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水道里的污水裹挾著枯枝敗葉，在手電筒的光暈里泛著渾濁的泡沫。林羽走在前面，靴底踩過積水的聲響在狹長的通道里不斷回蕩，每一步都走得格外謹慎。他左手緊緊攥著加密箱，右手按在腰間的匕首上，耳朵警惕地捕捉著周圍的一切動靜 —— 暗影組織的人說不定已經在外面布下了天羅地網(wǎng)，而他現(xiàn)在就像困在迷宮里的獵物，稍有不慎就會落入陷阱。
蘇瑤跟在他身后半步的距離，林羽的黑色風衣披在她身上，長度幾乎垂到膝蓋，衣料上的血腥味被下水道的惡臭沖淡了些，卻依舊讓她心跳不止。她偷偷抬眼打量林羽的背影，他的肩膀繃得筆直，受傷的那側偶爾會微微顫抖，卻從始至終沒有抱怨過一句。這個男人就像一塊堅硬的寒冰，可剛才在倉庫里，他明明又毫不猶豫地救了自己。
“這里到底通向哪里??？” 蘇瑤忍不住小聲問，聲音在通道里顯得有些空曠。她的腳踝已經被污水泡得發(fā)麻，連衣裙的下擺沾滿了泥污，原本精心打理的長發(fā)也亂糟糟地貼在臉頰上，和平時那個帶著相機穿梭在城市里的時尚攝影師判若兩人。
林羽沒有回頭，只是放慢了腳步：“前面應該有個廢棄的地鐵站，是十年前城市改造時廢棄的，我以前執(zhí)行任務時來過?！?他的聲音比在倉庫時柔和了些，或許是因為身處這封閉的空間里，兩人之間的距離被迫拉近，讓他卸下了些許防備。
蘇瑤點點頭，不再說話，只是將手電筒的光線往林羽腳下挪了挪，幫他照亮前方的路。她從背包里掏出備用的干凈毛巾，趁著林羽不注意，悄悄塞進他空著的右手里：“擦一擦吧，臉上有灰?！?/p>
林羽握著毛巾的手頓了頓，低頭看了眼掌心柔軟的布料，又看了眼身后的蘇瑤。她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線下格外明亮，像藏著星星。他沉默地抬起手，胡亂擦了擦臉上的灰塵和血跡，將毛巾還給她時，輕聲說了句 “謝謝”。
這是蘇瑤第一次聽到他說謝謝，心里莫名有些雀躍，剛想再說點什么，林羽突然停下腳步，做了個 “噤聲” 的手勢。她立刻閉上嘴，連呼吸都放輕了些。
“有人。” 林羽的聲音壓得極低，眼神瞬間變得銳利起來。他示意蘇瑤躲到旁邊的管道后面，自己則貼著墻壁，慢慢朝前方的拐角移動。手電筒的光線被他調暗，只留下一道微弱的光柱，剛好能看清前方的路。
拐角處傳來腳步聲，還有人在低聲交談。蘇瑤屏住呼吸，透過管道的縫隙往外看，只見兩個穿著黑色作戰(zhàn)服的人正舉著槍往前走，袖口的蛇形徽章在昏暗的光線下格外刺眼 —— 是暗影組織的人！
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識地看向林羽。只見他悄悄從口袋里掏出一枚煙霧彈，手指扣在保險栓上，眼神緊緊盯著那兩個暗影成員。就在兩人即將走到拐角時，林羽突然將煙霧彈扔了出去，白色的煙霧瞬間彌漫開來，擋住了對方的視線。
“誰在那里？！” 暗影成員的聲音帶著警惕，槍聲立刻響起，子彈打在墻壁上，濺起一片碎石。林羽趁機沖了出去，戰(zhàn)術匕首在手中劃出一道寒光，瞬間刺穿了左邊那人的喉嚨。右邊的成員反應過來，舉槍就要射擊，蘇瑤突然從管道后沖出來，用手電筒狠狠砸在他的后腦勺上。
“砰” 的一聲，那人悶哼一聲，直挺挺地倒了下去。蘇瑤看著自己沾了血的手，心臟 “砰砰” 直跳，臉色也變得蒼白起來。她雖然勇敢，但還是第一次親手傷人，恐懼瞬間涌上心頭。
林羽立刻跑過來，檢查了一下兩人的脈搏，確認已經死亡后，才看向蘇瑤：“你沒事吧？” 他的語氣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擔憂。
蘇瑤搖了搖頭，聲音有些發(fā)顫：“我…… 我沒事?！?她的手還在不停發(fā)抖，林羽沉默地從背包里掏出一副手套遞給她：“戴上吧，別留下指紋?！?/p>
蘇瑤接過手套，笨拙地戴上，指尖的顫抖才稍微緩解了些。林羽將兩具尸體拖到管道后面藏好，又用污水沖刷掉地上的血跡，做完這一切后，才拉起蘇瑤繼續(xù)往前走：“這里不能久留，他們的同伙很快就會找來。”
兩人加快腳步，終于在半小時后看到了前方的光亮。那是一個廢棄的地鐵站入口，銹跡斑斑的鐵門早已被撬開，外面?zhèn)鱽黼[約的城市噪音。林羽先探出頭觀察了一下四周，確認沒有暗影組織的人后，才拉著蘇瑤鉆了出去。
地鐵站外是一條偏僻的小巷，兩側的墻壁上布滿了涂鴉，路燈忽明忽暗，散發(fā)著昏黃的光線。林羽看了眼腕上的手表，已經凌晨三點半了，天邊泛起一絲微弱的魚肚白。
“我們現(xiàn)在去哪里？” 蘇瑤問，她的聲音依舊有些沙啞，顯然還沒從剛才的恐懼中完全恢復過來。
林羽思考了片刻，說：“去我以前的一個安全屋，那里很隱蔽，暫時不會被暗影組織找到。” 他從口袋里掏出手機，屏幕上顯示著無信號 —— 暗影組織肯定已經干擾了附近的通訊，想要通過手機聯(lián)系外界是不可能了。
兩人沿著小巷往前走，盡量避開路燈的光線，像兩只在黑夜中穿梭的貓。蘇瑤緊緊跟在林羽身后，看著他挺拔的背影，心里的恐懼漸漸被一種莫名的安全感取代。這個男人雖然冷漠，但總能在關鍵時刻保護她，讓她不由自主地想要依賴。
就在這時，一輛黑色的轎車突然從巷口駛了進來，車燈的強光瞬間照亮了兩人。林羽立刻將蘇瑤拉到身后，戰(zhàn)術匕首再次出鞘，眼神警惕地盯著那輛車。
車窗緩緩降下，露出一張熟悉的臉 —— 是燈塔組織的同事，張默。他穿著和林羽一樣的黑色風衣，臉上帶著笑容：“林羽，好久不見啊。組織讓我來接你，說你這次任務遇到了麻煩?！?/p>
林羽的眉頭緊緊皺起。他這次任務是秘密進行的，組織怎么會知道他遇到了麻煩？而且張默的出現(xiàn)太過巧合，讓他不得不懷疑其中有詐。他和張默雖然是同事，但關系一直很疏遠，張默是組織里出了名的 “墻頭草”，誰有勢力就依附誰。
“組織怎么知道我在這里？” 林羽的語氣帶著警惕，手依舊護在蘇瑤身前。
張默笑了笑，眼神瞟了一眼蘇瑤，又看向林羽手中的加密箱：“組織自有組織的辦法。你還是先上車吧，這里不安全，暗影組織的人到處都在找你?！?他的語氣里帶著一絲催促，眼神卻閃爍不定。
蘇瑤察覺到不對勁，悄悄拉了拉林羽的衣角，小聲說：“我覺得他有問題。”
林羽沒有說話，只是盯著張默的眼睛：“組織讓你接我回去，有說要帶其他人嗎？” 他指了指蘇瑤。
張默的笑容僵了一下，隨即又恢復如常：“組織只讓我接你回去，這個女孩…… 恐怕不方便跟我們走?！?他的語氣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敵意。
林羽的心沉了下去。他立刻意識到，張默根本不是來接他的，而是來搶加密箱的！組織肯定已經知道了加密箱里的秘密，想要殺人滅口。
“如果我不跟你走呢？” 林羽的語氣冰冷，眼神里充滿了殺氣。
張默的臉色瞬間變得陰沉起來，他從腰間掏出一把手槍，對準林羽：“林羽，別敬酒不吃吃罰酒。組織的命令，你敢違抗？” 他的身后，車門緩緩打開，四個穿著黑色作戰(zhàn)服的人走了下來，手里都拿著沖鋒槍，將兩人團團圍住。
“看來你是鐵了心要跟我作對了?！?林羽冷笑一聲，將蘇瑤推到身后的墻壁邊，“你先躲在這里，不要出來?！?/p>
蘇瑤看著周圍的槍口，心里充滿了恐懼，但還是堅定地搖了搖頭：“我不躲，我跟你一起?！?她從背包里掏出相機，雖然鏡頭已經摔碎了，但她還是緊緊攥在手里，眼神里充滿了倔強。
林羽愣了一下，隨即心里涌起一股暖流。他知道自己勸不動蘇瑤，只能握緊手中的戰(zhàn)術匕首，做好了戰(zhàn)斗的準備。
“林羽，放棄吧。” 張默的聲音帶著一絲得意，“你就算再厲害，也敵不過我們這么多人。只要你把加密箱交出來，我可以放你一條生路。”
“我要是不交呢？” 林羽的眼神銳利如刀，緊緊盯著張默。
張默的耐心徹底耗盡，他冷哼一聲：“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給我上！”
四個作戰(zhàn)人員立刻舉槍朝林羽射擊，林羽拉著蘇瑤翻滾到一輛廢棄的汽車后面，子彈打在車身上，發(fā)出 “砰砰” 的巨響。他從口袋里掏出一枚手雷，拉開保險栓，在手中握了幾秒后，猛地扔向張默他們。
“快跑！” 林羽大喊一聲，拉著蘇瑤就往巷口跑。手雷 “轟” 的一聲爆炸，氣浪將兩人掀飛出去，重重摔在地上。林羽顧不上疼痛，立刻爬起來，拉起蘇瑤繼續(xù)往前跑。
張默他們被手雷的爆炸暫時困住，等煙霧散去后，林羽和蘇瑤已經跑遠了。張默氣得咬牙切齒，狠狠踹了一腳旁邊的汽車：“給我追！就算把整個城市翻過來，也要把他們找出來！”
林羽拉著蘇瑤一路狂奔，直到跑到一條繁華的街道上，才停下來喘口氣。此時天已經亮了，街上開始出現(xiàn)行人，早餐店的門口飄出陣陣香氣。林羽看了眼身后，確認沒有追兵后，才松了口氣。
蘇瑤靠在墻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臉色蒼白如紙，額頭上布滿了冷汗。她的腳踝被扭傷了，一走路就鉆心地疼，但她剛才一直強忍著，沒有說出來。
林羽察覺到她的不對勁，低頭看到她腫脹的腳踝，眉頭皺了起來：“你受傷了？”
蘇瑤勉強笑了笑：“沒事，就是有點扭到了，不影響走路?！?/p>
林羽沒有說話，直接蹲下身，示意她上來：“我背你?！?/p>
蘇瑤愣了一下，臉頰瞬間紅了起來：“不用了，我自己能走?！?/p>
“別廢話?！?林羽的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決，“再拖下去，他們就追上來了?！?/p>
蘇瑤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趴在了他的背上。林羽的肩膀很寬，背部結實而溫暖，讓她心里莫名一安。他小心翼翼地站起來，盡量避免碰到她的傷口，腳步平穩(wěn)地往前走。
“你為什么不相信那個張默？” 蘇瑤趴在他的背上，小聲問。
林羽沉默了片刻，說：“組織從來不會輕易派支援，尤其是在秘密任務中。而且張默的眼神很不對勁，他看加密箱的眼神，就像餓狼看到了獵物?！?他頓了頓，又補充道，“還有，我父母的照片在加密箱里，組織肯定不想讓我知道真相?！?/p>
蘇瑤恍然大悟，原來林羽早就懷疑組織了。她想起那張泛黃的照片，忍不住問：“你覺得你父母和暗影組織到底是什么關系？組織為什么要隱瞞這件事？”
“我不知道?！?林羽的聲音帶著一絲疲憊，“但我一定會查清楚。我父母不可能是暗影組織的人，他們是英雄，組織一定在撒謊。” 他的語氣堅定，像是在給自己打氣。
兩人走到一個公交站臺，林羽將蘇瑤放下來，讓她坐在長椅上休息。他去旁邊的便利店買了兩瓶水和一些面包，又買了一瓶紅花油，回來后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幫蘇瑤涂抹在腳踝上。
蘇瑤看著他認真的側臉，心里泛起一絲暖意。這個總是把自己武裝成刺猬的男人，其實也有溫柔的一面。她突然覺得，就算接下來會遇到更多危險，只要和林羽在一起，她就有勇氣面對。
“我們接下來去哪里？” 蘇瑤接過面包，小口小口地吃著。
林羽喝了口水，說：“安全屋在城西的老城區(qū)，那里都是老舊的居民樓，地形復雜，方便隱藏。我們先坐公交車過去，避開主干道，應該不會被暗影組織的人發(fā)現(xiàn)。”
就在這時，公交站臺的電子屏幕上突然播放起一條新聞：“昨晚，我市廢棄倉庫區(qū)發(fā)生爆炸，現(xiàn)場發(fā)現(xiàn)三具無名尸體，警方初步判斷與黑幫火拼有關。目前，警方正在全力調查中……” 屏幕上還放出了倉庫爆炸后的照片，以及現(xiàn)場的警戒線。
林羽和蘇瑤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擔憂。暗影組織已經開始清理現(xiàn)場，而且警方也介入了調查，接下來的路只會更加難走。
“我們得快點走?！?林羽立刻站起來，扶起蘇瑤，“公交車來了。”
一輛老舊的公交車緩緩駛來，林羽扶著蘇瑤上了車，投了兩枚硬幣后，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公交車緩緩開動，窗外的風景不斷倒退，林羽看著窗外，眼神變得愈發(fā)堅定。
他知道，危險已經步步緊逼，暗影組織和燈塔組織都不會放過他。但他不能退縮，為了父母的真相，為了身邊的蘇瑤，他必須變得更加強大，像一只真正的刺猬，用自己的刺保護自己想保護的人，殺出一條屬于自己的路。
公交車駛進老城區(qū)，周圍的建筑漸漸變得老舊，街道也變得狹窄起來。林羽扶著蘇瑤下了車，走進一條幽深的小巷。巷子兩側的居民樓都很矮，墻壁上爬滿了藤蔓，空氣中彌漫著飯菜的香味。
“安全屋就在前面那棟樓里?！?林羽指了指不遠處的一棟三層小樓，“那是我爺爺以前的房子，后來爺爺去世后，我就把這里改成了安全屋，里面有完善的安保系統(tǒng)，還有一些武器和物資?！?/p>
兩人走到小樓前，林羽掏出鑰匙打開門，里面的陳設很簡單，一張桌子，兩把椅子，一張床，還有一個靠墻的書架，上面擺滿了各種書籍?？蛷d的角落里放著一個保險柜，旁邊還有幾個武器箱。
林羽讓蘇瑤坐在椅子上休息，自己則走到保險柜前，輸入密碼后打開，將加密箱放了進去。他又從武器箱里拿出一把手槍和一些子彈，別在腰間，又給了蘇瑤一把小巧的手槍：“拿著，以防萬一?！?/p>
蘇瑤接過手槍，心里有些緊張，但還是點了點頭，將手槍放進背包里。林羽走到窗邊，拉開窗簾的一角，觀察著外面的情況。小巷里很安靜，偶爾有居民經過，都是些老人和孩子，看起來很平靜。
“這里暫時是安全的?！?林羽松了口氣，轉過身看向蘇瑤，“你先休息一下，我去檢查一下安保系統(tǒng)，順便破解加密箱里的文件?！?/p>
蘇瑤點點頭，靠在椅子上，閉上眼睛。她的身體已經很累了，但大腦卻異常清醒，昨晚的一幕幕不斷在腦海中回放。她知道，自己已經徹底卷入了這場危險的漩渦中，再也無法置身事外。但她不后悔，因為在這場漩渦中，她遇到了林羽，這個讓她想要守護的人。
林羽走到電腦前，打開主機，將加密箱里的文件連接到電腦上。屏幕上立刻跳出一串復雜的代碼，他的手指在鍵盤上飛快地敲擊著，眼神專注而認真。他知道，這份文件里藏著父母的秘密，也藏著燈塔組織和暗影組織的陰謀，只要破解了它，所有的真相都會水落石出。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窗外的太陽漸漸升高，陽光透過窗戶灑進房間里，照亮了空氣中的塵埃。蘇瑤靠在椅子上睡著了，臉上帶著一絲疲憊，嘴角卻微微上揚。林羽看著她熟睡的樣子，眼神變得柔和起來。他輕輕走過去，將自己的風衣蓋在她身上，然后又回到電腦前，繼續(xù)破解文件。
就在這時，電腦屏幕上的代碼突然停止?jié)L動，一份加密文檔出現(xiàn)在屏幕上。林羽的心臟 “砰砰” 直跳，他深吸一口氣，點擊了 “打開” 按鈕。文檔里的內容讓他瞳孔驟縮，臉色也瞬間變得蒼白起來 —— 里面竟然是一份燈塔組織和暗影組織合作的協(xié)議，而協(xié)議的簽署人，赫然有他父親的名字！
“這不可能……” 林羽的聲音帶著顫抖，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的父親，那個被組織稱為 “英雄” 的人，竟然和暗影組織有合作？那他十年的堅持，到底算什么？
蘇瑤被他的聲音吵醒，揉了揉眼睛，看到林羽蒼白的臉色，立刻走過去：“怎么了？發(fā)生什么事了？”
林羽沒有說話，只是指了指電腦屏幕。蘇瑤湊過去一看，也驚呆了。她看著林羽痛苦的表情，心里很不是滋味，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林羽，你別難過，也許這里面有誤會呢？我們再好好查一查，一定會找到真相的?！?/p>
林羽抬起頭，眼神里充滿了迷茫和痛苦。他一直堅信父母是英雄，可現(xiàn)在這份協(xié)議，卻像一把尖刀，狠狠刺穿。
蘇瑤的手掌輕輕覆在林羽的肩膀上，指尖能清晰感受到他肌肉的僵硬。她看著眼前這個男人 —— 原本挺拔如松的脊背此刻微微佝僂，額前的碎發(fā)垂落下來，遮住了那雙平日里銳利如鷹的眼睛，只露出線條緊繃的下頜。他的黑色作戰(zhàn)服沾著干涸的血漬和泥污，左肩上的傷口雖然經過簡單包扎，卻仍有暗紅的血跡滲出，在深色衣料上暈開一小片暗沉的印記。
“林羽，” 蘇瑤的聲音放得極輕，像羽毛般拂過空氣，“我知道這很難接受，但協(xié)議上的內容未必是全部真相。你想想，如果你父親真的和暗影組織合作，為什么你的爺爺還要讓你加入燈塔組織？這里面一定有我們不知道的隱情?！?/p>
林羽緩緩抬起頭，眼底布滿了紅血絲，原本冷硬的輪廓此刻染上了幾分脆弱。他攥著鼠標的手指關節(jié)泛白，指腹因為用力而微微顫抖：“我爺爺…… 他從來沒跟我提過父親的任何事，每次我問起，他都只是搖頭，說等我長大了就知道了?？涩F(xiàn)在他不在了，我連問清楚的機會都沒有?！?/p>
蘇瑤看著他眼底的迷茫，心里泛起一陣酸澀。她想起自己小時候，每次纏著父母問東問西，母親總會笑著揉她的頭發(fā)，把所有事情都細細講給她聽。而林羽，卻連一個能傾訴困惑的人都沒有，只能把所有情緒都憋在心里，像一只獨自舔舐傷口的刺猬。
她走到林羽身邊，從背包里掏出一張照片 —— 那是她十八歲生日時拍的，照片上的她穿著白色的連衣裙，挽著父母的胳膊，笑得一臉燦爛?！澳憧?，這是我爸媽。” 蘇瑤的聲音帶著一絲懷念，“我爸是個工程師，我媽是小學老師，他們特別普通，但對我特別好。小時候我總愛跟著我爸去工地，他會把我抱到起重機上，讓我看遠處的風景；我媽每天都會給我做我最愛吃的糖醋排骨，不管多晚都會等我回家。”
林羽的目光落在照片上，看著蘇瑤父母溫柔的笑容，心里泛起一陣莫名的羨慕。他的記憶里，關于父母的片段少得可憐，只有幾張泛黃的照片，和爺爺偶爾提起的只言片語。他甚至記不清父母的聲音，只能在夢里模糊地看到他們的背影。
“我大學學的是攝影專業(yè)，” 蘇瑤繼續(xù)說著，眼神里充滿了對過去的回憶，“當時我爸媽特別支持我，他們說，只要我喜歡，做什么都可以。畢業(yè)以后，我就成了一名自由攝影師，每天背著相機在城市里穿梭，拍日出日落，拍大街小巷的人們。我原本以為，我的生活會一直這么平靜下去，直到昨晚遇到你?！?/p>
她轉頭看向林羽，眼神堅定：“林羽，我知道現(xiàn)在的情況很危險，我也知道我可能幫不上你太多忙，但我會一直陪著你。我們一起查清楚真相，不管你父親到底是什么樣的人，我們都要弄明白事情的來龍去脈?！?/p>
林羽看著蘇瑤清澈的眼睛，心里的迷茫漸漸被一股暖流取代。他一直以為自己是孤獨的，從爺爺去世后，他就再也沒有感受過溫暖。可蘇瑤的出現(xiàn)，像一道光，照亮了他黑暗的世界。他緩緩松開攥緊的拳頭，深吸一口氣：“好，我們一起查?！?/p>
他重新坐回電腦前，眼神恢復了往日的銳利。他點開加密文檔的附件，里面是一份名單，上面記錄著許多人的名字和聯(lián)系方式。林羽的目光在名單上掃過，突然停留在一個熟悉的名字上 —— 陳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