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此時手機響了起來。
是沈知意。
“身體怎么樣了?”
顧清心里咯噔一下,但是很快平復(fù)了情緒,淡淡回道:
“沒事?!?/p>
接下來是漫長的等待,但是手機再沒有消息彈出,始終停在了她的綠色對話框上。
反而是實時熱搜再次彈出。
“沈知意南楓甜蜜晚餐”
點開消息詳情,照片中在一家小眾西班牙餐廳包廂中,南楓一身深灰色西裝,薄唇微抿,自帶冷峻氣場,卻神色柔和地看向?qū)γ娴呐耍蛑鈩t笑顏粲然,如同一朵嬌艷的玫瑰,勾人心弦。
還真是般配。
他自嘲一笑。
沈知意總是這樣,在他快絕望放棄的時候又送來一絲希望,接踵而至的是讓他甘愿的接受更加漫長難熬的痛苦。
顧清關(guān)掉手機,打車去往民政局。
......
民政局內(nèi),顧清遞交了離婚需要的所有證件。
這次他鐵了心要離開沈知意。
工作人員在電腦上敲了幾下,疑惑道:
“這位先生,您確定要辦理離婚嗎?可是您的婚姻狀態(tài)是未婚?!?/p>
顧清一愣,還沒來得及說話,工作人員又說道:
“不過這位沈知意女士婚姻狀態(tài)是已婚,配偶欄登記的男士名叫南楓,請問您認識嗎?”
顧清瞬間全身一軟。
原來她當年并沒有簽下南楓留下的離婚協(xié)議書,而那日帶著他領(lǐng)證登記的場景,更全是假造的!
自己任勞任怨照顧他們母子倆八年,結(jié)果連個丈夫的名分都不肯給他,滿心滿眼都是南楓。
真是可笑。
顧清只覺得自己像個跳梁小丑般,狼狽扯出一抹苦笑,慌忙拿回證件,隨便攔了一輛出租車回家。
“碧湖公館18號。”
......
顧清渾渾噩噩到家時,家里一片漆黑。
很顯然沈知意和南楓的晚餐還沒有結(jié)束。
門廳的鞋柜里擺上了一雙嶄新的男士拖鞋,而他之前穿的那雙已經(jīng)不見蹤影。
顧清只好光著腳走進屋內(nèi)。
短短三天屋里已經(jīng)變了模樣。
從前奢華冷清的房間多了好幾處溫暖的氣息,就連原先從不讓他進的書房,也擺上了好幾枝鮮插的百合。
廚房中顧清每天給母子倆煲湯的養(yǎng)生壺變成了木質(zhì)調(diào)的的咖啡角。
他們母子倆都胃不好,喝不了咖啡。
一轉(zhuǎn)身又看到被拆的七零八落的癱瘓復(fù)健儀器在角落準備扔掉。
可是沈知意的身體還沒完全恢復(fù),定期還要用儀器復(fù)健。
顧清想的入神,沒注意到一個毛茸茸的小東西跑到他腿邊,開始蹭來蹭去。
“豆豆......”
顧清聲音沙啞。
這是當年他們?nèi)齻€一起救助的一條流浪的馬爾濟斯。
他蹲下身,將小豆豆一把抱在懷里,好像抱住了一束陽光,心里流進一股暖流:
“這個家我都快不認識了,幸好你還在。”
“過幾天,我就帶你一起離開。”
顧清正和豆豆說話時,一個稚嫩卻充滿著厭煩的聲音從背后響起。
“你怎么在這?”
是沈懷安。
此時顧清已不想再與他多費口舌,轉(zhuǎn)身繼續(xù)收拾東西。
他見他沒有反應(yīng)繼而更加憤怒:
“這是我和爸爸媽媽的家,你憑什么說進來就進來?”
顧清語氣平淡到聽不出任何感情:
“這里也曾經(jīng)是我家?!?/p>
“你家?”
沈懷安嘲諷的語調(diào)倒和他媽媽一樣。
“當年明明是爸爸拼死救下了我和媽媽,你搶占他的功勞在我們家霸占了這么多年,你還有臉說這是你家?”
他氣得面色通紅。
顧清轉(zhuǎn)頭盯著他:
“你爸爸救活了你們倆?”
“對啊?!?/p>
他理直氣壯地盯著顧清:“爸爸說他費了半條命才把我們救過來 ,然后才被迫到了國外,娶了別人,他根本不想離開我們!”
顧清聽后愣了半晌,冷笑一聲。
這個南楓還真是能編,黑的都能說成白的。
不過他半個月后就要回苗疆了,如今這些是非他已無心辯解。
“你們說什么就是什么吧?!?/p>
沈懷安見自己一拳打在棉花上,臉更加憋得通紅:
“這些年你總是這樣,做著自以為對我好的事情,不讓我吃甜的、不讓我玩電腦,什么都不讓我做!還總是強迫我學習、練琴,我根本不想做這些!”
“不像爸爸,他總是讓我喜歡什么做什么,還帶我去游樂場,你從來沒帶我去過!”
顧清不可置信地看著沈懷安肆無忌憚地吐露著對他的恨意,額頭滲出汗珠。
他從來不肯帶沈懷安去游樂場,是因為他在那場車禍中留下了心臟病的病根,醫(yī)生特意叮囑不能玩刺激性的項目。
甚至他特意貼了一張心臟病注意事項的清單在床頭,南楓只需要稍微留意就能看見。
不過剛才看,那張清單已經(jīng)被撕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副丹麥作家的油畫新作。
顧清說話的聲音都有些顫抖:
“你怎么能這么想?”
沈懷安上來氣上心頭,抓起身邊的杯子就朝顧清身上扔去。
“啪嗒--”
杯子狠狠砸在顧清身上,又摔碎在地。
飛濺出的陶瓷碎片劃破了沈懷安的手,顧清額頭上被砸的地方也緩緩流出血珠。
那個陶瓷杯,是他在沈懷安六歲生日那年特意從苗疆找人開過光的。
護他一世平安。
顧清覺得自己應(yīng)該難過的,但是眼淚卻怎么都流不下來。
此時,門開了。
沈知意挽著南楓的手站在門口。
沈懷安立刻飛撲過去:
“爸爸!顧清那個瘋子居然打我!”
南楓還假惺惺道:
“懷安你別瞎說,虎毒還不食子呢,顧先生怎么可能那么狠毒?!?/p>
沈懷安舉起手上的傷口:“我沒騙人!”
他瞬間滿眼心疼,聲音中帶著質(zhì)疑。
“顧清,你當真這么狠心么?他還只是個孩子?!?/p>
顧清突然想到車禍那晚,病床上帶著呼吸機的沈懷安拉著南楓的手:
“爸爸,別走?!?/p>
他想沒想就甩開沈懷安的手,邊匆忙往外走邊說:
“懷安,爸爸回家取點東西,馬上回來?!?/p>
可他這一走就是八年。
如果不是看到過他那晚不帶絲毫猶豫離開的樣子,顧清差點信了他真是個慈父。
沈知意沒做反應(yīng),只是讓司機將南楓和沈懷安送到京郊的別墅去。
“阿南,等我處理完他就過去?!?/p>
南楓咬了咬牙本想拒絕,可看到緊緊跟在顧清腳邊的豆豆,臉上顯出一絲古怪的笑意,順從道: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