燒的紫焰藤走去。
她看著他的背影,忽然笑了。
“喂?!?/p>
他停步。
“下次想借,提前打聲招呼。”她晃了晃掃帚,“我這人雖然瘋,但講規(guī)矩——親完得給錢。”
蕭明軒背對著她,肩線微微一抖。
“行?!彼f,“下次付雙倍。”
她正要回嘴,忽然察覺地面又震了一下。
低頭一看,掃帚柄上的血痕正緩緩蠕動,像一條細小的蛇,往她掌心爬。
她猛地攥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