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顧承澤商業(yè)聯(lián)姻三年,他始終當(dāng)我是白月光的替身。今天林薇回國,
他甩給我離婚協(xié)議:“她回來了,你該讓位了。”我簽得干脆利落,當(dāng)晚卻查出胃癌晚期。
放棄治療那晚,他砸碎我家玻璃闖進(jìn)來,跪在暴雨里嘶吼:“求你活下來!
”我笑著咳血:“顧總,演給誰看?
”直到他顫抖著撕碎林薇的機(jī)票:“她從不是白月光...是仇人的女兒?!薄叭⒛?,
才是我的蓄謀已久?!?1 離婚簽字的冰冷“財產(chǎn)分割很公平。
”我的手指劃過冰涼的紙張,停在簽名欄上,那行小字“乙方:蘇晚”像塊不起眼的墓碑。
鋼筆握在手里有點沉,但下筆很穩(wěn),墨跡在紙上洇開一小團(tuán)深藍(lán)。
我聽見自己名字被寫下的沙沙聲,清晰又干脆。顧承澤就坐在對面。昂貴的西裝,
一絲不茍的領(lǐng)帶,連袖扣都折射著窗外冷淡的天光。他看著我簽完,
視線短暫地落在我推回去的文件上,又迅速移開,似乎那薄薄的幾頁紙燙手。
他下頜的線條繃得很緊,像拉滿的弓弦。“你……”他喉嚨里滾出一個模糊的音節(jié),
像卡住的齒輪。我趕在他吐出完整的句子前抬起頭,
臉上堆起一個練習(xí)過很多次、恰到好處的微笑,輕松得能擰出水來:“林小姐的航班,
快到了吧?別讓人家等久了,顧總?!薄邦櫩偂眱蓚€字,輕飄飄地從我舌尖彈出去。以前,
我總小心翼翼地叫他“承澤”,帶著點自己都沒察覺的討好?,F(xiàn)在不必了。
那點隱秘的、自取其辱的期望,連同這三年扮演“顧太太”的生涯,隨著這個簽名,
一起被利落地斬斷。顧承澤的眉頭猛地蹙緊,像是被那聲生疏的“顧總”狠狠刺了一下。
他盯著我,目光銳利得幾乎要在我的笑容上剜出洞來。他的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么,
最終卻只是抿成一條更加冷硬的直線沒有說出口!終于,他猛地站起身,刮過我裸露的手臂,
激起一層細(xì)小的疙瘩。一把抓起桌上那份簽好的協(xié)議,紙張在他指間發(fā)出嘩啦聲。
他沒再看我,轉(zhuǎn)身大步離開。眨眼就消失在門口旋轉(zhuǎn)的光影里。挺好。
我端起桌上早已冷透的咖啡,抿了一口。無名指上,那道被婚戒箍了三年的淺淺白痕,
在冷白的燈光下格外清晰。我下意識地用拇指摩挲著那道痕跡,皮膚光滑,底下卻空蕩蕩的。
回到那個名義上還屬于我、但很快就要搬離的公寓。胃里那點若有似無的抽痛,
在這片死寂里驟然尖銳起來,像一只無形的手在里面狠狠擰了一把。我下意識地佝僂下腰,
手指死死抵住上腹。不是第一次了。這幾個月,這種隱痛就像個陰魂不散的影子。
起初是偶爾的悶脹,我沒在意,以為是應(yīng)酬酒喝多了。后來頻率越來越高,
疼痛也越來越清晰,像有根鈍針在里面緩慢地攪動。我抽空去看過一次醫(yī)生,
開了點無關(guān)痛癢的胃藥,吃了似乎能好一點,但過不了多久,那熟悉的擰痛又會卷土重來。
今天,這痛來得格外兇猛和持久。冷汗順著額角滑下來。一步步挪到沙發(fā)邊,蜷縮著躺下。
身體的重量壓著痛處。意識在劇烈的疼痛和冰冷的昏沉間浮沉。不能這樣拖下去了。
一個微弱但清晰的聲音在腦海里響起。得去醫(yī)院,徹底查清楚。第二天,
陽光刺眼地透過百葉窗縫隙照進(jìn)來。胃痛暫時偃旗息鼓,只留下沉重的疲憊感。
我強(qiáng)撐著起來,叫了輛車,去了市里最好的綜合醫(yī)院。排隊,掛號,等待。
漫長的過程消磨著僅存的體力。終于輪到我了。醫(yī)生是個頭發(fā)花白的老教授,戴著眼鏡,
目光沉靜。他仔細(xì)詢問了癥狀,手指在我上腹部幾個位置按了按。
每一次按壓都帶來一陣清晰的鈍痛。他的眉頭慢慢鎖緊了?!疤K小姐,情況可能不太好。
”他放下手,語氣很溫和,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凝重?!拔医ㄗh立刻做個胃鏡,
還有增強(qiáng)CT。需要家屬陪同嗎?”我扯了扯嘴角,一個比哭還難看的弧度:“不用,
我自己可以?!?2 胃癌晚期的宣判胃鏡管從喉嚨艱難地探入時,
強(qiáng)烈的異物感和窒息感讓我生理性地干嘔,眼淚不受控制地涌出來。做CT時,
巨大的機(jī)器轟鳴著,我像一件待檢的物品被送入幽閉的圓環(huán)。檢查結(jié)果出來得很快。
快得……讓人心驚。我獨自坐在診室里,對面是那位老教授。他推了推眼鏡,
攤開幾張報告單和影像膠片?!疤K小姐,”老教授的聲音低沉而清晰,
每一個字都敲打在我緊繃的神經(jīng)上,“病理活檢結(jié)果出來了。是胃腺癌,晚期。
腫瘤已經(jīng)發(fā)生了多處轉(zhuǎn)移。情況……很不樂觀。
”診室里只剩下儀器的嗡鳴和我自己驟然放大的心跳聲?!巴砥冢俊蔽业穆曇舾蓾脜柡?,
像砂紙在摩擦,“醫(yī)生,是不是……搞錯了?”老教授沉默地看著我,
鏡片后的眼神充滿了悲憫,那悲憫本身就是最確鑿的答案。
他緩緩地、沉重地?fù)u了搖頭:“我很遺憾。根據(jù)目前的情況,手術(shù)意義不大。我們建議,
盡快開始化療和靶向治療,盡量控制病情,延長生存期,提高生活質(zhì)量?!鄙嫫??
生活質(zhì)量?這幾個詞像淬了毒的冰錐,狠狠扎進(jìn)我的耳膜,又冷又疼。后面他說的話,
關(guān)于治療方案、可能的副作用、費用、生存率……都變成了一連串模糊不清的噪音,
在耳邊嗡嗡作響,卻一個字也進(jìn)不了腦子。我盯著他那張開開合合的嘴,視線卻無法聚焦。
胃里那塊地方,仿佛又隱隱作痛起來。不是尖銳的,是一種沉重的、緩慢下墜的悶痛,
帶著一種奇異的、塵埃落定的麻木。原來,這幾個月身體里的叛徒,早已給我宣判了死刑。
在我還傻乎乎地扮演著顧太太,在他為迎接白月光而甩給我離婚協(xié)議的時候,
癌細(xì)胞已經(jīng)在我體內(nèi)攻城略地,宣告了它的最終勝利。
我拿著那一疊厚厚的報告單走出醫(yī)院大門。正午的陽光亮得刺眼,
明晃晃地照著人行道上匆忙來往的行人,照著路邊生機(jī)勃勃的綠化帶。
世界依舊鮮活地運轉(zhuǎn)著,熱鬧得近乎殘忍。只有我,像被一個無形的玻璃罩子隔開了。
陽光照在身上,卻感覺不到一絲暖意?;氐侥莻€空曠冰冷的公寓,
我把報告單隨意扔在茶幾上,像丟棄一件無關(guān)緊要的垃圾。手機(jī)屏幕亮了一下,
是顧承澤的助理發(fā)來的信息,公事公辦的語氣:【蘇小姐,離婚協(xié)議已提交登記處。
您名下的資產(chǎn)和公寓鑰匙移交,請于本周內(nèi)確認(rèn)時間,顧總會派人協(xié)助辦理。
】我盯著那條信息看了幾秒,指尖冰涼。然后,手指在屏幕上劃過,刪掉了信息。
連同顧承澤那個爛熟于心的號碼,一起拖進(jìn)了黑名單。沒有眼淚,沒有歇斯底里。
只有一種巨大的、沉重的疲憊感,從骨頭縫里滲出來,迅速淹沒了四肢百骸。
我把自己重重地摔進(jìn)沙發(fā)里,蜷縮起來。身體深處那點熟悉的、令人作嘔的痛感,
又絲絲縷縷地纏繞上來。治療?化療?靶向藥?那些陌生的詞匯在腦海里翻騰。頭發(fā)掉光,
嘔吐不止,虛弱得下不了床……最后,在病床上耗干最后一點尊嚴(yán),
變成一個只能靠儀器維持的枯槁軀殼,然后咽氣。何必呢?
那點渺茫的、延長幾個月痛苦時光的可能性,像風(fēng)中殘燭,微弱得可笑。這三年,
我已經(jīng)活得像個影子,一個拙劣的替代品最后這段路,我不想再把自己綁在冰冷的病床上,
為了那一點點施舍般的“生存期”,耗干所有氣力。不如就這樣吧。安靜地,
按照我自己的意愿,走到終點。窗外的天色,一點一點暗沉下來,由澄澈的藍(lán),染上灰紫,
最后沉入濃稠的墨黑。城市的燈火次第亮起,像散落在黑色絨布上的碎鉆。
我維持著蜷縮在沙發(fā)上的姿勢,一動不動,仿佛一尊被遺忘的石像。胃里的隱痛似乎也累了,
蟄伏著,只留下沉重的悶脹感。時間失去了刻度。不知過了多久,
一陣突兀的、暴烈的聲響驟然撕裂了室內(nèi)的死寂!砰——嘩啦!是玻璃碎裂的聲音!
尖銳刺耳,伴隨著什么東西重重砸落在地的悶響。我猛地從麻木中驚醒,心臟瞬間被攥緊,
幾乎要跳出喉嚨!驚懼像冰冷的電流瞬間竄遍全身!公寓在高層,樓下有保安……誰會砸窗?
!念頭飛轉(zhuǎn)間,一個黑影裹挾著夜風(fēng)和冷雨的氣息,
已經(jīng)踉蹌著從破碎的落地窗缺口沖了進(jìn)來!客廳沒開燈,只有窗外透進(jìn)來的微弱路燈光芒,
勾勒出一個高大而狼狽的輪廓。他渾身濕透,昂貴的西裝緊貼在身上,往下淌著水,
頭發(fā)凌亂地貼在額前,水珠順著緊繃的下頜線不斷滾落。他劇烈地喘息著,胸膛起伏不定,
像一頭瀕死的困獸。03 雨夜破窗的瘋狂是顧承澤!我僵在原地,
渾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胃里那點沉悶的痛感,在極致的震驚和荒謬感沖擊下,
反而被暫時壓了下去。他怎么會在這里?用這種方式?他不是應(yīng)該在機(jī)場,在某個高級餐廳,
溫柔地陪伴著他的林薇嗎?顧承澤的目光像探照燈一樣,在昏暗的客廳里瘋狂掃視,
瞬間就鎖定了蜷縮在沙發(fā)上的我。他幾乎是撲過來的,
沉重的、帶著雨水腥氣的身體猛地跪倒在沙發(fā)前的地毯上!
昂貴的羊絨地毯瞬間洇開一大片深色的水漬。“蘇晚!”他的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
像破舊的風(fēng)箱在拉扯,每一個字都帶著滾燙的、灼人的氣息。
冰冷的雨水順著他堅硬的發(fā)梢滴落,砸在我的手背上,刺骨的涼。他雙手死死抓住我的肩膀,
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我的骨頭,劇烈地?fù)u晃著我,
仿佛要把我從某種深沉的夢境里強(qiáng)行拖拽出來。“為什么?”他嘶吼著,
眼睛在昏暗的光線下紅得駭人,像是要滴出血來?!盀槭裁床唤与娫??!為什么拉黑我?!
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你到底想干什么?!”他的吼聲在空曠的客廳里回蕩,
震得我耳膜嗡嗡作響。他身上的寒氣混合著濃烈的、屬于他的氣息,霸道地侵入我的感官。
肩膀被他捏得生疼,骨頭都在呻吟。胃里那點被暫時遺忘的悶痛,被他這一搖,
又頑固地、清晰地浮現(xiàn)出來,攪動著?;闹?。巨大的荒謬感像冰冷的潮水,
瞬間淹沒了所有驚懼。我看著他近在咫尺的、被雨水和某種瘋狂情緒扭曲的俊臉,
看著他猩紅的、布滿血絲的眼睛里那毫不掩飾的恐慌和……痛苦?恐慌?痛苦?為了誰?
為了我這個剛剛被他像丟垃圾一樣丟掉的、毫無價值的“前妻”?
一股難以言喻的燥熱猛地從胸腔里沖上來,帶著鐵銹般的腥甜氣息,直沖喉嚨!
我猛地偏過頭,劇烈地咳嗽起來,身體在他失控的鉗制下痛苦地蜷縮。喉頭一甜,
一股溫?zé)岬囊后w不受控制地涌出嘴角,順著下頜滴落。黑暗中,
那抹深色的痕跡落在淺色的沙發(fā)套上。顧承澤的動作,他那瘋狂的嘶吼,所有的一切,
在我咳出的那口血的瞬間,戛然而止。時間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他抓著我的雙手,
力道驟然松懈,僵在半空,手指神經(jīng)質(zhì)地微微顫抖著。他死死地盯著我嘴角那抹刺目的暗紅,
又猛地低頭看向沙發(fā)套上那一點迅速擴(kuò)大的深色污跡。他臉上的瘋狂、憤怒、恐慌,
像被一只無形的手瞬間抹去,只剩下一種純粹的、巨大的、無法理解的空白和……驚駭。
他的嘴唇劇烈地哆嗦著,卻發(fā)不出一個完整的音節(jié)。那雙猩紅的眼睛,瞳孔驟然緊縮,
里面清晰地映出我蒼白得近乎透明的臉,還有嘴角那抹刺眼的血痕。冰冷的空氣里,
只剩下我壓抑不住的、破碎的咳嗽聲,和他越來越粗重、越來越慌亂的喘息??纫馍孕?,
喉嚨里那股腥甜的鐵銹味卻久久不散。我抬手,用手背狠狠擦掉嘴角殘留的血跡,動作粗魯,
帶著一種自暴自棄的意味。皮膚被擦得生疼。然后,我抬起頭,
迎上顧承澤那雙被驚駭徹底凍結(jié)的眼睛。臉上努力想扯出一個笑,肌肉卻僵硬得不聽使喚,
只能形成一個古怪的、冰冷的弧度?!邦櫩?,”我的聲音沙啞得厲害,像砂礫摩擦,
每一個字都帶著血沫的腥氣,“這又是演的哪一出啊?”04 撕碎機(jī)票的真相我頓了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