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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選章節(jié)

請君入甕局 孑然1983 13496 字 2025-08-19 11:0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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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的電話打來時,我正用一方天鵝絨細細擦拭著剛從蘇富比贏回的古董匕首。

那是一柄奧斯曼帝國的舊物,象牙柄上雕刻著纏繞的藤蔓,據(jù)說曾屬于一位被流放的王子。

電話那頭,他像一頭被困在籠中的野獸般咆哮,命令我去警局“撈人”。

他視若珍寶的大侄子,我的堂弟,因為偷竊我那輛全球限量版的保時捷911 GT3,

被當(dāng)場抓獲。“沈星若!他可是你弟!你怎么能報警?你良心讓狗給吃了!

”我對著匕首鋒刃上自己冰冷模糊的倒影,輕輕吹了口氣,霧氣一閃而逝?!鞍?,你搞錯了。

”“第一,他不是我弟,他是你親弟弟沈大強的兒子。”“第二,報警的電話,不是我打的。

”“第三,這場為你和你寶貝侄子量身定做的好戲,才剛剛拉開序幕。

”我布局了三年的誘餌,那條又蠢又貪的魚,終于死死咬住了鉤。01“沈星若!

你這個混賬東西!你現(xiàn)在、立刻、馬上去警察局,告訴他們那是個天大的誤會!

”手機聽筒里,我爸沈建國的聲音因為極致的憤怒而嘶啞破音,震得我耳膜發(fā)疼。

我卻覺得這噪音悅耳,像一首交響樂的序章。我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窩在沙發(fā)里,

慢條斯理地用絨布擦拭著手里的古董匕首。鋒刃在水晶吊燈下折射出森然的冷光,

映出我毫無波瀾的眼?!鞍?,偷竊價值超過三百萬的限量版豪車,

可不是一句輕飄飄的‘誤會’就能一筆勾銷的。

”我刻意強調(diào)了“三百萬”和“限量版”這兩個詞?!笆裁慈偃f!

那車不是登記在你名下的嗎?自家人開一下怎么就成偷了?沈磊還是個孩子,

你非要用這種事毀了他一輩子嗎!”他的邏輯一如既往地混亂且自私。孩子?一個二十二歲,

連一份正經(jīng)工作都沒有,整日游手好閑,只會管家里伸手要錢,轉(zhuǎn)頭就去會所嫩模的巨嬰,

也配叫孩子?我輕笑一聲,笑聲很輕,卻像一根針,

透過電流精準(zhǔn)地刺破了他虛張聲勢的氣球。電話那頭的咆哮猛地一滯?!吧蚪▏?,

我建議你最好先搞清楚狀況,再來對我發(fā)號施令?!薄暗谝?,沈磊,

是你親弟弟沈大強的兒子,不是我的。血緣上,我只該稱呼他為堂弟。”“第二,

我從未允許過他,甚至他連問都沒問過我,就擅自配了我的車鑰匙。這在法律上,

叫預(yù)謀盜竊?!薄暗谌蔽翌D了頓,指尖輕輕滑過匕首上繁復(fù)精美的雕花,

感受著那冰涼堅硬的觸感。我一字一句,吐字清晰地說道:“把他送進去,

讓他的人生檔案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才是我真正想做的事。

”電話那頭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幾秒鐘后,是比之前猛烈十倍的爆發(fā):“你這個不孝女!

我怎么會生出你這么個冷血無情的畜生!我們馬上就到海城,你給我等著!”“咔噠。

”電話被他用盡全身力氣狠狠掛斷,仿佛想通過這種方式摔碎我的臉。我放下匕首,赤著腳,

踩在冰涼的大理石地板上,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腳下,是海城璀璨如星河的夜景。等著?

我當(dāng)然在等。我等這一天,已經(jīng)等了整整三年,一千零九十五個日夜。三年前,

我剛結(jié)束在海外的學(xué)業(yè),故意“不小心”在那個死氣沉沉的家族群里,

泄露了我的新職業(yè)——頂級私家偵探,專門處理富豪圈的隱秘事務(wù),年入千萬只是起步。

這個消息像一塊巨石,在那個一潭死水的家族里砸出了滔天巨浪。兩年前,

我開始在朋友圈精心打造我揮金如土、奢侈無度的人設(shè)。今天在巴黎看秀,明天在瑞士滑雪,

愛馬仕的包按色系買,百達翡麗的手表當(dāng)配飾換。一年前,我“沖動消費”,

全款買下這輛全球限量500臺的保時捷911 GT3,并“無意中”在一次家庭聚會后,

讓我那個貪婪又愚蠢的堂弟沈磊,知道了備用鑰匙藏在門廳的暗格里。

我像一個最有耐心的獵人,織了一張巨大的、用金錢和欲望做誘餌的網(wǎng)。網(wǎng)上涂滿了蜜糖,

也淬滿了劇毒?,F(xiàn)在,到了收網(wǎng)的時刻。手機在茶幾上震動了一下,是一條加密信息,

來自我的助理Amy?!拘墙悖蚪▏蜕虼髲娨呀?jīng)購買了最早一班從老家到海城的高鐵票,

車次G128,預(yù)計明天上午九點抵達。一切按計劃進行中。】我纖長的手指在屏幕上敲擊,

回復(fù)了一個字:【好?!看巴?,城市的霓虹如流動的巖漿,繁華,喧囂,

卻透著一股不近人情的冷漠。而我的心,早在八年前那個大雪紛飛的冬夜,

就已冷如萬年玄冰。沈建國,沈磊,沈大強……我親愛的家人們。你們不會真的天真地以為,

這只是一場簡單的豪車偷竊案吧?不。這是審判的開始。而我,沈星若,既是原告,

也是唯一的法官。02第二天上午十點,海城市公安局的接待室里,

我見到了風(fēng)塵仆仆的沈建國和我叔沈大強。一夜未眠和長途奔波讓他們看起來憔悴又狼狽,

眼窩深陷,眼白里布滿了紅血絲。沈建國一見到我,那雙渾濁的眼睛里瞬間燃起熊熊怒火,

他像一頭發(fā)狂的公牛,揚起那只粗糙的大手,夾雜著風(fēng)聲就要朝我臉上扇過來。我沒有動,

甚至連眼都沒眨一下,只是用一種看死物的眼神,冷冷地看著他。

他身后的年輕警官反應(yīng)迅速,低喝一聲:“干什么!這里是警察局,不是你家!

想動手就先去拘留室里冷靜冷靜!”沈建國的手僵在半空,收也不是,落也不是,

一張老臉漲成了豬肝色。他轉(zhuǎn)而用那只手指向我,

手指因為極致的憤怒而劇烈顫抖:“你看看她!警察同志,你好好看看她!這是我女兒,

我親生女兒!她親手把她堂弟送進監(jiān)獄,她還有沒有一點人性!天理何在?。 彼暅I俱下,

仿佛我是什么十惡不赦的罪人。我叔沈大強則立刻心領(lǐng)神會,上演起他最擅長的苦情戲碼。

他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抓住年輕警官的胳膊,整個人幾乎要癱軟下去?!熬焱?,

是我們沒教育好孩子,我們認錯,我們道歉??尚侨羲荒苓@么狠心啊!

那可是她唯一的弟弟,我們老沈家下一代唯一的根啊!他就開了一下車,又沒撞死人,

至于要坐牢嗎?”我差點被他這番顛倒黑白的言論給氣笑了。唯一的根?好大的口氣。

仿佛我這個女兒,只是地里沒人要的爛白菜。我抱臂靠在墻上,

好整以暇地看著他們倆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賣力地表演,像在看一出蹩腳又滑稽的鬧劇。

等他們哭嚎得嗓子都啞了,接待室里的空氣都變得粘稠,我才慢悠悠地從我的鱷魚皮手袋里,

拿出一份文件,遞給已經(jīng)一臉不耐煩的警官。“警官,打擾一下。

這是我的車在‘尊享出行’汽車租賃公司的全套租賃手續(xù),

以及我與租賃公司簽訂的免責(zé)協(xié)議?!蹦贻p警官接過文件,翻看的瞬間,明顯愣住了。

沈建國也傻了眼,他一把搶過文件,瞪大眼睛看了半天,

上面鮮紅的公章和密密麻麻的法律條款讓他頭暈?zāi)垦!!白狻獾模?/p>

這車不是你自己買的嗎?你在朋友圈里不是這么說的!”“我朋友圈里說我明天要上月球,

你也信?”我好笑地反問他,“我一個年輕女孩,自己開那么高調(diào)的車干什么?

不過是工作需要,偶爾租來撐撐場面罷了?!蔽铱粗麄兯查g煞白的臉,

繼續(xù)不緊不慢地補刀?!八?,現(xiàn)在的情況是,不是我要告他沈磊,

是這家‘尊享出行’租賃公司要告他?!薄氨I竊價值三百萬的豪車,

并且在撬鎖偷竊的過程中,對車輛的車門鎖芯和點火系統(tǒng)造成了不可逆的物理損壞,

維修費預(yù)估在二十萬上下?!蔽颐空f一個字,沈建國和我叔的臉色就更白一分,

像是被人抽走了全身的血液?!斑@……這怎么會……”沈大強結(jié)結(jié)巴巴,大腦已經(jīng)完全宕機,

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沈建國猛地反應(yīng)過來,他那雙渾濁的眼睛死死地盯著我,

像是要在我臉上盯出兩個血窟窿來。“是你!沈星若,是你設(shè)的局!你早就知道他會去偷車!

你故意把車說成是你的!”“爸,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沒有證據(jù)的話屬于誹謗。

”我微笑著,但眼神卻冰冷刺骨,“我只是一個無辜的受害者,車被偷了,

朋友的弟弟被抓了,我也很難過啊?!蔽姨鹗郑唤?jīng)意地撩了一下耳邊的碎發(fā),

恰到好處地露出手腕上一道陳年的、淡粉色的疤痕。那是我十歲那年,

為了護住給媽媽買的一塊小小的生日蛋糕,被沈磊從背后狠狠推倒,

手腕撞在路邊碎裂的啤酒瓶上留下的。當(dāng)時,沈建國是怎么說的?

他看都沒看我血流不止的手腕,一腳踢開那塊被碾碎的蛋糕,對我吼:“不就一塊破蛋糕嗎!

你弟想吃就給他吃!你個死丫頭片子,怎么這么金貴?賠錢貨!

”他的眼角余光掃過那道疤痕,眼神劇烈地閃爍了一下,喉結(jié)滾動,最終沒再說話。

年輕警官清了清嗓子,公事公辦地對他們說:“嫌疑人沈磊涉嫌重大盜竊,證據(jù)確鑿,

人贓并獲?,F(xiàn)在要追究的是租賃公司的財產(chǎn)損失,你們作為家屬,

最好盡快和對方公司的代理律師聯(lián)系,商討賠償事宜?!薄奥蓭煟渴裁绰蓭??

”沈建國下意識地問?!芭?,忘了告訴你們?!蔽夷贸鍪謾C,好心地劃開屏幕,

點開一個聯(lián)系人頁面,將那個名字展示給他們看,“這家‘尊享出行’租賃公司,

恰好是我的私人法律顧問——陸昭律師名下的產(chǎn)業(yè)之一。

”當(dāng)我清晰地念出“陸昭”這兩個字時,我無比清晰地看到,

沈建國引以為傲的、堅挺了一輩子的脊梁,猛地一僵,瞬間垮了下去。03陸昭。這個名字,

是沈建國心里一根腐爛發(fā)臭,拔不掉也咽不下的刺。也是我心里,

一道永遠無法真正愈合的傷。八年前,陸昭還是個意氣風(fēng)發(fā)的法學(xué)院高材生,

是我們大學(xué)公認的校草兼學(xué)神。他會在圖書館用一本《刑法學(xué)》幫我占座,

會在冬天的清晨跑遍半個校園給我買剛出爐的豆?jié){油條。他牽著我的手,

滿眼都是璀璨的星光,站在沈建國面前,鄭重其事地說要娶我,會對我好一輩子。

我們一起規(guī)劃好了未來,他去全國最好的律所實習(xí),然后成為一名為正義發(fā)聲的律師,

我用兼職攢下的錢開一家小小的花店,養(yǎng)一只貓,歲月靜好,現(xiàn)世安穩(wěn)。

可這一切的美好憧憬,都在那場所謂的“訂婚宴”上,被沈建國和我叔沈大強,

聯(lián)手親手撕得粉碎。那根本不是訂婚宴,而是一場精心策劃的鴻門宴。飯桌上,

他伙同沈大強,帶著一眾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輪番給陸昭灌酒。白的、紅的、啤的,

混在一起,用最大的碗。他們用“不喝就是看不起我們沈家人”這種拙劣的借口,

逼著不善飲酒的陸昭一杯接一杯地喝下去。直到陸昭醉得不省人事,趴在桌上,

他們才終于露出了獠牙。沈建國拿出早已準(zhǔn)備好的借條,抓著陸昭的手,

逼著他在上面按下了鮮紅的手印?!白栽浮苯杩钗迨f,

用作他寶貝大侄子沈磊未來上大學(xué)和娶媳婦的“家族基金”。陸昭的父母是體面的大學(xué)教授,

一輩子清清白白,哪里見過這種如同土匪般的陣仗。他們氣得渾身發(fā)抖,說要報警。

沈建國就帶著那幫親戚,去他們?nèi)谓痰拇髮W(xué)門口拉橫幅,堵在單位門口鬧事。

他罵我是個不檢點的壞女人,早就跟陸昭睡過了,是個破鞋。他說不給這五十萬,

就讓我們兩家都身敗名裂,誰也別想好過。那場曠日持久的鬧劇,

最終以陸昭被他父母含著淚,連夜送上飛往國外的航班告終。我們之間,

也被迫畫上了休止符。而那五十萬,因為陸家父母的強硬和及時的報警,

沈建國最終沒能要到,但這成了他這輩子最大的意難平,時常掛在嘴邊咒罵。從警局出來,

冷風(fēng)一吹,沈建國和我叔像是兩條斗敗的癩皮狗,垂頭喪氣,再無剛才的囂張氣焰。“星若,

你……你跟那個姓陸的小子,這些年還有聯(lián)系?”沈建國小心翼翼地試探著問,

語氣里帶著一絲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恐懼?!安蝗荒??”我睨了他一眼,

語氣輕松得像在談?wù)撎鞖猓瓣懧蓭煬F(xiàn)在可是海城有名的大狀,

打一場官司的費用都夠在老家買套房了。想請他喝杯咖啡都得提前一個月預(yù)約。我這次,

不也是沾了點舊情的光么?!蔽夜室獍选芭f情”兩個字咬得極重,像兩顆釘子,

狠狠扎進他的心口。沈建國的臉色更難看了,嘴唇哆嗦著,半天說不出話。

“那……那租賃公司的賠償……”我叔沈大強顫巍巍地問?!瓣懧蓭熣f了,看在我的面子上,

這件事可以私了?!蔽医K于拋出了他們此刻最想聽到的話??粗麄兯查g亮起的眼睛,

我心中冷笑。“賠償金二十萬,一分不能少。另外,沈磊必須錄制一個公開道歉的視頻,

承認自己的錯誤?!薄岸f!”沈大強尖叫起來,聲音都變了調(diào),

“我們?nèi)ツ膬号敲炊噱X??!”“那是你們的事,不是我的。

”我拉開停在路邊的一輛賓利的車門,坐進駕駛座,“三天時間。錢不到位,

陸律師會立刻提起公訴。到時候,就不是二十萬能解決的問題了。哦對了,我剛查了一下,

重大盜竊罪,最低也要判十年有期徒刑?!蔽摇芭椤钡匾宦曣P(guān)上車門,

將他們絕望的叫喊聲徹底隔絕在車窗之外。后視鏡里,他們的身影越來越小,

像兩個被時代拋棄的可悲符號。車子平穩(wěn)地駛出停車場,我的手機屏幕倏地亮起。

是一條來自陌生號碼的短信?!疚一貋砹恕O胍娔??!懻选课业男呐K,在那一瞬間,

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攥住,漏跳了一拍。看著那個熟悉到刻骨的署名,

八年來辛苦筑起的堅硬心防,瞬間出現(xiàn)了一絲細微的裂縫。我深吸一口氣,將手機屏幕朝下,

扔到了副駕駛座上。不行,沈星若,現(xiàn)在還不是軟弱的時候。你的復(fù)仇大計,

才剛剛走了第一步。在把那些人徹底踩進萬劫不復(fù)的泥里之前,你不能有任何軟肋。

尤其是陸昭。他是我唯一的軟肋。04我最終還是去見了陸昭。

在他那間位于海城金融中心頂層,可以俯瞰整條黃浦江景的律師事務(wù)所辦公室里。八年不見,

他褪去了當(dāng)年校園里的青澀和陽光,一身剪裁得體的阿瑪尼高定西裝,襯得他身形愈發(fā)挺拔。

眉眼比記憶中更加深邃,鼻梁高挺,氣質(zhì)沉穩(wěn)內(nèi)斂,舉手投足間,

盡是頂級精英律師的銳利與從容。唯一沒變的,是他看向我的眼神。依舊那么專注,

那么炙熱,甚至還帶著一絲我?guī)缀跻鐢涝谄渲械模瑝阂至颂玫耐闯??!澳闶萘恕?/p>

”他開口,聲音比記憶中要沙啞低沉許多,帶著成熟男人的磁性。這是我們重逢后,

他對我說的第一句話?!瓣懘舐蓭熑绽砣f機,居然還有空關(guān)心我的體重?

”我端起他助理送來的手沖咖啡,用一種輕佻玩笑的語氣,掩飾著內(nèi)心翻涌的波瀾。

他沒有笑,只是用那雙深邃的眼眸靜靜地看著我:“星若,為什么不告訴我你回來了?

為什么不來找我?”他的問題直接又坦白,讓我無處可躲。“找你做什么?

看你如今功成名就,家庭美滿,然后感慨一句物是人非?”我垂下眼簾,

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陰影,遮住了眼底所有復(fù)雜的情緒?!拔覜]有結(jié)婚,沒有家庭。

”他幾乎是立刻反駁,語氣急切,“我一直在等你?!蔽业男?,

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有些喘不過氣來。等我?多么奢侈又沉重的字眼。

“陸昭,我們早就過去了?!蔽覐娖茸约禾痤^,迎上他灼熱的目光,

聲音冷靜得像一個毫無干系的局外人,“這次的事情,謝謝你的幫忙。

租賃公司的這出戲演得不錯,我爸他們已經(jīng)深信不疑了?!彼壑械墓饷?,

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黯淡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絲無奈和了然?!澳氵€是這個樣子,

什么事情都喜歡自己一個人扛著?!彼p輕嘆了口氣,聲音里滿是寵溺和心疼,“星若,

你到底想做什么?費這么大勁把沈磊送進去,真的只是為了出一口當(dāng)年的惡氣?”“出氣?

”我像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忍不住笑出了聲,“陸昭,你覺得我花了整整三年時間,

布了這么大一個局,就是為了讓他進去坐幾年牢這么簡單?”我站起身,

繞過昂貴的紅木辦公桌,走到他面前。我雙手撐在他的辦公桌上,身體微微前傾,

拉近了我們之間的距離,直視著他的眼睛。我能清晰地看到自己在他瞳孔中冰冷的倒影。

“我要的,從來都不是出氣那么簡單?!薄拔乙氖?,讓他們身敗名裂,一無所有,

嘗盡我當(dāng)年所嘗過的一切痛苦。”“我要沈建國為他當(dāng)年的愚蠢、自私和貪婪,

付出血的代價。我要他親眼看著他最寶貝的那個‘根’,被我一寸一寸地親手碾碎!

”我的聲音并不大,卻帶著一種從地獄深淵里爬出來的,淬了寒冰的恨意。

陸昭的瞳孔驟然收縮。他記憶中的沈星若,是那個會在下雨天給學(xué)校里的流浪貓撐傘,

會因為一朵花的盛開而微笑一整天的溫暖女孩。而不是現(xiàn)在這個,滿眼都是復(fù)仇火焰,

像一朵開在懸崖峭臂上,美麗又致命的,有毒的罌粟?!靶侨簟彼斐鍪?,

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似乎想觸碰我的臉頰,為我拭去眼角的冰冷。我猛地向后退了一大步,

決絕地避開了他的觸碰?!奥蓭熧M,我會按照市場最高價,一分不少地打到你的賬戶上。

”我重新恢復(fù)了冷靜,變回那個刀槍不入、無堅不摧的沈星若,“至于我們之間,

除了委托人與律師的合作關(guān)系,再無其他?!闭f完,我不再看他,轉(zhuǎn)身,踩著高跟鞋,

頭也不回地走出了他的辦公室。我能感覺到,他那道灼熱又復(fù)雜的視線,

一直追隨著我的背影,直到厚重的辦公室門緩緩合上,隔絕了一切。電梯里,

光潔如鏡的金屬壁映出我毫無血色的臉龐。我抬起手,摸了摸自己滾燙的眼眶。

那里一片干澀,沒有一滴眼淚。陸昭,對不起。在我親手埋葬那段不堪的過去之前,我不能,

也不配,擁有你給予的任何一絲溫暖。因為現(xiàn)在的我,全身都浸泡在仇恨的冰水里,

任何溫暖的靠近,只會讓我感到刺骨的疼痛。05沈建國和我叔沈大強,

最終還是在三天之內(nèi)湊夠了那二十萬。我讓Amy去查了一下資金來源,果不其然,

他們把老家那套唯一的自建房抵押給了村里的高利貸,

又厚著臉皮借遍了所有能聯(lián)系上的親戚。錢打到“尊享出行”指定賬戶的那天,

沈建國給我打了電話。他的語氣里滿是壓抑的怒火,和一絲他自己都難以察覺的懇求。

“錢我們已經(jīng)付清了,你什么時候讓你那個朋友去警局撤訴?”“爸,你著什么急。

”我正在一家高檔會所里做著美甲,漫不經(jīng)心地吹了吹剛涂好的蔻丹,“陸律師說了,

流程還是要走的。沈磊的公開道歉視頻,準(zhǔn)備好了嗎?”“你……你別太過分!

”他氣得聲音都在發(fā)抖。最后,還是我叔沈大強搶過了電話,

用一種近乎哀求的、令人作嘔的口吻說:“星若啊,算叔求你了,你就饒了你弟這一回吧,

他已經(jīng)知道錯了。讓他拍那種視頻發(fā)到網(wǎng)上,他以后還怎么抬頭做人?。?/p>

”“他撬鎖偷車的時候,怎么就沒想過自己以后怎么抬頭做人?”我冷笑一聲,

毫不留情地戳破他們的幻想,“視頻直接發(fā)到我的郵箱,我確認內(nèi)容沒問題,

這邊自然會安排撤訴。否則,我們就法庭上見?!蔽覜]再給他們?nèi)魏斡憙r還價的機會,

直接掛斷了電話。當(dāng)天晚上,我的郵箱里就收到了一段視頻。視頻里,

沈磊穿著看守所里統(tǒng)一的灰色囚服,頭發(fā)被剃成了板寸,整個人面容憔悴,眼神躲躲閃閃,

照著一張稿子,磕磕巴巴地念完了那段屈辱不堪的道歉詞。我把視頻轉(zhuǎn)發(fā)給了陸昭,

并附上了一句簡單的信息:【第一步,完成?!筷懻押芸旎貜?fù)了三個字:【辛苦了。

】看著那簡單的三個字,我的鼻子莫名地一酸。這個世界上,或許只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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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8-19 11:01: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