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王谷的月度丹藥考核，設在主峰的演武大殿。
這不僅是檢驗弟子們丹道進境的場合，也是各脈長老暗中觀察門下弟子的機會。
因此，場面比平日里任何時候都要莊重肅穆。
大殿中央，一排排的煉丹爐依次排開，弟子們神情緊張地站在各自的丹爐前。
高臺之上，除了谷主沈清玄，幾位平日里鮮少露面的太上長老也赫然在座，神情威嚴。
林漾就坐在沈清玄下首的位置，百無聊賴地打著哈欠。
他今天純粹是被沈清玄從被窩里挖出來，強行按在這里當吉祥物的。
“考核有什么好看的，”他內(nèi)心瘋狂吐槽，“不就是一群菜鳥互啄嗎？有這時間，我還不如回去研究一下我的超級無敵霹靂瀉藥丹呢?！?/p>
考核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很快，就輪到了首席弟子，柳若煙。
她今日特意打扮過，一身流光溢彩的粉色法衣，襯得她本就清麗的容貌更添幾分光彩。
她昂著頭，如同驕傲的孔雀，款步走到大殿中央。
“弟子柳若煙，今日所煉，乃是三品丹藥中的極品——冰心丹。”
她聲音清脆，充滿了自信。
話音一落，滿場皆驚。
冰心丹乃是療傷圣藥，煉制手法極其復雜，對火候和靈力的控制要求極高，尋常弟子能煉出普通的三品丹藥已是難得，她竟然敢挑戰(zhàn)冰心丹！
柳若煙享受著眾人的驚嘆，她打開丹爐，一股沁人心脾的寒香瞬間彌漫開來。
一枚通體瑩白、散發(fā)著淡淡寒氣的丹藥，靜靜地躺在爐底。
“上品冰心丹！”一位長老忍不住驚呼出聲，眼中滿是贊許。
“不錯，不錯！若煙的丹道天賦，在我藥王谷年輕一輩中，無人能出其右！”
柳若煙聽著長老的夸贊，臉上的笑容愈發(fā)得意。
她捧著丹藥，走到高臺前，目光狀似無意地掃過林漾，帶著一絲挑釁和炫耀。
仿佛在說：看到了嗎？廢物，這才是真正的實力！
林漾對她的眼神毫無反應，甚至還禮貌性地鼓了鼓掌，內(nèi)心卻在想：“這丹藥的成色，還沒我上次啃的那個靈果靈氣足呢……”
柳若煙志得意滿地退下。
接下來，主持考核的長老高聲喊道：“下一位，林漾！”
瞬間，全場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林漾身上。
對于這位被谷主寵上天的“狐貍精”，眾人心中充滿了好奇、嫉妒和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期待。
他們倒要看看，這個只會靠臉的家伙，能拿出什么東西來。
在萬眾矚目之下，林漾慢悠悠地站了起來。
他沒有走向那些高大的丹爐，只是緩步走到了大殿中央。
他兩手空空，神情悠閑得像是來逛后花園的。
主持長老愣了一下，皺眉道：“林漾，你的丹藥呢？”
林漾眨了眨那雙漂亮的紅瞳，然后，在所有人不解的目光中，他伸出手。
一顆通體烏黑、毫不起眼、甚至還散發(fā)著一絲詭異氣息的小藥丸，出現(xiàn)在他白皙的掌心。
全場嘩然。
“那是什么東西？也配叫丹藥？”
“黑乎乎的一坨，怕不是泥巴搓的吧！”
“笑死我了，他還真敢拿出來現(xiàn)眼?。 ?/p>
柳若煙更是直接笑出了聲，眼中的鄙夷幾乎要溢出來。
高臺上的幾位長老，臉色也有些難看。
只有沈清玄，依舊神情淡然，看著林漾的眼神里，甚至還帶著一絲縱容的笑意。
林漾對周圍的嘲笑充耳不聞。
他先是看了一眼柳若煙，然后才緩緩開口，聲音清朗，傳遍了整個大殿。
“在我展示我的丹藥之前，我想先指出，剛才柳師姐展示的那枚冰心丹，丹方似乎有一處小小的錯誤?！?/p>
此言一出，滿場死寂。
所有人都以為自己聽錯了。
一個連丹爐都不用的家伙，竟然敢當眾質(zhì)疑首席弟子的丹方？
他瘋了嗎？！
柳若煙的臉色瞬間漲成了豬肝色，厲聲喝道：“你胡說八道些什么！我的丹方乃是古法傳承，怎么可能有錯！你一個連丹藥都不會煉的廢物，有什么資格在這里大放厥詞！”
“別急嘛，師姐?！?/p>
林漾臉上的笑容越發(fā)純良無害。
“冰心丹的主藥，是極寒冰晶草，輔以凝露花和百草根。但師姐你似乎忘了，極寒冰晶草的藥性極霸道，必須用三錢的‘火陽果’中和，否則丹成之后，藥性便會大打折扣，甚至對經(jīng)脈有損?！?/p>
他頓了頓，看著柳若煙已經(jīng)開始發(fā)白的臉，笑得更開心了。
“師姐，你的丹方里，好像……沒有火陽果吧？”
柳若煙如遭雷擊，渾身一顫。
因為林漾說的，一字不差！
那是她在一本殘卷上看到的丹方，確實缺少了最關鍵的一味藥，所以她煉出的冰心丹，藥效一直無法達到完美！
這是她最大的秘密，這個廢物……是怎么知道的？！
不給柳若煙反應的時間，林漾舉起了手中的黑色藥丸。
“好了，現(xiàn)在該說我的丹藥了?！?/p>
“柳師姐刁難我，讓我處理蝕骨花，本意是想讓我出丑。但我這個人呢，比較喜歡廢物利用?！?/p>
他晃了晃手中的毒丸，笑瞇瞇地說道：
“所以我用這蝕骨花的毒性精華，提煉出了這枚毒丸?！?/p>
“不過，它現(xiàn)在不是毒丸了?！绷盅恼Z氣突然變得一本正經(jīng)，充滿了科學探索的嚴謹意味，“我發(fā)現(xiàn)，只要以此為引，再輔以幾種特殊的藥草，就能中和它的毒性，并激發(fā)它一種隱藏的特性?！?/p>
他看著眾人，鄭重其事地宣布：
“我將它命名為——誠實丹！”
誠實丹？
這是什么鬼東西？
所有人都聽懵了。
只聽林漾繼續(xù)用他那清澈的聲音，一本正經(jīng)地胡說八道：
“顧名思義，服用此丹后，一個時辰內(nèi)，服用者將無法說謊，問什么答什么，心里想什么就說什么，乃是居家旅行、審訊逼供的必備良藥！”
整個大殿，陷入了一種詭異的、荒誕的寂靜。
所有人都用看瘋子一樣的眼神看著林漾。
這……這簡直是聞所未聞！滑天下之大稽！
然而，林漾卻仿佛沒看到眾人的反應，他將那顆黑色的“誠實丹”，對著柳若煙的方向，輕輕一遞。
他臉上的笑容，純潔得宛如天使。
他用最真誠、最懇切的語氣，發(fā)出了最惡毒的邀請。
“我這丹藥剛剛煉成，還不知道效果如何?！?/p>
“既然柳師姐之前那么‘好心’地給我歷練的機會，現(xiàn)在，不如也請柳師姐，來幫我試試這丹藥的成色，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