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歸鄉(xiāng)長途汽車在盤山公路上顛簸,林默望著窗外飛逝的綠影,
指腹無意識摩挲著牛皮信封的邊緣。信封上只有一行字——「夜哭嶺,速歸」,字跡潦草,
墨色深得發(fā)黑,像浸透了血。他已有十年沒回過夜哭嶺。這座藏在秦嶺褶皺里的山村,
是他童年記憶里揮之不去的陰影。祖母在世時總說,夜哭嶺的山是活的,到了夜里會喘氣,
那些風(fēng)穿過峽谷的嗚咽,都是山里東西在哭?!感』镒樱揭箍迬X?」司機(jī)突然回頭,
臉上溝壑縱橫,眼神里帶著點說不清的忌憚,「那地方……最近不太平?!?/p>
林默點頭:「家里捎信,說有點事?!埂甘拢俊顾緳C(jī)咂咂嘴,踩下剎車,「到了。
往前再走二里地就是村口。我這車……就不往里開了?!沽帜读隋X,剛推開車門,
一股潮濕的寒氣就裹了上來。時值七月,山外酷暑難耐,嶺上卻像浸在冰水里,
連風(fēng)都帶著股土腥氣。他沿著泥濘的土路往前走,兩旁的老樹歪歪扭扭,枝椏在半空糾纏,
像無數(shù)只伸向天空的手。走了約莫半盞茶的功夫,迎面撞見個拄著拐杖的老嫗。
老嫗穿件洗得發(fā)白的藍(lán)布衫,頭發(fā)灰白,臉上皺紋深得能夾住蚊子。她盯著林默,
渾濁的眼珠里閃過一絲異樣,突然從袖中摸出個東西遞過來。是枚銹跡斑斑的銅鈴鐺,
鈴鐺口纏著幾圈紅繩,繩結(jié)已經(jīng)發(fā)黑?!改弥!估蠇灥穆曇羲粏。衲ミ^砂紙,
「夜里聽到鈴響,不管響幾聲,千萬別回頭。」林默一愣,還想追問,
老嫗卻轉(zhuǎn)身蹣跚著走遠(yuǎn)了,拐杖敲擊地面的聲音「篤、篤、篤」,很快消失在濃霧里,
仿佛從未出現(xiàn)過。他捏著那枚鈴鐺,鐵銹硌得手心發(fā)疼。
這場景讓他想起祖母的話——夜哭嶺的禁忌多如牛毛,
其中最邪門的兩條便是:「月夜莫聽哭聲,逢三莫數(shù)人影」。祖母說,
那哭聲是山里的「東西」在勾魂,你一應(yīng),魂就被勾走了;而人影數(shù)到三,
便會多出一個不屬于自己的影子,那影子會跟著你,直到把你拖進(jìn)土里。正想著,
前方霧氣漸散,露出了村口的老槐樹。樹下空蕩蕩的,
往??偩墼谶@兒抽煙聊天的村民不見蹤影,只有風(fēng)吹過樹葉的「沙沙」聲,
像有人在暗處竊竊私語。林默握緊了鈴鐺,邁步走進(jìn)了夜哭嶺。
第二章:舊宅祖宅在村子最東頭,孤零零地立在坡上。院墻塌了大半,荒草長到半人高,
門楣上掛著的「林府」匾額早已朽爛,只剩下個「林」字,在風(fēng)里搖搖欲墜。
林默推開虛掩的木門,「吱呀」一聲響,驚得檐下幾只蝙蝠撲棱棱飛起。
院子里積著厚厚的落葉,踩上去軟綿綿的,像踩在腐肉上。正屋的門沒鎖,輕輕一推就開了。
一股混合著霉味和塵土的氣息撲面而來,嗆得他咳嗽了兩聲。借著從窗欞透進(jìn)來的微光,
他看清了屋里的陳設(shè)。家具大多已經(jīng)朽壞,唯有廳堂正中的八仙桌還完好。
桌上供著個半尺高的木像,怪的是,那木像沒有臉,額頭到下巴是一片光滑的木頭,
連眉眼的位置都沒刻。木像前擺著個青銅香爐,里面插著三根香。香是倒著插的。
煙正從香尾往上冒,在半空聚成一團(tuán)灰霧,久久不散。林默皺起眉。倒插香是大忌,
民間傳說這是在招陰,是給死人上香的法子。誰會在他家祖宅里,給一尊無面木像倒插香?
「林先生?」身后突然傳來個女聲,林默猛地回頭,看見個穿著花布衫的中年婦女站在門口,
手里挎著個竹籃。是鄰居王嬸,小時候總給帶糖吃?!竿鯆??!沽帜闪丝跉?,
「您怎么來了?」王嬸臉上堆著笑,眼神卻有些閃躲:「聽村頭老李說看見你了,
就想著過來看看。你這屋子……好些年沒人住了,我給你帶了點米面?!顾阎窕@放在桌上,
目光掃過那尊無面木像,臉色微變,趕緊移開視線:「這宅子荒了這么久,晦氣重,
要不你先去我家???」「不用了,我住這兒方便?!沽帜噶酥赶銧t,「這香是怎么回事?」
王嬸的手絞著衣角,支支吾吾道:「前陣子村里不太平,趙阿婆說你家老宅風(fēng)水好,
擺個像鎮(zhèn)鎮(zhèn)邪……」「村里出什么事了?」林默追問。王嬸的聲音壓低了些,
帶著點顫音:「死了人……前前后后死了三個,都是笑著走的,臉上一點傷都沒有,
就跟睡著了似的。」林默心里一沉:「什么時候的事?」「第一個是月初,老張家的二小子,
在山上砍柴,第二天被人發(fā)現(xiàn)掛在樹上,臉上還笑呢。第二個是中旬,村西頭的寡婦,
在家里床上沒的,也是笑著的。第三個……就是昨天,村東頭的劉老五?!雇鯆鸫曛郑?/p>
「最邪門的是,每次有人死后,家里準(zhǔn)會出現(xiàn)一串濕腳印,從門口一直到床邊,
像是有人踩過水進(jìn)來……」話音剛落,窗外突然刮起一陣風(fēng),吹得窗紙「嘩啦」作響。
那枚揣在林默兜里的銅鈴鐺,毫無征兆地「?!鬼懥艘宦?。王嬸嚇得一哆嗦,
臉色慘白:「我……我先走了,天快黑了?!顾龓缀跏桥苤隽碎T,連竹籃都忘了拿。
林默走到窗邊,外面已經(jīng)暗了下來,霧氣越來越濃,能見度不足五米。他關(guān)緊窗戶,
轉(zhuǎn)身想收拾下屋子,卻聽見院墻外傳來一陣哭聲。是個女人的哭聲,斷斷續(xù)續(xù)的,
像小貓似的嗚咽,聽得人心里發(fā)毛。林默想起祖母的話——月夜莫聽哭聲。他屏住呼吸,
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那哭聲卻越來越近,仿佛就在窗戶外,貼著玻璃在哭。突然,
「叮鈴——」銅鈴鐺又響了,這次響得很清晰,帶著股寒意。林默猛地抬頭,看向窗戶。
玻璃上,映出一道模糊的白影,一閃而過。第三章:第一具尸體后半夜林默沒敢睡。
他把八仙桌堵在門口,自己坐在墻角,手里攥著那枚銅鈴鐺,眼睛盯著窗戶。
哭聲在午夜時分停了,院子里靜得可怕,只有自己的心跳聲「咚咚」作響。天蒙蒙亮?xí)r,
他才迷迷糊糊睡過去。再次醒來時,太陽已經(jīng)升到半空,霧氣散了些,能看清院子里的荒草。
他洗漱了一下,決定去找王嬸問問情況。剛走到門口,就看見幾個村民往村西頭跑,
嘴里嚷嚷著什么?!赣殖鍪铝??」「好像是李老六!」林默心里咯噔一下,跟了上去。
李老六家在村子最西頭,三間土坯房,院墻是用石頭壘的。此刻院子里已經(jīng)圍了不少人,
都在交頭接耳,臉色凝重?!缸屪專屪?。」林默擠進(jìn)去,看見堂屋里躺著個人,蓋著白布。
「林默?你啥時候回來的?」旁邊一個戴草帽的老漢認(rèn)出了他,是村支書劉富貴。
「昨天剛到。」林默指了指白布,「李老六……沒了?」劉富貴點點頭,
嘆了口氣:「今早起被他婆娘發(fā)現(xiàn)的,跟前面幾個一樣,也是笑著走的。」這時,
白布被掀開了一角。林默探頭看去,只見李老六躺在地上,眼睛閉著,嘴角咧開,
露出一口黃牙,臉上是一種極其詭異的笑容。更嚇人的是,他的嘴角像是被人用手撕開了,
從嘴角一直裂到耳根,紅肉翻出來,混著黑紫色的血痂,那笑容就像貼在臉上的面具,
說不出的猙獰?!阜ㄡt(yī)來了嗎?」林默問?!告?zhèn)上的張法醫(yī)剛走,」劉富貴壓低聲音,
「說是……過度驚嚇致死??赡憧此@笑,哪像是嚇著了?」林默沒說話,蹲下身仔細(xì)觀察。
李老六穿著件藍(lán)布褂子,雙手蜷縮在胸前,指甲縫里有泥土。他的眼睛雖然閉著,
但眼窩深陷,像是死前經(jīng)歷了極大的恐懼。突然,他注意到李老六身下的床板縫隙里,
似乎夾著什么東西。他伸手進(jìn)去摸索,掏出一張黃紙。黃紙已經(jīng)發(fā)黑,
上面用朱砂畫著一道符咒,符咒的線條扭曲,像是無數(shù)只小蛇在糾纏,
最后匯聚成一個詭異的笑臉。林默的瞳孔猛地一縮。這符咒,他在祖母的筆記里見過!
祖母年輕時曾走南闖北,搜集過不少民間異聞,其中就記載過一種邪術(shù),叫「笑面蠱」。
施蠱者用活人煉蠱,被下蠱的人會在極度恐懼中死去,死前臉上會露出詭異的笑容,
嘴角會被蠱蟲撕裂。難道夜哭嶺的死狀,和這笑面蠱有關(guān)?「這是什么?」劉富貴湊過來看。
林默把黃紙折起來揣進(jìn)兜里:「沒什么,一張廢紙?!顾酒鹕恚x開,
卻被一個蒼老的聲音叫?。骸感』镒樱舨??!沽帜仡^,
看見個穿黑布褂子的老嫗站在門口,手里拄著根桃木拐杖,臉上布滿皺紋,眼神卻很亮。
是村里的神婆趙阿婆。趙阿婆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慢悠悠道:「你是老林家的孫子吧?
我看著眼熟?!埂甘?,阿婆。」林默點頭?!富貋砭秃?,回來就好?!?/p>
趙阿婆的目光落在他兜里露出的黃紙角上,眼神一凜,「你剛才看到的,是笑面蠱吧?」
林默一愣:「阿婆也知道?」趙阿婆嘆了口氣,拐杖在地上頓了頓:「這東西邪性得很,
是有人在用活人養(yǎng)鬼啊?!埂葛B(yǎng)鬼?」「夜哭嶺的山,是養(yǎng)尸地?!冠w阿婆的聲音壓得很低,
「有人想借這地脈,養(yǎng)出個厲害的東西來。前幾個死的,還有李老六,都是祭品?!?/p>
林默的心里沉了下去。他看著趙阿婆,突然想起祖母筆記里的另一句話——「夜哭嶺的鬼,
都是人喂出來的?!沟谒恼拢航蓮睦罾狭页鰜?,林默心里亂糟糟的。
趙阿婆的話像一塊石頭,壓得他喘不過氣。用活人養(yǎng)鬼,這聽起來就像是荒誕不經(jīng)的傳說,
可李老六臉上的詭異笑容,還有那張黃符紙上的笑面蠱,又讓他不得不信。
他決定去村里走走,看看能不能找到更多線索。夜哭嶺不大,幾十戶人家散落在山坳里。
此時正是農(nóng)閑時節(jié),可村里卻靜得出奇,家家戶戶都關(guān)著門,連狗叫聲都聽不到。
林默走到村頭的老槐樹下,看見幾個老漢蹲在地上抽旱煙,臉色都不太好看?!笍埓鬆敚?/p>
問您個事?!沽帜f過去一根煙,「村里最近是不是不太平?」張大爺接過煙,點上,
猛吸了一口:「可不是嘛,死了好幾個了,邪乎得很?!埂改肋@是咋回事不?」
張大爺往四周看了看,壓低聲音:「怕是……那瘋寡婦回來了?!埂腐偣褘D?」
林默從沒聽過這個名字?!负芏嗄昵暗氖铝耍菚r候你還小?!箯埓鬆斂牧丝臒熁遥?/p>
「那寡婦男人死得早,就跟個三歲大的娃過。有一年大旱,地里顆粒無收,
村里的老人說要獻(xiàn)祭個童男童女,求山神下雨。結(jié)果……就把她那娃給選上了。」
林默心里一緊:「獻(xiàn)祭了?」「嗯,活埋在村后的枯井里了?!箯埓鬆?shù)穆曇魩еc顫音,
「那寡婦哭得死去活來,最后瘋了,整天在村里喊著要報仇,說要讓全村人償命。沒過多久,
她就在那枯井邊吊死了,死的時候眼睛瞪得大大的,就盯著村子的方向?!埂缸阅且院螅?/p>
夜哭嶺就不太平了?!古赃呉粋€老漢接話,「尤其是那口枯井,每到農(nóng)歷十五,
井里就傳出哭聲,像是那娃在哭。村里老人說,誰要是回應(yīng)了,七日內(nèi)必死?!?/p>
林默想起祖母的話,農(nóng)歷十五,正是月最圓的時候。月夜莫聽哭聲,
原來指的是枯井里的哭聲。「那枯井在哪兒?」林默問。「后山,荒著呢,沒人敢去。」
張大爺擺擺手,「小伙子,別瞎打聽,那地方邪性得很。」林默沒再追問,謝過幾位老漢,
轉(zhuǎn)身往回走。路過一片空地時,他看見地上有自己的影子,被夕陽拉得很長。
他突然想起祖母的另一個禁忌——逢三莫數(shù)人影。他下意識地數(shù)了數(shù),空地上只有他一個人,
影子也只有一個。他松了口氣,正準(zhǔn)備走,眼角的余光卻瞥見,在他的影子旁邊,
似乎還有一道淡淡的影子,像是個小孩的輪廓,正跟著他的影子移動。林默的頭皮瞬間炸了。
他猛地回頭,身后空無一人,只有風(fēng)吹過草地的聲音。他再低頭看,地上只有他自己的影子,
那道淡淡的影子消失了。是幻覺嗎?林默不敢確定,他加快腳步,幾乎是跑著回了祖宅。
關(guān)上門,他靠在門板上,大口喘著氣,心臟跳得像要從嗓子眼里蹦出來。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影子,在昏暗的光線下,影子顯得有些扭曲。他數(shù)了數(shù)。一。
只有一道影子??伤傆X得,有什么東西,就站在他身后,和他共享著這道影子。
第五章:第二具尸體接下來的幾天,村里相安無事。林默白天在村里走訪,
收集關(guān)于瘋寡婦和枯井的信息,晚上則把自己關(guān)在祖宅里,翻看祖母留下的筆記。
筆記里記載了很多夜哭嶺的傳說和禁忌,卻很少提到瘋寡婦。只有寥寥幾筆,
說她是「怨氣所化,寄于枯井,每逢月圓,必出索命」。林默注意到,
筆記里夾著一張泛黃的地圖,上面用朱砂標(biāo)出了夜哭嶺的地形,其中一處被圈了起來,
旁邊寫著「枯井」兩個字??磥恚仨毴ヒ惶丝菥?。這天晚上,林默正準(zhǔn)備睡覺,
突然聽見兜里的銅鈴鐺「叮鈴鈴」響了起來。他心里一緊,想起老嫗的話——鈴響三聲,
莫回頭。他屏住呼吸,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鈴鐺響了第一聲,清脆,帶著寒意。第二聲,
比第一聲更響,像是就在耳邊。第三聲,響得刺耳,震得他耳膜生疼。三聲過后,鈴鐺停了。
林默松了口氣,剛想轉(zhuǎn)身,卻突然想起老嫗的話——不管響幾聲,千萬別回頭。
他猛地頓住腳步,后背瞬間冒出一層冷汗。就在這時,他聽見身后傳來一陣「滴答、滴答」
的聲音,像是有人在滴水。他的心跳瞬間加速,眼睛死死盯著前方的墻壁,不敢回頭。
那滴水聲越來越近,仿佛就在他的后頸上。他甚至能感覺到一股冰冷的氣息,
吹在他的皮膚上。他的手緊緊攥著拳頭,指甲嵌進(jìn)肉里,疼痛讓他保持著清醒。
不知過了多久,滴水聲停了。那股冰冷的氣息也消失了。林默還是不敢回頭,
直到窗外透進(jìn)一絲微光,天快亮了,他才緩緩轉(zhuǎn)過身。身后空無一人,地上卻有一串濕腳印,
從門口一直延伸到他剛才站的位置,腳印很小,像是個小孩的。林默的心里一陣發(fā)毛,
這串腳印,和王嬸描述的一模一樣。第二天一早,村里又炸開了鍋——村支書劉富貴死了。
林默趕到劉富貴家時,院子里已經(jīng)圍滿了人。劉富貴的尸體躺在堂屋的地上,
身體蜷縮成一團(tuán),像個嬰兒,雙手緊緊攥著什么東西。法醫(yī)正在檢查尸體,臉色凝重。
「怎么樣?」林默問旁邊的村民。「跟前面幾個一樣,也是笑著死的?!勾迕駬u搖頭,
「你看他手里攥著的,像是枚銅錢。」林默湊過去看,
劉富貴的手指縫里露出一枚銅錢的邊緣,銅錢發(fā)黑,上面似乎還沾著泥土。
「是陰間的買路錢。」趙阿婆不知何時站在了他身后,聲音沙啞,「這是被勾走魂魄了。」
林默看向趙阿婆:「阿婆,您知道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嗎?」趙阿婆嘆了口氣:「該來的,
總會來的。劉富貴……他罪有應(yīng)得?!埂改@話是什么意思?」「前陣子,
村里不是旱得厲害嗎?」趙阿婆的目光看向村后,「劉富貴說那枯井里有水,
帶著幾個人去挖井,結(jié)果……把那東西給驚動了。」林默心里一動:「他們挖到什么了?」
「不知道,」趙阿婆搖搖頭,「只知道他們從井里出來后,都變得怪怪的,
劉富貴更是大病了一場?,F(xiàn)在看來,是那東西找上他了?!沽帜肫鹄罾狭乃溃?/p>
又想起劉富貴,突然發(fā)現(xiàn)一個規(guī)律——李老六死在月初,劉富貴死在十五,
中間正好間隔了七天。七天一個輪回?那下一個死的人,會是誰?他正想著,
突然感覺有人在看他。他抬頭,看見趙阿婆正盯著他,眼神復(fù)雜。「林默,」趙阿婆緩緩道,
「你還是趕緊離開夜哭嶺吧,這里不是你該待的地方?!沽帜瑒傁胝f話,
兜里的銅鈴鐺又響了?!付!挂宦暻宕嗟捻懧?,在寂靜的堂屋里顯得格外刺耳。
林默下意識地回頭。透過窗玻璃,他看見一張女人的臉,倒懸在窗外,頭發(fā)垂下來,
遮住了大半張臉,只露出一只眼睛,死死地盯著他。那只眼睛里,沒有瞳孔,只有一片漆黑。
第六章:枯井林默嚇得猛地后退一步,撞在身后的桌子上,發(fā)出「哐當(dāng)」一聲響。
他再看向窗外,那張臉已經(jīng)不見了,只有空蕩蕩的窗戶,和窗外隨風(fēng)搖曳的樹枝。「怎么了?
」旁邊的村民問?!笡]……沒什么。」林默的心臟還在狂跳,剛才那張臉,太嚇人了。
他定了定神,看向趙阿婆:「阿婆,我必須去一趟枯井?!?/p>
趙阿婆皺起眉:「你去那兒干什么?送死嗎?」「我想知道真相?!沽帜Z氣堅定,
「那些人為什么會死?瘋寡婦的詛咒到底是怎么回事?」趙阿婆看著他,沉默了半晌,
嘆了口氣:「罷了,該來的總會來。你要去,我不攔你,但你得小心。那枯井周圍,
邪性得很?!顾D了頓,又道:「村里的阿勇,對后山熟,你可以找他陪你去?!?/p>
林默謝過趙阿婆,轉(zhuǎn)身去找阿勇。阿勇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膽子大,
平時總愛在后山轉(zhuǎn)悠。林默找到他時,他正在家里磨刀。「勇子,有事找你幫忙?!?/p>
林默開門見山。阿勇抬頭看了他一眼:「啥事?」「我想去趟枯井,想讓你帶我去?!?/p>
阿勇的動作頓了一下,眼神有些閃爍:「去那干啥?邪乎得很。」「我想看看,
到底是什么東西在作祟。」林默看著他,「你怕了?」阿勇把刀往桌上一拍:「誰怕了?
去就去!不過說好了,要是真有啥不干凈的東西,我可不管你?!埂感??!?/p>
兩人準(zhǔn)備了些工具,手電筒、繩子、還有一把柴刀,趁著中午陽氣最盛的時候,往后山走去。
后山的路很難走,雜草叢生,荊棘遍地。阿勇在前面開路,嘴里罵罵咧咧的?!肝艺f林默,
你真是吃飽了撐的,好好的城里不待,非要回這鬼地方,還來這枯井送死?!埂赣行┦拢?/p>
總得有人弄明白?!沽帜诤竺妫璧赜^察著四周。走了約莫一個多小時,
阿勇突然停了下來:「到了?!沽帜耙豢?,只見前面有一片空地,空地中央有一口枯井,
井口用幾塊大石頭蓋著,周圍長滿了野草??菥車目諝猓葎e處要冷得多,即使在正午,
也讓人感覺陰森森的。「就是這兒了?!拱⒂轮噶酥缚菥?/p>
「前陣子劉富貴他們就是在這兒挖的?!沽帜呱锨?,掀開蓋在井口的石頭。
一股濃烈的腥臭味撲面而來,像是腐爛的尸體。他打開手電筒,往井里照去。井不深,
約莫有七八米,井底黑乎乎的,看不太清?!赶氯タ纯矗俊拱⒂聠?。
林默點點頭:「你在上面等著,我下去?!埂覆恍校乱黄鹣??!?/p>
阿勇把繩子系在旁邊的樹上,「我可不想一個人在上面待著?!沽帜瑳]再反對,
兩人把繩子系在腰上,慢慢往下爬。井底全是淤泥,踩上去軟綿綿的。
林默用手電筒四處照了照,突然發(fā)現(xiàn)角落里有個東西。他走過去,用柴刀撥開淤泥,
露出一具小小的尸體。是個孩子的尸體,身上穿著一件紅色的小襖,已經(jīng)被淤泥染成了黑色。
尸體竟然沒有腐爛,皮膚像蠟一樣,緊緊地貼在骨頭上。在孩子的胸口,釘著一根桃木釘,
釘頭已經(jīng)銹跡斑斑。林默的心里一陣發(fā)寒,這應(yīng)該就是瘋寡婦的孩子了。
他正想把桃木釘拔出來,突然發(fā)現(xiàn)井壁上似乎刻著什么。他用手電筒照過去,
只見井壁上刻滿了血字,字跡扭曲,像是用指甲刻上去的。最上面的一行字,
格外醒目——「以三命換一命。」林默的心里咯噔一下,三命換一命?難道前面死的三個人,
都是祭品?那換來的一命,又是誰?就在這時,身后突然傳來一聲獰笑。林默猛地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