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交官？”
母親眉頭舒展了一些，“那很好??！多認識一些文化方面的外交官，倒是對你的將來有幫助。”
“他叫什么名字？或許，我和你爸爸認識。”
“沈墨。”
林書雪答。
電話那頭的蘇雯停頓了片刻，“沈墨，這個人的名字倒是挺熟悉的?！?/p>
林書雪咬了咬嘴唇：“不過，他辭職了。他馬上就要去佛羅倫薩......”
“媽媽，我...我不想留在法國...我想跟他一起...”
屏幕那頭沉默了幾秒。
“寶貝，你什么意思？為什么不想留在法國？什么叫想跟他一起去？”
母親的神色突然緊張了起來。
“他多大年紀？”
“三十二歲...”
“三十二？！”
母親幾乎是喊了出來，“傻寶貝兒，你是瘋了嗎？你居然喜歡上一個比你大十歲的男人，這...這簡直...！”
林書雪感到一陣委屈，“媽媽，你不懂，我們是互相了解后...”
“了解什么？”
蘇雯作為林書雪的母親，趕緊打斷她，“他都快能當你爸了！你知道外面的人會怎么說嗎？流言蜚語，你將來能承受得了嗎？”
“媽媽！我...我是真的喜歡他?！?/p>
林書雪的聲音顫抖起來，“他尊重我，欣賞我，我們有很多共同語言...”
“共同語言？爸爸和媽媽才放手半年，你就找到有共同語言的人了？”
蘇雯焦急地說道：“他大學畢業(yè)的時候你還沒出生呢！寶貝，你別天真。你小時候那么聽爸爸媽媽的話，只不過是一個人在法國求學了半年，怎么就變的如此執(zhí)拗了呢？”
林書雪眼淚奪眶而出，“他失去過妻子和女兒，他比任何人都懂得珍惜...”
這句話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電話那頭蘇雯的表情從憤怒變成了震驚，然后是深深的擔憂。
“所以...你只是他死去女兒的替代品？”
蘇雯輕聲問，每個字都像針一樣，扎在林書雪的心上。
林書雪無言以對！
她想起那張照片，沈雨晴燦爛的笑容和她確實有幾分相似。
這個念頭像毒蛇一樣纏繞著她的心。
“寶貝，你聽媽媽說，你還年輕，未來的路還很長。不要因為一時的沖動毀了自己的人生。這個叫年紀的男人，經(jīng)歷過太多，而你就像是一張白紙，你們是真的不合適。”
母親的語氣軟了下來。
“我知道他是什么樣的人?！?/p>
林書雪固執(zhí)地說。
“不，你不知道?！?/p>
母親堅定地說，“如果他真的為你好，就不會接近你?！?/p>
林書雪沉默了。
母親的話不無道理，但她內(nèi)心有一部分拒絕接受。
“寶貝，答應媽媽，別做傻事。”
母親幾乎是懇求了，“至少...至少等你爸爸回來，我們好好談談，可以嗎？”
“我需要考慮一下?！?/p>
林書雪匆匆結(jié)束了通話。
她關(guān)掉手機，蜷縮在床上，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獨。
巴黎的夜空透過窗戶向她壓來，星光黯淡而遙遠。
第二天清晨，林書雪頂著黑眼圈去了學校。
她需要離開那個狹小的宿舍，讓思緒清晰一些。
校園里的學生匆匆走過，有說有笑，仿佛世界上沒有任何煩惱。
她坐在圖書館的角落里，翻開一本藝術(shù)史課本，卻一個字也看不進去。
“林書雪？”
一個聲音從旁邊傳來。
她抬頭，看到法語課的助教瑪麗昂站在那里，懷里抱著一摞書。
“你還好嗎？”
瑪麗昂關(guān)切地問，“你看起來...不太好?！?/p>
林書雪勉強笑了笑：“只是沒睡好?！?/p>
瑪麗昂在她對面坐下：“是因為期末課業(yè)嗎？如果需要幫助...”
“不是?！?/p>
林書雪猶豫了一下，“瑪麗昂，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當然?！?/p>
“如果你喜歡上一個比你大很多的男人，你會放下眼前的一切，去追隨他嗎？”
瑪麗昂挑了挑眉毛：“‘大很多’是多少？”
“二十二歲?！?/p>
“哇哦?！?/p>
瑪麗昂吹了個口哨，“這可真是個難題?！?/p>
她思考了一會兒，“關(guān)鍵在于，這是你想要的嗎？不是出于感激、同情或其他什么，而是你內(nèi)心真正的渴望。”
林書雪愣住了。
這個問題直指核心——她想要什么？
“我不知道?！?/p>
她誠實地說，“有時候我覺得...我們之間有特別的連接。但有時候我又懷疑，這是不是只是我一廂情愿的幻想。”
“年齡差距確實會帶來很多現(xiàn)實問題?！?/p>
瑪麗昂說，“不同的生活階段，不同的社會壓力...但如果真的有感情，為什么不試試呢？人生苦短?！?/p>
瑪麗昂的話讓林書雪想起沈墨在塞納河邊說的：“年輕時覺得一切皆有可能，年長后才知道每個選擇都意味著放棄其他可能性?！?/p>
也許，正是因為他經(jīng)歷過足夠多的人生，才更清楚什么是真正重要的？
下午，林書雪收到雅婷的信息，約她晚上去參加一個小型派對。
她本想拒絕，但轉(zhuǎn)念一想，也許熱鬧的環(huán)境能讓她暫時擺脫這些沉重的思考。
派對在雅婷的一個法國朋友家里舉行，參與者大多是索邦大學的國際學生。
公寓不大，擠滿了人，音樂聲和談笑聲混在一起。
林書雪拿著一杯果汁站在角落，勉強應付著周圍人的寒暄。
“聽說你認識中國大使館的那個文化參贊？”
一個中國男生突然問道，“他好像挺有名的。”
林書雪的心跳漏了一拍：“嗯，見過幾次?！?/p>
“我聽說他要離職了?！?/p>
男生繼續(xù)說，“挺可惜的，他在文化交流方面做了不少工作。不過...”
他壓低聲音，“有人說他是因為私生活不檢點被召回的?！?/p>
林書雪的手指緊緊攥住杯子：“什么意思？”
“就是...你知道的，和年輕女學生什么的?！?/p>
男生聳聳肩。
“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林書雪的聲音突然提高，引來周圍人的目光。
她意識到自己的失態(tài)，匆匆放下杯子，向門口走去。
雅婷追了出來：“書雪！等等！”
在公寓樓下，雅婷拉住林書雪的手臂：“對不起，我不知道他會說那些...”
“人們總是這樣，對不了解的事情妄加評判?！?/p>
林書雪的聲音顫抖著。
雅婷嘆了口氣：“書雪，你真的愛上他了，是嗎？”
這個直白的問題像一把錘子敲在林書雪心上。
愛？
她愛沈墨嗎？
還是只是被他的成熟魅力所吸引？
或者更糟——她只是渴望一個父親般的形象？
“我不知道什么是愛?！?/p>
她想了想，說道：“但和他在一起時，我感到...被看見，被理解。不是作為‘中國留學生林書雪’，而是作為我自己?！?/p>
雅婷靜靜地看著她：“如果這是你的決定，我會支持你。只是...請確保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