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硯舟頭一回見到沈若檸,是在好友溫知夏的生日派對上。那時,
他剛與相戀三年的女友顧知意大吵了一架,心情煩悶,獨(dú)自窩在角落借酒消愁。
沈若檸身著一條湖藍(lán)色連衣裙翩然而至,宛如一尾靈動的魚游進(jìn)了他的視線。
“一個人喝酒多無趣呀?!彼谒砼宰?,發(fā)梢散發(fā)著淡淡的茉莉香氣。
林硯舟記得自己當(dāng)時出于禮貌,勉強(qiáng)扯出一絲微笑,隨后竟鬼使神差地與她交換了微信。
半個月后,顧知意出差歸來,得知表妹沈若檸被房東掃地出門。
“讓她在咱們這兒暫住些時日吧。”顧知意挽著林硯舟的手臂,撒嬌似的說道。
他望向站在行李箱旁的沈若檸,不知為何,喉嚨突然變得干澀?!爱?dāng)然沒問題?!彼麘?yīng)道。
沈若檸住進(jìn)來的第三天,顧知意加班到很晚。林硯舟在廚房煮面時,
沈若檸身著真絲睡裙款步走入?!敖惴蛑蟮拿婧孟隳??!彼闹讣廨p輕劃過他的手腕,
猶如一片羽毛拂過。林硯舟見狀,默默關(guān)掉了火?!拔矣信笥?。
”他的聲音透著干澀與緊張。沈若檸歪著頭,輕笑一聲:“我知道呀,是我表姐嘛。
”當(dāng)天夜里,林硯舟收到了沈若檸發(fā)來的第一條微信:“姐夫,浴室的花灑壞了。
”還附上了一張她裹著浴巾的背影照。他盯著手機(jī)屏幕,直至顧知意翻身抱住他的腰,
才如夢初醒般將手機(jī)放下。次日早餐時,顧知意隨口問道:“若檸,你有加硯舟的微信嗎?
”“沒有啊?!鄙蛉魴幰е滤?,眼睛都未眨一下,神色坦然地回答。當(dāng)晚,
顧知意躺在林硯舟腿上刷劇,又不經(jīng)意地問:“你和若檸加微信了沒?”“沒有。
”林硯舟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發(fā),“我和她沒什么可聊的?!边@謊言如同薄冰,
悄然覆蓋在三人共處的屋檐之下。沈若檸搬進(jìn)來的第七天,
顧知意要去鄰市參加閨蜜周意寧的婚禮。“就兩天,你們在家好好的哦。
”顧知意拖著行李箱,在門口與林硯舟吻別。電梯門關(guān)上的瞬間,
沈若檸從背后緊緊抱住了他?!艾F(xiàn)在表姐不在咯?!彼谒吅菤馊缣m,
言語中帶著一絲曖昧與狡黠。林硯舟轉(zhuǎn)身,瞧見沈若檸眼中閃爍著勝利的光芒,
心中陡然一驚,這才意識到,這場戲從一開始或許就是一場精心策劃的陰謀。然而,
此刻他的身體卻不受控制,理智被欲望淹沒,他緩緩低頭,吻住了她。兩天后,
顧知意回到家,發(fā)現(xiàn)沈若檸已收拾好行李?!罢业叫路孔永??”顧知意一臉驚訝地問道。
“嗯,朋友介紹的?!鄙蛉魴幮σ庥?,“謝謝表姐和姐夫收留我。
”林硯舟站在陽臺上抽煙,始終不敢直視顧知意的眼睛。當(dāng)晚,他洗澡時,
手機(jī)屏幕突然亮起。顧知意順手拿起,看到沈若檸發(fā)來的消息:“姐夫,
我的口紅落在你枕頭底下了?!鳖欀忸澏吨_枕頭,一支用過的櫻桃色口紅赫然在目。
她瞬間想起上周沈若檸涂著這顏色問她好不好看的模樣,胃里頓時一陣翻江倒海,
惡心感涌上心頭?!敖忉屢幌逻@是怎么回事?”她將手機(jī)狠狠摔在林硯舟面前,
眼中滿是憤怒與失望。林硯舟張了張嘴,卻如鯁在喉,最終什么也說不出來。
顧知意抓起外套,奪門而出,在午夜的長街上瘋狂奔跑。她不禁回想起小時候,
她與沈若檸一起偷吃外婆藏的糖果,每次被發(fā)現(xiàn),沈若檸總是先哭起來,
而最后挨罵的卻總是自己。江硯辭接到電話后,匆匆趕到酒吧,此時顧知意已喝得半醉。
“你知道嗎?”她緊緊抓著江硯辭的衣領(lǐng),泣不成聲,“我好心收留她半個月,
她卻睡了我男朋友半個月!”江硯辭是顧知意的發(fā)小,也是林硯舟的大學(xué)同學(xué)。
他靜靜地聽著,默默將顧知意送回了家。門鎖已換了密碼,林硯舟站在門口,
手中捧著顧知意最愛吃的草莓蛋糕,滿臉懊悔?!爸?,我們談?wù)劙?。”他的聲音沙?。?/p>
透著一絲哀求。顧知意揚(yáng)起手,蛋糕直直砸在林硯舟胸口,奶油濺在他的白襯衫上,
恰似一灘干涸的血跡?!皾L!”她咬牙切齒地說道。三個月后,
顧知意在蘇清沅的畫展上與沈若檸不期而遇。沈若檸挽著一個陌生男人的手臂,
肚子已微微隆起。“表姐?!鄙蛉魴幮θ萏鹈溃拔乙Y(jié)婚了,這是陸景然。
”顧知意留意到陸景然無名指上的戒痕尚未完全消退,心中涌起一絲嘲諷,
她冷笑一聲:“恭喜啊,記得看緊你的新郎?!弊叱霎嬂葧r,
顧知意收到林硯舟的短信:“我在老房子等你?!彼匆参纯?,直接刪除了信息,
抬頭便看見江硯辭手舉兩杯咖啡,正向她走來。“加了三塊糖?!彼⑿χf道。
顧知意接過咖啡,第一次如此認(rèn)真地打量這個相識二十年的男人。陽光透過他的睫毛,
在臉頰上投下細(xì)碎的陰影,那一瞬間,她忽然覺得,有些傷口終會隨著時間慢慢愈合,
而有些人一直都在身邊,只是自己從未真正留意過。顧知意輕輕抿了一口咖啡,
苦澀中帶著恰到好處的甜蜜。她注意到江硯辭的袖口沾著顏料,身上散發(fā)著松節(jié)油的味道。
“你最近在畫畫?”她好奇地問。“嗯,隨便畫著玩玩?!苯庌o笑著撓撓頭,
“可比不上蘇清沅?!鳖欀庀肫鹛K清沅畫展上那些色彩濃烈的抽象畫,
恍惚間覺得生活亦是如此,混亂卻又充滿鮮艷的色彩。她低頭看向咖啡杯里的倒影,
恍惚間仿佛看見沈若檸挽著林硯舟的手臂從對面商場走出?!爸??
”江硯辭順著她的視線望去,卻只瞧見熙熙攘攘的人群。“沒事?!彼龘u搖頭,“走吧,
我請你吃飯?!彼麄儊淼酱髮W(xué)時常光顧的那家小面館。老板娘一眼便認(rèn)出了他們,
笑著問道:“還是老樣子?”顧知意點(diǎn)頭,思緒卻不由自主地飄遠(yuǎn),
想起以前林硯舟總是嫌棄這家店油膩,每次來都要皺著眉頭反復(fù)擦三遍筷子。面端上桌,
江硯辭習(xí)慣性地把自己碗里的牛肉夾給她。這個動作他做了十年,
顧知意卻第一次覺得眼眶發(fā)熱,心中滿是感動?!澳阋恢倍贾溃瑢Σ粚??”她突然問道。
江硯辭的筷子停在半空,“知道什么?”“林硯舟和沈若檸的事?!苯庌o放下筷子,
輕輕嘆了口氣:“我只是有所猜測?!鳖欀舛⒅肜锲〉氖[花,
腦海中浮現(xiàn)出那天晚上沈若檸穿著她的睡衣,在林硯舟面前彎腰倒水時的曖昧模樣。
她不禁自嘲地笑了笑,心想自己早該察覺到那些曖昧的眼神、刻意的肢體接觸。
“我就像個傻子?!彼嘈χf?!安?,是他們不配?!苯庌o的聲音很輕,卻如同利刃,
精準(zhǔn)地劃開她心中那道腐爛的傷口。飯后,江硯辭送她回家。走到樓下,
顧知意看見林硯舟站在路燈下,手中捧著一束玫瑰。他的白襯衫皺皺巴巴,
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整個人顯得憔悴不堪?!爸?.....”他向前邁了一步。
江硯辭下意識地?fù)踉谒砬?。林硯舟眼神一黯:“這是我和她之間的事。
”“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了?!鳖欀鈴慕庌o身后走出,神色堅定,“我們已經(jīng)徹底結(jié)束了。
”林硯舟伸手抓住她的手腕:“我知道錯了,
再給我一次機(jī)會......”顧知意用力甩開他的手:“沈若檸懷孕了,你知道嗎?
”林硯舟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如紙。顧知意轉(zhuǎn)身走進(jìn)樓道,沒有再回頭。電梯門關(guān)上的瞬間,
她聽到外面?zhèn)鱽砣^砸在肉上的悶響?;氐郊遥盏浇庌o的短信:“我把他揍了一頓。
”顧知意忍不住笑了,笑著笑著,眼淚卻奪眶而出。她撥通江硯辭的電話:“上來陪我喝酒。
”當(dāng)晚,他們坐在陽臺上,喝光了冰箱里所有的啤酒。江硯辭告訴她,
其實(shí)從高中畢業(yè)舞會那天起,他就喜歡上了她。“為什么不早說?”她略帶埋怨地問。
“因?yàn)槟憧粗臅r候,眼睛里滿是光芒?!苯庌o仰頭灌下一口酒,神情有些落寞,
“我不想破壞那份美好?!比齻€月后,顧知意在朋友圈看到了沈若檸的婚紗照。
照片里的她笑容甜美,而站在她身旁的男人,并非林硯舟。她輕輕劃過屏幕,
點(diǎn)開江硯辭剛發(fā)來的消息:“周末去看海嗎?”顧知意回復(f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