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班，我心不在焉，一上午就出了三個錯誤。
同事老張關心地問："林浩，你最近狀態(tài)不對啊，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
我正想搪塞過去，忽然想起張峰的話。我需要了解志強的底細，或許老張能幫上忙。
"老張，你有朋友在銀行工作嗎？"我試探著問。
"有啊，我老婆就在工行上班。怎么了？"
"我想查一個人的銀行流水，看看有沒有什么異常。"
老張愣了一下："你要查誰？這種事比較敏感..."
我咬咬牙，把事情簡單說了一遍。老張聽完，臉色變得很嚴肅。
"林浩，你這個表弟有問題。"老張壓低聲音，"正常人誰會突然拿出三百萬現(xiàn)金買房？我懷疑他可能涉嫌洗錢或者其他違法行為。"
"真的嗎？"我心里一動。
"這樣，我回去跟我老婆商量一下，看能不能通過內(nèi)部渠道查一下他的賬戶異常。不過這種事風險很大，我們要小心一點。"
下午，張峰如約到了我們市里。我們在一家安靜的咖啡廳見面。
"老林，你氣色很差。"張峰關心地說，"這事對你打擊很大？"
"何止是打擊。"我苦笑，"我現(xiàn)在懷疑自己在這個家里到底算什么。"
張峰掏出筆記本："先說正事。我昨天晚上查了一下你們市的房價，市中心的房子均價在兩萬五左右。三百萬能買到120平的房子，確實不便宜。"
"志強買的是135平，總價380萬。"我說。
"380萬？"張峰挑了挑眉，"那他還差80萬，這錢哪來的？"
我一愣，確實，媽媽給了320萬，還差60萬才夠。
"我去查查。"我立刻給房產(chǎn)中介打電話。
"你好，我想問一下林志強的房子交易情況。"
"哦，林先生啊。"中介的聲音很熱情，"他的房子昨天剛辦完過戶手續(xù)，全款購買，很爽快的客戶。"
"全款？他一共付了多少錢？"
"380萬，一分不少。他說這是家里給的彩禮錢，真是好家庭啊。"
我的手開始發(fā)抖。380萬，志強竟然拿到了380萬！
掛斷電話，我把情況告訴張峰。
"有意思了。"張峰在本子上寫寫畫畫，"你媽媽給了320萬，他還能湊出60萬。老林，這個表弟不簡單啊。"
"可能是借的？"
"借60萬現(xiàn)金，而且能立刻拿出來？"張峰搖頭，"不太可能。我覺得你應該好好查查他的背景。"
正說著，我的手機響了，是一個陌生號碼。
"請問是林浩先生嗎？我是市中心派出所的警官，有件事需要您協(xié)助調(diào)查。"
我心頭一跳："什么事？"
"關于您名下銀行卡的一筆大額轉(zhuǎn)賬，我們懷疑可能涉及洗錢活動。請您今天下午到派出所一趟。"
張峰聽到這話，眼睛亮了："老林，看來我們猜對了。"
下午，我和張峰一起到了派出所。負責此案的是一個姓王的警官，四十多歲，看起來很嚴肅。
"林先生，您昨天向林志強轉(zhuǎn)賬300萬，這筆錢的來源能說明一下嗎？"王警官問。
"那不是我轉(zhuǎn)的，是我媽媽用我的卡轉(zhuǎn)的。"我解釋道。
"您媽媽為什么要轉(zhuǎn)這么大一筆錢給林志強？"
"說是借給他買房。"我如實回答。
王警官和同事交換了一個眼神，然后說："林先生，我們已經(jīng)調(diào)查過林志強的資金流水，發(fā)現(xiàn)他的賬戶存在異常。"
"什么異常？"我緊張地問。
"過去三個月，他的賬戶頻繁收到大額現(xiàn)金存款，總計超過150萬。但是根據(jù)他的職業(yè)和收入，這些錢的來源無法解釋。"
我倒吸了一口冷氣。送外賣一個月八千，三個月最多二萬四，他哪來的150萬？
"我們懷疑他可能參與了某種非法活動。"王警官繼續(xù)說，"您的這筆轉(zhuǎn)賬，可能無意中成了他洗錢的工具。"
張峰在旁邊問："警官，如果證實他確實違法，我朋友的錢能追回來嗎？"
"如果確實是違法所得，我們會凍結(jié)他的所有資產(chǎn)，包括剛買的房子。到時候受害人可以申請退賠。"
我心里涌起一線希望："那現(xiàn)在怎么辦？"
"我們需要您配合調(diào)查，提供所有相關信息。另外，建議您暫時不要告訴林志強這件事，以免他轉(zhuǎn)移財產(chǎn)。"
從派出所出來，我的心情復雜得很。一方面，如果志強真的違法，我的錢有希望追回來；另一方面，這意味著媽媽可能被他騙了。
"老林，事情有轉(zhuǎn)機了。"張峰拍拍我肩膀，"不過你要做好心理準備，這件事可能會對你們家造成很大沖擊。"
我點點頭。已經(jīng)這樣了，還能更糟嗎？
回到家，媽媽正在廚房做飯，看見我進來，有些尷尬地笑了笑："小浩，媽給你燉了你愛吃的紅燒肉。"
我看著她忙碌的背影，心情五味雜陳。如果志強真的是騙子，媽媽會有多傷心？
"媽，志強最近有什么異常嗎？"我試探著問。
"異常？沒有啊。"媽媽回頭看我，"他挺好的，昨天還說要請我們吃飯，慶祝新房到手。"
"他一個送外賣的，哪來這么多錢請客？"
"志強現(xiàn)在發(fā)達了，聽說在做什么生意，掙了不少錢。"媽媽一臉驕傲，"我就說他有出息，你還不信。"
我心里一沉。媽媽完全被蒙在鼓里，還以為志強真的發(fā)達了。
"媽，你有沒有想過，志強的錢可能來路不正？"
媽媽的臉色立刻變了："小浩，你怎么能這樣說志強？他是個好孩子，絕對不會做壞事的。"
"媽，你了解他嗎？他到底在做什么生意？"
"這個...他沒細說，好像是跟朋友合伙做的。"媽媽有些心虛，"反正掙錢就是好事。"
我嘆了口氣，決定不再多說。等警方的調(diào)查結(jié)果出來，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晚上，我正在房間里整理志強的相關信息，準備明天交給警方，忽然聽到客廳里傳來爭吵聲。
我走出去一看，志強正站在客廳里，臉色很難看。
"姑媽，林浩是不是找警察了？"志強的聲音帶著威脅，"我勸你最好管管你兒子，別讓他多管閑事。"
媽媽嚇得臉都白了："志強，你說什么？什么警察？"
我從房間里走出來，冷冷地看著志強："怎么，心虛了？"
志強轉(zhuǎn)過頭看我，眼神里帶著惡意："林浩，我勸你別自找麻煩。那錢是姑媽主動給我的，關你什么事？"
"主動給的？"我冷笑，"那是我的彩禮錢！"
"彩禮錢？"志強嗤笑一聲，"你有本事掙彩禮錢，我就有本事花彩禮錢。怎么，不服氣？"
我看著他這副嘴臉，心里涌起一陣怒火："志強，我問你，你哪來這么多錢買房？"
志強的臉色變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復正常："關你什么事？我有錢就行了。"
"如果是違法得來的錢呢？"我逼視著他。
志強的瞳孔收縮了一下，然后突然沖過來想要動手："你特么敢威脅我？"
我側(cè)身躲開，他撲了個空，撞在沙發(fā)上。
"志強！"媽媽尖叫著沖過來，"你們別打架！"
志強從沙發(fā)上爬起來，指著我說："姑媽，你最好管好你兒子。如果他敢亂說話，別怪我不客氣。"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沖出了門。
媽媽癱坐在沙發(fā)上，看著我說："小浩，你到底做了什么？志強為什么這么生氣？"
我看著媽媽驚恐的表情，心里既憤怒又無奈。
"媽，你很快就知道了。"
志強剛走不到半小時，我就接到了王警官的電話。
"林先生，林志強跑了。"王警官的聲音很嚴肅，"我們剛到他租住的地方，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人去樓空，所有行李都被收拾走了。"
我心里一沉："他知道被調(diào)查了？"
"很可能。我們懷疑有人向他通風報信。"王警官頓了頓，"林先生，您今天有沒有跟他接觸過？"
"有，他剛剛來過我家，威脅我不要多管閑事。"我如實說道。
"威脅？"王警官的聲音變得更加嚴肅，"他具體說了什么？"
我把剛才發(fā)生的事詳細說了一遍，王警官聽完，沉默了一會兒。
"林先生，根據(jù)我們的調(diào)查，林志強涉嫌參與網(wǎng)絡詐騙集團，通過虛假投資平臺騙取受害人資金。過去三個月，至少有二十多名受害人被騙，涉案金額超過800萬。"
我倒吸了一口冷氣。網(wǎng)絡詐騙？怪不得他突然有了這么多錢。
"現(xiàn)在他跑了，我們已經(jīng)發(fā)布了通緝令。"王警官繼續(xù)說，"但是他剛買的房子我們會立刻查封，您的損失有希望挽回。"
掛斷電話，我看著還在客廳里發(fā)呆的媽媽，不知道該怎么開口。
"媽，志強出事了。"我坐到她身邊。
"出什么事？"媽媽急切地問。
"他涉嫌詐騙，警察正在抓他。"
媽媽的臉瞬間變得慘白："什么？詐騙？不可能，志強是個好孩子..."
"媽，警察說他參與網(wǎng)絡詐騙，騙了很多人的錢。"我盡量平靜地說，"他用這些贓款買了房子，現(xiàn)在房子要被查封了。"
媽媽突然站起來，搖著頭說："不可能，不可能的。志強不會做這種事，一定是搞錯了。"
"媽，警察不會搞錯的。志強剛才的反應你也看到了，他心虛了才會威脅我。"
媽媽忽然想到什么，拿起手機要給志強打電話："我要問清楚，志強不會騙我的..."
電話通了，但很快就被掛斷。再打，已經(jīng)是關機狀態(tài)。
媽媽拿著手機，手在顫抖："關機了...他為什么關機？"
我沒有說話，任由現(xiàn)實慢慢擊碎她心中對志強的幻想。
"不，我不信。"媽媽忽然激動起來，"一定是你陷害他的！你嫉妒志強，所以編了這些話來騙我！"
"媽，你清醒一點！"我有些生氣，"我陷害他干什么？我能讓警察配合我演戲嗎？"
"那...那志強真的..."媽媽的聲音開始哽咽。
"真的是騙子。"我殘酷地說出這個事實，"媽，你被他騙了。不只是你，還有二十多個受害人，總共被騙了800多萬。"
媽媽癱坐在沙發(fā)上，眼淚開始往下流："我的錢...我的養(yǎng)老錢..."
看著媽媽這副樣子，我心里也不好受。雖然我對她偏心志強很憤怒，但她畢竟是我媽媽，看到她這么傷心，我也很難受。
"媽，警察說房子會被查封，我們的錢有希望追回來。"我安慰道。
"真的嗎？"媽媽抓住我的手，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
"警察是這么說的，但具體能追回多少，要看房子的價值和他還有沒有其他財產(ch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