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化爐的傳送帶正往前挪，時以川的臉對著我，眼睛睜得圓圓的，睫毛上還沾著點冰渣。
我撲過去拽住傳送帶，鐵皮咬進掌心。“不能燒！”趙秉坤從后面踹我膝蓋，
我跪倒在傳送帶邊，離哥哥的臉只有半尺。他白大褂上的血漬還沒干透，
笑著說：“簽了捐獻書的，燒快點，別耽誤下一臺?！笨诖锏氖謾C震了下，
陌生號碼發(fā)來張照片：太平間里，蓋著白布的擔架少了一具。01指尖劃過最后一個檔案盒。
編號734。我的指甲掐進紙板。嘩啦——文件抽出來的瞬間，喉嚨發(fā)緊。
《器官捐獻確認書》。哥哥的名字躺在簽名欄里。太像了。我?guī)缀跻嘈牛?/p>
那個總把“捐器官是造孽”掛在嘴邊的人，真的簽了字。筆尖頓住的弧度，
甚至和他寫欠條時的習慣一模一樣。走廊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不是護士的軟底鞋。
是保安靴底碾過瓷磚的聲響。手機鏡頭對準簽名頁。咔嚓。閃光燈沒關。
監(jiān)控的嗡鳴突然變調(diào)。操。我把文件塞回去。胳膊一揚，旁邊的檔案盒倒了一片。
紙張散落的聲音里，腳步聲停在門口。檔案柜的門被我拽開時，鐵軸發(fā)出刺耳的吱呀。
鉆進去的瞬間，后背貼上冰冷的鐵皮。外面?zhèn)鱽矸瓌蛹垙埖穆曇?。手電筒的光掃過柜縫。
心臟撞得肋骨生疼。指尖在手機屏幕上飛快滑動。黑掉監(jiān)控的代碼還剩最后一行。
“誰他媽弄亂的？”保安的罵聲離得很近。檔案柜被人推了一把。我死死咬住嘴唇。
通風口的柵欄被我摸到時，銹跡蹭在掌心。指甲摳進縫隙，用力一掰。
鐵條掉在地上的前一秒，我伸手接住。外面?zhèn)鱽碚頇n案的窸窣聲。
我踩著檔案盒爬進通風管?；覊m嗆得鼻腔發(fā)酸。手機震動了一下。監(jiān)控已銷毀。
通風管盡頭透進微光。我蜷著身子往前挪。管壁的鐵銹粘在衣服上。像哥哥下葬那天，
沾在我褲腳的泥。腳步聲漸漸遠了。我從通風口掉出來時，膝蓋磕在水泥地上。
疼得眼前發(fā)黑。手里的手機還亮著。照片里的簽名在黑暗里，像個嘲諷的笑。
我扶著墻站起來。走廊盡頭的安全出口燈，綠得像停尸房的指示燈。
02映照著屏幕上的代碼像瘋長的藤蔓。加密表格的進度條卡在97%。卡了整整三分鐘。
突然。手機震得像咬人的蛇?！揪妫寒惓ＴL問已被追蹤】紅色的字鋪滿屏幕。操。
我手指飛快點向斷開鍵。指尖在屏幕上打滑。冷汗浸透了掌心。備用機在口袋里震動。
我摸出來時，外殼冰涼。虛擬IP啟動的瞬間。原手機突然黑屏。追蹤信號像附骨之疽。
我能想象醫(yī)院機房里的畫面。那些人盯著定位紅點。像餓狼盯著獵物。
大學時寫的算法被調(diào)出來。代碼在屏幕上跳躍。像當年和哥哥熬夜改程序時那樣。只是這次，
沒人遞來熱咖啡。進度條動了。98%。99%。表格彈出來的瞬間。我差點喊出聲。
匹配記錄密密麻麻。哥哥的名字和一個陌生編號綁在一起。不夠。這只能證明他們選了他。
證明不了是謀殺。手指點向趙秉坤的社交賬號。破解密碼時，心臟在嗓子眼里跳。
私信列表里。一個叫“屠夫”的頭像刺得眼睛疼。7月10日的消息?！?34號貨準備好，
別出岔子”。734。哥哥檔案的編號。我把屏幕湊到眼前。
時間戳和表格里的“匹配完成”時間。分毫不差。保存。轉發(fā)到加密云盤。手機又震了。
這次是定位警報。他們離我只剩三條街。我把備用機塞進墻縫。用磚頭壓住。轉身沖進巷子。
身后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風灌進領口。像哥哥臨死前沒說完的話。我攥緊口袋里的原手機。
黑屏的屏幕映出我發(fā)紅的眼睛。證據(jù)還不夠。但這一次。我摸到了他們的骨頭。
03鴨舌帽壓得很低,快步穿過民宿樓下歪歪扭扭的樹影。男人的眼睛藏在陰影里。
正對著三樓的窗戶。我和他對上視線的瞬間。他轉身就走。肩膀的弧度像蓄勢的狼。
懷里的侄子突然哭嚎。小手在尿不濕里亂抓?！捌蔽业男拿偷爻料氯?。
U盤還在那里。塑料殼硌著孩子的皮膚?！皠e鬧！”我死死按住他的手。
掌心的汗蹭在他的褲子上。樓上傳來嫂子的哭喊。
“去自首吧……我們斗不過的……”聲音撞在樓道里。碎成一片一片。我咬咬牙。
扯出個笑對著侄子?！笆迨鍘阗I糖吃？”男人的腳步在街角頓了頓。我抱著孩子走過去。
他的影子被路燈拉得很長。防狼噴霧攥在袖子里。走到他身后三米處。我突然加速。
“滋——”噴霧砸在他后腦勺。男人嗷地叫出聲。手捂著臉蹲下去。我轉身就跑。
侄子嚇得不敢哭。緊緊摟著我的脖子。踹開民宿門的瞬間。嫂子正往門外沖。眼睛直勾勾的。
“不能去！”我把孩子塞到沙發(fā)角落。扯下銀戒指擰開暗格。U盤塞進去的瞬間。
冰涼的金屬貼著手心。嫂子的指甲撓過來。我抬手劈在她后頸。她軟下去的瞬間。
我拽過床單。捆住她的手腕。勒在我背上。布料磨得肩膀生疼。侄子在哭。
我抱起他往窗邊跑。排水管銹得掉渣。我踩著第一階的時候。鐵管晃了晃。
嫂子的頭靠在我背上。呼吸很輕。像一片羽毛。“抓緊了?！蔽覍牙锏暮⒆诱f。
也對自己說。腳剛落地。身后傳來玻璃破碎的聲音。出租車在巷口等著。
我拉開門把人塞進去?！叭ソ紖^(qū)廢棄工廠?！彼緳C從后視鏡看了一眼。沒說話。踩下油門。
車窗外的燈越來越暗。我摸著戒指上的紋路。像摸著哥哥的墓碑。04電腦屏幕亮得刺眼。
市紀委的回復躺在收件箱里?！白C據(jù)不足，不予受理?！泵總€字都像淬了冰。
我盯著屏幕看了三分鐘。指甲掐進掌心。血珠滲出來。滴在鍵盤上。點開醫(yī)院后臺數(shù)據(jù)。
訪問記錄被覆蓋了。市衛(wèi)健委的IP。像一塊臟抹布。擦掉了所有痕跡。他們是一伙的。
這個念頭砸得我頭暈。我抓起桌上的空酒瓶。狠狠砸在墻上。玻璃碎成渣。像我此刻的心。
廢棄工廠的風灌進來。帶著鐵銹味。嫂子在里間睡著。侄子的呼吸很輕。不能停。
我對自己說。手指重新放在鍵盤上。目標：市紀委那小子的電腦。防火墻比想象中弱。
像紙糊的。進去的瞬間。轉賬記錄彈了出來。趙秉坤的名字。一筆筆數(shù)字。
時間都在我舉報之后。操。我笑出聲。笑得眼淚直流。把記錄截圖。和加密表格拼在一起。
收件人：省紀委信訪郵箱。備注欄里。我敲下一行字。“市紀委內(nèi)部有人被腐蝕。
”發(fā)送鍵按下去的瞬間。電腦突然黑屏。是沒電了。還是被發(fā)現(xiàn)了？我摸出備用機。
信號格在閃爍。風更大了。吹得窗戶哐哐響。像有人在外面敲門。我握緊口袋里的戒指。
金屬硌著手心。疼得很清醒。這一次。我不信天還不亮。05門縫里塞著張紙。白色，粗糙。
上面的字歪歪扭扭。“陽光幼兒園小一班，安安?！蔽业难查g涼了。捏紙的手在抖。
紙角割得指尖生疼。他們連孩子的小名都知道。那些人。像毒蛇。纏在腳脖子上。
嫂子在旁邊發(fā)抖?！霸趺崔k……怎么辦……”聲音像被掐住的貓。我摸到手機。
屏幕上全是汗。撥通幼兒園老師的電話?！鞍舶舶l(fā)燒了。”我的聲音很穩(wěn)。穩(wěn)得不像自己。
“我現(xiàn)在過去接?！崩蠋熣f了句什么。沒聽清。掛了電話就往外沖。廢棄工廠的門沒鎖。
風卷著沙子打在臉上。像小刀子。打車去幼兒園的路上。我黑進了監(jiān)控系統(tǒng)。
畫面一跳一跳的。校門口的樹底下。站著個男人。胳膊上有紋身。像條盤著的蛇。截圖。
放大。能看清他脖子上的疤。發(fā)給市公安局掃黑辦。匿名。附言敲得飛快?！吧咛贸蓡T，
盯梢幼兒園孩子?！卑l(fā)送成功的提示彈出來。車剛好停在幼兒園門口。我沖進去。
安安正在玩積木?？吹轿遥瑥堥_手要抱。“叔叔帶你回家?！蔽冶鹚?/p>
他的小手摟著我的脖子。暖暖的。老師在旁邊問東問西。我應付著。眼睛盯著窗外。
紋身男不見了。辦理休學手續(xù)時。筆差點掉在地上。園長看我的眼神很怪。走出幼兒園。
陽光很刺眼。安安在我懷里哼歌。我摸了摸他的頭?？诖锏氖謾C發(fā)燙。像揣了個火炭。
那些人不會罷休。我知道。但只要我活著。就不能讓他們碰孩子一根頭發(fā)。
06工廠的鐵皮屋頂被雨點砸得噼啪響。手機屏幕亮著。蛇堂的短信像淬毒的匕首。
“倉庫沒了還有窩點?！薄跋麓沃苯觿雍⒆樱屇銛喔?。”我盯著那行字。
指甲深深嵌進桌板。木屑扎進肉里。沒感覺疼。這群雜碎。抄了倉庫還敢囂張。
真當我是軟柿子？打開暗網(wǎng)的加密通道。屏幕泛著冷藍的光。手指敲得鍵盤發(fā)燙。
蛇堂的底褲。今天非得扒下來不可。頭目“蛇哥”的資料跳出來。
照片上的男人刀疤橫貫左眼。眼神兇得像要吃人。但下面的記錄。讓我笑出了聲。私生女。
十八歲。在倫敦讀藝術學院。每年學費六位數(shù)英鎊。來源：海外匿名賬戶。
轉賬時間：每月十五號。跟蛇堂“走貨”的時間完美重合。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找到賬戶流水記錄。一筆筆非法資金洗白的痕跡。清晰得像教科書。新建郵件。
收件人：國際刑警組織。抄送：英國稅務海關總署。附件：資金流向表，賬戶信息，
私生女學籍證明。主題：“跨國洗錢案線索”。發(fā)送的瞬間。我換了張?zhí)摂M電話卡。
編輯短信?！澳闩畠涸趥惗氐漠嬂葘嵙?，挺不錯。”“就是不知道，用黑錢交的學費，
會不會讓她簽證失效？”收件人：蛇哥的私人號碼。發(fā)送成功。手機立刻關機。
電池掰下來扔進水里。雨還在下。鐵皮屋頂?shù)捻懧暲?。仿佛能聽到蛇堂總部的雞飛狗跳。
我望著窗外的黑暗。摸了摸戒指里的U盤。蛇哥。你不是在乎窩點嗎？我偏要掀你的軟肋。
看你還敢不敢動我的人。侄子在里屋睡著了。呼吸均勻。嫂子守在旁邊。眼神里多了點光。
我知道。這只是開始。但對付野獸。就得比他們更狠。不然。被咬死的就是我們。
07晚報攤在地上。頭版標題刺得人睜不開眼?！坝⑿蹠r以川，自愿捐獻器官救三人”。
趙天宇的名字掛在記者欄。照片上的他穿著白大褂。笑得像個圣人。嫂子突然捂住肚子。
臉色慘白如紙?！八谌鲋e……我哥不會……”話沒說完。冷汗浸透了她的衣服。
身下的床單洇開一小片紅?！吧┳?！”我撲過去扶住她。指尖觸到她的皮膚。冰得像塊石頭。
“別信報紙上的鬼話！我這就去撕了它！”她抓住我的手。力氣大得不像個病人。
“救……救孩子……”送她進急診室的瞬間。我攥緊了拳頭。趙天宇。
你敢拿我哥的命做墊腳石。我就讓你摔得粉身碎骨。醫(yī)院走廊的長椅上。我翻出舊家書。
哥哥的字跡力透紙背?！鞍裁茫疹櫤蒙┳印?。那個“安”字的最后一筆。
總是習慣性地向上挑。對比手機里的確認書照片。偽造的簽名?！鞍病弊值奈舶椭蓖νΦ?。
像條死蛇。撥通大學同學的電話。“李默，幫我個忙。”聲音抖得像風中的弦。“要快，
要狠，要讓全城人都看見?！睊呙韫P跡。截加密表格的時間戳。
“術前72小時已完成配型準備”。配文：“自愿捐獻？還是提前預謀？
”李默的自媒體賬號。標題像把劈刀?！熬栀泤f(xié)議簽名存疑，死者或非自愿”。
發(fā)送鍵按下的瞬間。急診室的燈滅了。醫(yī)生出來說?！氨Ｗ×?，暫時。”我盯著手機屏幕。
本地論壇炸開了鍋。“這筆跡差太多了！”“晚報怎么敢瞎報？”“趙天宇不是青年楷模嗎？
”兩小時后。李默發(fā)來截圖。晚報電子版的文章沒了。像從未存在過。我走進病房。
嫂子醒著。眼里有了點水汽。“我哥……會被看見的吧？”我握緊她的手。
指腹蹭過她手背上的針孔?！皶??！薄案绲拿帧！薄安荒鼙慌K了?！贝巴獾脑铝?。
終于從云里鉆出來。亮得有些刺眼。08趙天宇的照片又上了新聞?！扒嗄昕＃?/p>
仁心仁術”。報紙上的他戴著金絲眼鏡。笑得像模像樣。我捏著報紙的角。指節(jié)泛白。
嫂子病房里的監(jiān)護儀還在滴滴響。就因為這張臉的謊言。她差點沒保住孩子。
云端病歷庫的防火墻閃著紅光。像道不可逾越的墻。但我知道。越是光鮮的人。
越怕被扒出內(nèi)里的爛。避開病人信息區(qū)。指尖在鍵盤上跳。目標鎖定藥品系統(tǒng)。采購記錄。
處方明細。像攤開的賬本。等著我翻。大學編的篩選算法啟動。屏幕上的數(shù)據(jù)開始跳舞。
“同病癥，重復開進口藥”?！皠┝砍瑯巳丁薄！八幬锍煞峙c診斷完全無關”。
一條條異常記錄跳出來。像趙天宇臉上的膿瘡。最扎眼的是那個肺癌病人。
明明國產(chǎn)藥就能控制。他偏開了瑞士的高價藥。三個月療程。賬單夠買半套房。
而那藥的副作用。能加速病情惡化。打印。厚厚一沓紙。油墨味嗆得人發(fā)暈。
像趙天宇身上那股廉價的香水味。醫(yī)保局門口的舉報箱。刷著掉漆的綠漆。我把材料塞進去。
紙角露在外面。像根刺。換張?zhí)摂M卡。給那幾個被坑的家屬發(fā)消息。“趙天宇開的進口藥，
查過醫(yī)保目錄嗎？”“同療效的國產(chǎn)藥，價格差十倍?！薄澳銈兊睦U費單，可能藏著回扣。
”發(fā)送成功的提示彈出時。醫(yī)院的公眾號還在推趙天宇的專訪?！耙曰颊邽橹行摹薄?/p>
我對著屏幕笑。笑得眼淚都出來了。趙天宇。你不是愛裝圣人嗎？我就把你那身白大褂。
撕成破爛。讓所有人看看。里面的骨頭。早就爛透了。夜色里。舉報箱的綠漆反射著光。
像只眼睛。冷冷地。盯著這座城市的骯臟。09公司內(nèi)網(wǎng)彈出警告時。我正在改代碼。
【嚴重警告：商業(yè)機密泄露】紅色的字像潑在屏幕上的血。同事們的目光扎過來。像帶了刺。
昨天的晚報還在桌上。“精神失常女子惡意報復”。趙秉坤的手筆。夠陰夠毒。
鼠標右鍵點向進程。監(jiān)聽程序藏在系統(tǒng)深處。像只躲在暗處的眼睛。我冷笑一聲。反向追蹤。
IP指向市中心醫(yī)院IT部。源頭是那封“系統(tǒng)更新包”郵件。發(fā)件人：王磊。
醫(yī)院的技術骨干。趙秉坤的狗腿子。截圖。打包。發(fā)給公司安保部。
附言：“趙秉坤派來的間諜，自己查?！睍h室里。調(diào)查人員的筆敲著桌子?！皶r小姐，
你說你沒泄密？”“可證據(jù)顯示，只有你接觸過核心數(shù)據(jù)?！闭Z氣里的懷疑像針。
我按下錄音筆。里面是攔截黑客時的對話?！胺阑饓炱屏?！”“攻擊源在醫(yī)院服務器！
”“堵住了！損失控制在十萬內(nèi)！”聲音戛然而止。我把損失報告拍在桌上。
“這是我上周保住的公司資產(chǎn)?！薄澳銈儸F(xiàn)在懷疑一個幫公司止損的人？
”調(diào)查人員的臉僵了。我趁熱打鐵。調(diào)出時間線表格。“7月5日，
趙秉坤給蛇堂匯款50萬?！薄?月6日，我哥被要求‘免費體檢’抽血。”“7月10日，
他‘意外’死亡?！薄懊恳还P錢，每一個時間點。”“都卡在我哥的死亡節(jié)點上。
”表格上的紅線像條毒蛇。纏繞著趙秉坤的名字。調(diào)查人員的呼吸變重了。“至于精神失常？
”我拿起晚報?！摆w秉坤說的話?！薄澳銈冃艈?？”會議室的空調(diào)響得刺耳。沒人說話。
但我知道。他們信了。趙秉坤想斷我的路。沒門。這份工作。是我反擊的資本。誰也搶不走。
走出會議室時。陽光透過玻璃幕墻。在地上投下我的影子。挺直的。沒在怕的。
10電話接通的瞬間。侄子的笑聲像針。扎進我耳朵?！肮霉?，你看這個蛇壁紙，好看嗎？
”蛇哥的聲音在旁邊炸響?！奥牭搅?？想要孩子活命?！薄鞍裊盤送過來?！薄皠e耍花樣，
倉庫周圍都是我的人?！蔽疫謾C的手在抖。指甲掐進掌心?！暗刂?。
”聲音啞得像砂紙磨過鐵板?！拔鹘紡U棄罐頭廠?！薄耙粋€人來?！薄俺瑫r，你就等著收尸。
”電話掛斷。忙音刺得耳膜疼。打開定位軟件。罐頭廠的平面圖跳出來。帶地下室。
只有一個正門。后窗對著雜草堆。典型的甕中捉鱉。我摸出備用手機。
變聲軟件調(diào)至中年男人聲線。撥通倉庫附近的便利店電話?！拔?，你們管不管？
”“罐頭廠后面有野狗，追著人咬！”“再不來人要出人命了！”掛了電話。
我盯著屏幕上的監(jiān)控點。兩個紅點往倉庫后方移動。外圍哨子撤了。深吸一口氣。
撥通110。“西郊罐頭廠，綁架?！薄叭速|(zhì)是個三歲男孩。”“綁匪有武器，大概五人。
”“我在正門牽制他們，你們從后窗突入?！闭{(diào)度中心的聲音很穩(wěn)?！拔覀凂R上到，
保持電話暢通?！蔽野咽謾C塞進兜里。摸了摸戒指里的U盤。冰涼的金屬硌著骨頭。蛇哥。
你想要證據(jù)？我給你。給你一份。通往地獄的證據(jù)。抓起外套沖出門。風灌進領口。
像無數(shù)根冰針。但我不怕。今天。要么我?guī)е蹲幼?。要么。我們一起下地獄。
11無人機在罐頭廠上空盤旋。夜視鏡頭里。五個黑影在倉庫門口晃。
手里的鋼管反射著冷光。我咬著牙操作搖桿。拍下后窗的鐵柵欄。拍下墻角的監(jiān)控探頭。
拍下西南角那片沒裝燈的死角。這些都是突破口。筆記本屏幕亮得刺眼。
派出所的報警系統(tǒng)防火墻。被我撕開一道口子。虛擬IP池里的地址在跳。
像一排待命的士兵。第一個虛擬號碼撥出去?！拔梗靻?？西郊罐頭廠有人綁架！
”“我看見個小孩被推進去了，穿黃色小熊外套！”第二個號碼跟上。
“罐頭廠門口有五個壯漢，拿棍子！”“好像在等什么人，兇得很！”第三個，
第四個……不同的聲線。不同的描述角度。但都精準戳中要害。綁架。兒童。兇器。人數(shù)。
派出所的接警系統(tǒng)該炸鍋了。多人同時舉報。性質(zhì)瞬間升級。把無人機拍的死角圖壓縮。
附上一句“從這里進，沒監(jiān)控”。匿名發(fā)給剛才接警的民警私人號。用的是臨時郵箱。
發(fā)完就注銷。做完這一切。我把筆記本塞進背包。摸了摸戒指里的U盤。
金屬的涼意順著指尖爬上來。蛇哥不會想到。他等的“證據(jù)”沒到。等來的會是警察。
更不會想到。這一切的推手。是他眼里隨時能捏死的女人。遠處傳來警笛聲。由遠及近。
像死神的號角。我躲在廢棄的卡車后面?？粗鴤}庫門口的黑影慌了神。有的往地下室跑。
有的摸出刀。嘴角勾起冷笑。蛇堂。這只是開胃菜。接下來。該輪到趙秉坤了。
警燈的紅藍光芒。在倉庫的鐵皮墻上跳。像一場遲來的審判。12蛇哥被按進警車時。
臉貼在車窗上。嘴型對著我。“趙院長……不會放過你……”那眼神。向毒蛇吐信。淬著毒。
我打了個冷顫。轉身就走。民宿不能待了。趙秉坤的報復。只會比蛇堂更陰狠。
撥通退伍兵老張的電話?！皬埜纾隳莾鹤畎踩姆?。”“帶緊急通道的那種。
”“錢不是問題?！卑胄r后。嫂子抱著侄子。站在安保民宿的鐵門前。
墻頭上的監(jiān)控轉過來。紅光掃過我們的臉。老張打開門?！?4小時有人守，別擔心。
”房間里的緊急按鈕。紅得像血。直通地下避難室。安頓好他們。我摸出筆記本。
趙秉坤的日程表。在屏幕上鋪開。每周三下午三點。私人診所?！罢{(diào)理身體”。冷笑一聲。
這種人。能有什么好調(diào)理的。無非是見些不能見光的人。租下診所對面的公寓。十五樓。
視野正好。針孔攝像頭粘在窗簾后。鏡頭對準診所門口。按下錄制鍵的瞬間。想起蛇哥的話。
趙院長不會放過你。我對著鏡頭笑。趙秉坤。我等著?？凑l先玩死誰。手機在口袋里震動。
是老張發(fā)來的消息?！懊袼拗車锌梢绍囕v，已記錄車牌?！蔽夷缶o手機。指甲陷進肉里。
果然來了。但這一次。我不再是那個只能躲的人。攝像頭在轉。證據(jù)在錄。趙秉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