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嫣和秦昊在晚上八點趕到何思蔓新開的音樂酒館。
這家店白天是餐廳，八點后搖身一變成清吧，還有樂隊駐唱。
開業(yè)首日人潮涌動，剛進門就看見何思蔓和丈夫顧子銘在熱情招呼客人。
"昊哥、舒嫣，可算等到你們了！"何思蔓快步迎上來。
舒嫣笑著給了她個擁抱："恭喜何老板開張大吉！"
秦昊也跟著道賀。
"邵思敏在樓上包間，今天太忙招呼不周，你們自便?。?何思蔓指了指樓梯。
秦昊點點頭："你去忙，不用管我們。"
兩人剛上二樓，一位中年男士眼尖認出秦昊，立刻熱情伸手："秦總！好久不見！"秦昊禮貌回握："鄭總也來捧場了。"
"正好，安義的潘總也在，一起敘敘舊？"鄭總拉著秦昊。他轉(zhuǎn)頭看向舒嫣："秦總藏著這么漂亮的女伴，一起過來坐坐？"
秦昊攬住鄭總肩膀笑道："這是我妹妹，別嚇著她，讓她自己玩。"舒嫣沖鄭總輕點下頭，趁兩人說話的間隙，快步往走廊另一頭走去。
秦昊在生意場上本就人脈極廣，講義氣的他，朋友眾多。
舒嫣向來不愿參與這些應(yīng)酬場合，自然樂得避開。
轉(zhuǎn)過拐角，她看見走廊盡頭站著兩個人影。
其中一個側(cè)影讓舒嫣腳步頓住。那個側(cè)影，還有那略顯浮夸的站姿，像極了一個她不愿回想起的人。
她停下腳步，想確認是不是看錯了。
那人恰好轉(zhuǎn)過頭，一張不算英俊但充滿痞氣的臉，正是劉旻。
高中時如同噩夢般糾纏她的那個同學。他身側(cè)還站著個染著黃發(fā)的同伴，兩人衣著隨意，斜倚墻面的姿態(tài)透著幾分浪蕩。
劉旻顯然也看到她，臉上露出那種令他作嘔的，混合著意外和勢在必得的笑容。他抬腳就朝她走來。
舒嫣腦子一片空白，無數(shù)片段翻江倒海：高中教室后窗總出現(xiàn)的窺視目光、放學路上突然竄出的身影、被堵在街角時那股令人作嘔的煙草味……甚至大學時，他曾在她宿舍樓下用白蠟燭擺出心形，逢人便宣稱“舒嫣是我女朋友”。
她不能再被這種窒息感籠罩。她不能被他堵住，絕對不能。四周沒有其他岔路，退回樓梯口會被迎面撞上。她看到旁邊一扇虛掩的門。
沒有思考，恐慌壓倒一切。舒嫣拉開門，閃身進去，反手想把門帶上。
“嘿，舒嫣！”劉旻的聲音已經(jīng)到了門口。
她用力關(guān)門，但外面似乎有東西阻擋著。門關(guān)不嚴，留了條縫。她聽到劉旻和他朋友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伴隨著污言穢語的調(diào)笑。
“跑什么？老同學見個面嘛?！眲F的聲音。
“旻哥，這妞可以啊，還跟你玩捉迷藏？”他朋友的聲音。
舒嫣心臟狂跳，環(huán)顧四周。男衛(wèi)生間空間不大，一排小便池，幾個隔間。她不能被他們看見。她沖向最近的一個隔間，拉開門鉆進去，迅速反鎖?！斑菄}”一聲輕響。
她手抵著冰涼的隔板，試圖平復(fù)呼吸。外面兩人的腳步聲在衛(wèi)生間里回蕩。
“人呢？跑隔間里去了？”劉旻的聲音帶著戲謔。
“一個個看唄。”
舒嫣屏住呼吸，祈禱他們不要把門踹開。
就在這時，她身后的隔間門板傳來輕微的“叩叩”聲。
她猛地回頭。
這個隔間里面——竟然有人！
一個男人。
高大的身型讓隔間顯得更加逼仄，身上是熨帖的西裝，勾勒出寬肩窄腰。
他五官深邃，鼻梁英挺，下頜線清晰利落。
此刻，他眉心微蹙，薄唇抿成一條直線，顯是對這意外的闖入者相當不滿。
在她沖進來反鎖之前，他顯然正準備推門出去。
讓她驚愕不已。居然是林澤琛。
他臉上沒什么表情，只是看著她，像在看一個闖入者。
還不等舒嫣反應(yīng)，或者說，不等林澤琛質(zhì)問，隔間的門板被外面的人用力拍打?！芭榕椤?/p>
“喂！里面有人嗎？快點出來！”劉旻的聲音，粗魯無禮。
舒嫣嚇得往后一縮，幾乎貼在林澤琛身上。她能感覺到他西裝布料的質(zhì)感，甚至他身體的溫度。
林澤琛沒有動，也沒有出聲。
隔間狹小，空氣仿佛凝固。舒嫣能清晰聽到自己的心跳聲，還有外面劉旻和他朋友越來越不耐煩的叫嚷。
“媽的，裝死是吧？”劉旻又踹了一腳門?！霸俨怀鰜砝献吁唛T了！”
舒嫣緊張得手心冒汗。她看向林澤琛，用口型無聲地說：“別出聲?！?/p>
林澤琛的視線落在她臉上，沒有回應(yīng)，也沒有任何表示。他像一尊雕塑，沉默地觀察著這場鬧劇，以及她這個不請自來的闖入者。
這沉默比指責更讓人難堪。舒嫣覺得自己的臉頰在發(fā)燙。她為什么要躲進男廁所？為什么要躲進這個有人的隔間？現(xiàn)在怎么辦？
“林總？”她壓低聲音，幾乎是氣音，“幫幫我?！彼恢雷约簽槭裁磿蛩笾?，明明他們并不熟絡(luò)，白天還因她遲到克扣了百分之十的審計費的奸商。
林澤琛終于有了反應(yīng)。他微微偏頭，視線越過她的肩膀，似乎在判斷外面的情況。
“咚！”又是一下，門板震動。
“開門！聽見沒有！”劉旻的聲音更加囂張。
舒嫣身體一顫。她害怕劉旻真的踹門。如果門開了，她和林澤琛一起被堵在這個狹小的空間里，后果不堪設(shè)想。
林澤琛忽然開口，聲音不大，卻清晰?！八麄冋夷悖俊?/p>
舒嫣點頭，喉嚨發(fā)緊?！案咧型瑢W，他……”她沒說下去，那些糾纏的過往難以啟齒。
“躲在這里？”林澤琛的語氣聽不出情緒。“男廁所？”
舒嫣咬唇?！拔覜]看清標識，太慌了?！边@解釋蒼白無力。她能感覺到林澤琛審視的視線，仿佛在評估她的狼狽。
外面安靜了一瞬，然后是劉旻朋友的聲音：“旻哥，要不算了？人家可能真不方便?！?/p>
“方便個屁！”劉旻罵道，“舒嫣！我知道是你！你跟哪個野男人在里面？給我滾出來！”
這話極其難聽。舒嫣臉色發(fā)白。
林澤琛看著她，然后視線下移，似乎落在她緊緊攥著衣角的手上。
“你打算怎么辦？”他問，聲音依舊平穩(wěn)。
“我不知道?！笔骀痰穆曇魩е唤z絕望。她進退兩難。出去，面對劉旻的騷擾和羞辱；不出去，和林澤琛困在這里，同樣難堪，而且外面的人不會罷休。
“踹門了??！”劉旻在外面發(fā)出最后通牒。
舒嫣閉上眼睛。
林澤琛忽然抬手，不是去開門，而是伸向她。舒嫣下意識后退，背脊撞上冰冷的隔板。
他的手指停在她耳邊，將一縷散落的頭發(fā)撥到她耳后。動作很輕，卻讓舒嫣渾身僵硬。
“站好。”他說。
然后，他轉(zhuǎn)向隔間門，抬手，不是推，而是敲了敲門板?！斑颠颠怠比?，不疾不徐。
外面的叫罵聲停了。
林澤琛開口，聲音透過門板傳出去，清晰，冷淡，帶著一種不容置喙的氣場?！袄锩嬗腥?。請在外面等?！?/p>
外面沉默了幾秒。
“你他媽誰??？”劉旻的聲音帶著疑慮和不爽。
林澤琛沒有回答。
隔間里再次陷入死寂，只有舒嫣和林澤琛彼此的呼吸聲。空間逼仄，氣氛尷尬到極點。舒嫣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須后水味道，混合著煙草的氣息。
她不自在地挪動了一下，想離他遠點，但空間實在有限。
“前男友？”林澤琛忽然問，視線重新落回她臉上。
舒嫣一愣?！罢l？劉旻？”
林澤琛沒說是，也沒說不是。
“不是?！笔骀袒卮?，“他只是……以前……”
“以前糾纏你。”林澤琛替她說了下去，陳述句，沒有任何感情色彩。
舒嫣沒吭聲，算是默認。她不明白林澤琛為什么會知道，或者猜到。
外面?zhèn)鱽韯F和他朋友壓低的交談聲，聽不清具體內(nèi)容，但能感覺到他們的猶豫。林澤琛剛才那句話顯然起了作用。
“我們……要一直待在這里嗎？”舒嫣小聲問。
林澤琛沒看她，視線落在門板上。“你想出去面對他們？”
舒嫣立刻搖頭。
“那就待著?！绷譂设≌Z氣簡單。
他拿出手機，開始低頭打字，完全無視了身邊的她，也無視了門外潛在的麻煩，仿佛這狹小隔間只是他臨時的一個休息處。
舒嫣看著他從容的樣子，再想想自己剛才的驚慌失措，心里五味雜陳。尷尬，屈辱，還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煩躁。她討厭這種失控的感覺，更討厭在這種狼狽的時刻被林澤琛撞見。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外面突然像是進來兩個人。大聲朝劉旻呵斥，“你們在干什么？你他媽知道堵了誰的門嗎？”
“你他媽誰??！老子的事要你管?！眲F叫囂
說著就聽到幾聲打斗聲和劉旻和他朋友哀嚎聲。
隨后便是拉扯和關(guān)門聲。
外面走廊上劉旻的嚎叫漸漸小了。
舒嫣側(cè)耳聽了聽，外面徹底安靜下來。
她松了口氣，緊繃的神經(jīng)稍微放松。
“他們好像被帶走了，是你叫的人嗎？”她對林澤琛說。
林澤琛嗯了一聲，目光仍然停留在手機屏幕上。
舒嫣猶豫了一下，手伸向門鎖。
“等等?！绷譂设『鋈怀雎暋?/p>
舒嫣的手停在半空。
他終于抬起頭，看向她。“你確定？”
舒嫣不解。
林澤琛放下手機。故意逗她，“你就這樣出去？不怕外面有人?！?/p>
舒嫣心里一緊。她差點忘記了這是男廁所，萬一被人看見一女人從男廁所出來，那豈不是很尷尬。
“那我……”她又能怎么辦？總不能一直和林澤琛待在男廁所的隔間里。
林澤琛收起手機，放回口袋。“我先出去?！?/p>
他說完，伸手，握住門鎖。開門走了出去。
舒嫣過了兩分鐘，出來時發(fā)現(xiàn)林澤琛已經(jīng)不在了。
她攥著包繼續(xù)往邵思敏的包間去。
她和邵思敏及何思蔓從高中到大學都是同學，關(guān)系鐵得很。邵思敏總說她們是“鐵三角”。
推開“錦繡”包間的雕花木門，暖黃的燈光裹著飯菜香撲面而來。
邵思敏正趴在桌上剝蝦，抬頭見她進來，立刻揮舞著油乎乎的手招呼：“我的祖宗哎，再不來我們可就要把菜吃光了?！?/p>
邵思敏大哥，邵延之夫婦也在。
邵大嫂輕撫著六個月大的孕肚，靠在軟墊上沖她溫和的微笑。
這包間選的確實用心，位于走廊最里側(cè)，隔絕了大堂的喧鬧。
舒嫣剛在竹編椅坐定，邵思敏就湊近，神秘兮兮地壓低聲音：“你來晚一步，錯過一場大戲了?！?/p>
“什么戲？”舒嫣端起茶杯，有些好奇。
邵思敏朝著窗外樓下大堂的方向努了努嘴：“就剛才，樓下。那個劉旻，記得吧？以前追你追得跟什么似的，后來還被昊哥教訓過那個。”
舒嫣呷了口茶，沒作聲，心里咯噔一下。
礙于邵大哥和大嫂在，她沒提剛才在電梯口碰到劉旻的事。
“他呀，被兩個穿黑西裝的大漢架著，跟拎小雞似的，就要往餐廳外拖?！鄙鬯济粽f得繪聲繪色。
舒嫣心里一緊：“后來呢？真拖出去了？”
邵思敏搖搖頭：“沒拖成。巧了，正好被顧子銘撞見了?！?/p>
“顧子銘？何思蔓老公？”
“對啊，他上去不知道說了句什么，那倆黑西裝就把劉旻給放了。”
邵延之適時插話，給邵大嫂碗里夾了塊魚肉：“顧家少爺?shù)拿孀?，一般人還是要給的。”
他又補充道：“說起來，這個劉旻的爸爸前不久剛提了副局，他本人最近是越來越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舒嫣聽完，心里那點后怕更清晰了。
看來以后真得繞著劉旻走。
四人剛動筷子沒多久，氣氛正好。
透過包間臨走廊的玻璃，忽然看到劉旻帶著幾個人氣勢洶洶地上了樓。
他嘴里還罵罵咧咧的，滿臉通紅，腳步都有些不穩(wěn)。
舒嫣心里暗道不好，真是怕什么來什么。
她下意識看了眼邵大嫂，可千萬別驚著她。
她立刻起身，對邵思敏說：“我哥也來了，我去他那邊看看，你們先吃?！?/p>
邵思敏眼睛一亮：“昊哥也來了？太好了，我跟你一起去！”
說著也站了起來。
舒嫣只想快點離開這是非之地，拉著邵思敏就出了包間門。
餐廳包間是環(huán)繞著樓下大堂一圈的回廊設(shè)計。
舒嫣特意選了劉旻上樓方向的反方向，想繞個圈子去秦昊的包間。
兩人腳步加快，幾乎是小跑著穿過走廊。
饒是如此，還是被眼尖的劉旻發(fā)現(xiàn)了。
“舒嫣！”劉旻一聲大吼，帶著酒氣，“你他媽給我站??！我看你今天往哪兒躲！”
聲音在走廊里回蕩，刺耳得很。
舒嫣和邵思敏腳步一頓，齊齊回頭。
邵思敏一聽劉旻這口氣，火氣也上來了，叉腰就罵：“劉旻，你吼什么吼！誰要躲了？沒看見我們?nèi)フ胰藛幔俊?/p>
“邵思敏，這沒你的事，給老子滾一邊去！”劉旻明顯喝高了，說話舌頭都有些捋不直。
他指著舒嫣，眼神帶著一股混濁的癡迷和憤怒：“舒嫣，八年！老子他媽喜歡你八年了！你跟我裝什么清高？老子看得上你，那是你的榮幸！”
說完，他歪歪扭扭地示意旁邊跟著的兩個人：“去，把她給我拉過來。”
那兩人面露猶豫，似乎也覺得在大庭廣眾之下不太好。
這邊的爭吵聲太大，已經(jīng)驚動了附近幾個包間的客人。
好幾扇門都開了條縫，有人探頭探腦地往外看熱鬧。
邵思敏張開胳膊擋在舒嫣前面，毫不示弱：“劉旻，你別以為你爸當了個副局長，你就能為所欲為！現(xiàn)在是法治社會，朗朗乾坤！你們敢亂來，我們就報警！”
她作勢就要掏手機。
就在這時，幾乎是同時，旁邊兩個包間的門被猛地推開。
一邊是林澤琛，身后跟著幾個衣著考究的朋友，面色平靜地看著這邊。
另一邊，秦昊走了出來，他穿著一身剪裁合體的黑西裝，指間還夾著半支煙，煙霧繚繞。
他身后也跟著幾個朋友，都是熟面孔。
秦昊的目光越過人群，精準地落在舒嫣身上，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嫣嫣，過來?！?/p>
舒嫣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回頭看到秦昊，他朝她又招了招手。
她趕緊拉著還在跟劉旻對峙、氣得臉頰通紅的邵思敏往后退。
等舒嫣和邵思敏快步走到他身邊站定。
秦昊眼神驟然變冷，幾乎沒有任何預(yù)兆，猛地抬起長腿，一個干脆利落的飛踹。
“砰”一聲悶響。
劉旻像個破麻袋一樣，被直接踹得倒飛出去一米多遠，重重摔在地上。
“操！老子忍你很久了?！鼻仃粨哿藫垩澩壬喜⒉淮嬖诘幕?，“上次沒打疼你是吧！”
整個走廊瞬間安靜了一瞬，只剩下劉旻痛苦的呻吟。
劉旻帶來的那兩個人見狀，下意識想上前，卻被秦昊冰冷的眼神和身上散發(fā)出的戾氣震懾住，腳步釘在原地。
劉旻在地上掙扎著，嘴里不干不凈地罵：“都他媽是死人嗎？給我上??！弄死他！”
那兩人對視一眼，還是沒敢動。
劉旻氣急敗壞，只好自己手腳并用地爬起來，紅著眼就像頭發(fā)瘋的公牛一樣朝秦昊沖過去，揮拳就要打。
秦昊比他高出將近一個頭，身手更是敏捷。
他側(cè)身避開劉旻毫無章法的拳頭，隨即一記精準的直拳，結(jié)結(jié)實實砸在劉旻的面門上。
“??！”劉旻慘叫一聲，鼻血瞬間噴涌而出。
周圍看熱鬧的人和秦昊的朋友這才反應(yīng)過來，七手八腳地上前拉架。
“昊哥，昊哥，算了算了！”
“別打了，快拉開！”
場面一度有些混亂。
最終，劉旻被秦昊死死按在地上，鼻梁明顯歪向了一邊，臉上血污一片，狼狽不堪。
他卻還在笑，眼神怨毒：“秦昊，你他媽敢打我？你當這是在陽山嗎？老子告訴你，你秦昊在滬城就算個屁。我爸明天就能……”
不等他把威脅的話放完，秦昊反手又是一記悶拳，干脆利落。
“嗚……”劉旻這下徹底老實了，連哼唧都不敢。
秦昊這才松手，起身，“最討厭這種，沒本事還話多的人。”
邵延之趕緊遞給秦昊一張紙巾，低聲勸道：“昊哥，差不多得了。劉局剛上任，這事鬧大了對誰都沒好處。”
秦昊接過紙巾，擦了擦手背上沾到的血跡，動作不見絲毫慌亂。
他忽然抬眼，看向旁邊臉色還有些發(fā)白的舒嫣。
眼神瞬間柔和下來，伸手，自然地牽過她的手。
“走，回家。”他的聲音平靜，卻帶著讓人安心的力量。
被按在地上的劉旻還在嗷嗷叫著放狠話：“秦昊！有本事你別走！老子跟你沒完！”
旁邊的人趕緊把他按住，連聲勸著。
秦昊恍若未聞，就這樣牽著舒嫣的手，往樓梯口走去。
邵思敏連忙跟上，還回頭瞪了劉旻一眼。
經(jīng)過林澤琛面前時，他正倚著門框，目光沉靜地看完了全過程。
舒嫣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朝他倉促地點了個頭，算是打過招呼。
林澤琛微微頷首，沒說話，眼神意味不明。
秦昊目不斜視，牽著舒嫣，徑直下樓。
包廂內(nèi)光線曖昧，雪茄與威士忌的混合氣息淡淡彌漫。伍瑞安指尖夾著煙，煙霧繚繞中嘖了一聲，眼中滿是看好戲的幸災(zāi)樂禍：“劉家那小子腦子被門夾了？陽山這么多人，他偏去招惹秦昊。不知道秦昊護他妹妹跟護眼珠子似的？”他彈了彈煙灰，動作里透著不屑。
林澤琛靠在座椅上，修長手指輕敲玻璃杯壁，冰塊發(fā)出清脆碰撞聲。他抬眼，目光平靜卻帶著探究：“這個秦昊，很有背景？”
伍瑞安身體前傾，壓低聲音，眼神凝重：“豈止有背景？他父親秦志強是陽山商會會長，政商兩界誰不給他幾分面子？秦昊自己也不是等閑之輩，這些年在陽山混得風生水起，手底下人脈、資源盤根錯節(jié)。在這地界，誰見了他不得恭恭敬敬喊一聲‘昊哥’？劉家那小子，這次算是踢到鐵板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