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它是活的
石窟內(nèi)的黑暗,比昏迷前更加濃郁。
陸垣的意識從一片混沌中掙扎著浮起,身上的傷口已經(jīng)奇跡般愈合了。
他猛地睜開眼,第一時間不是查看自身,而是死死看向被自己緊抱在懷中的那把殘劍。
月光如水,從洞口斜斜地灑進(jìn)來,映在劍身上。
那道在激戰(zhàn)中新裂開的猙獰痕跡,消失了。不僅如此,整把劍似乎褪去了一層死氣,暗啞的劍身在月光下,竟有了一絲若有若無的溫潤光澤。
陸垣下意識地伸出手指,輕輕撫過劍身。
冰冷依舊,但不再是那種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死寂,反而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親近感。
他松了口氣,隨即才顧得上檢查自己的身體。這一內(nèi)視,陸垣整個人都僵住了。
丹田之內(nèi),那團原本稀薄如霧的靈力,不知何時已經(jīng)沖破了無形的壁壘,匯聚成了一縷清晰可見的氣旋,緩緩流淌。
煉氣二層……
自己……突破了?
在昏迷中斷斷續(xù)續(xù)的記憶碎片中,他只記得自己將身體完全交給了“前輩”,而后便是一場他自己都無法理解的狂暴劍舞。那之后發(fā)生了什么?為何自己的修為會平白無故地精進(jìn)一層?
“前輩……”
他對著玄霄劍,喃喃地喚了一聲,充滿了敬畏與不解。
但更多的是信任。
“叮!”
【檢測已獲得宿主信任!任務(wù)完成!】
【共鳴值:10%】
劍體內(nèi),林徹的意識已經(jīng)樂開了花。
“哦豁,主機性能自動優(yōu)化了?不錯不錯,這CPU超頻超得可以?。〉葧何业孟雮€好點的說辭,不能露怯?!?/p>
他清晰地“看”到,自己的系統(tǒng)面板早已刷新完畢。
【通知:偵測到宿主在'完全同步'狀態(tài)下打破自身桎梏,解鎖完全同步!持續(xù)時間10分鐘,冷卻24小時】
【系統(tǒng)模塊升級:“心聲”已進(jìn)化為“神念直連”!】
【效果:溝通,從此自由。】
無限通話套餐!這下可以開啟24小時相聲模式了!
林徹清了清根本不存在的嗓子,壓抑住內(nèi)心的狂喜,準(zhǔn)備迎接陸垣的提問,并送上一套精心準(zhǔn)備的、高深莫測的說辭。
“前輩,晚輩……晚輩的修為……”陸垣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
機會來了。
林徹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組織語言,然后用一種刻意壓低、顯得很滄桑的聲線,言簡意賅地蹦出幾個詞:
“生死關(guān),潛力,懂?”
陸垣一愣,臉上寫滿了茫然:“……晚輩愚鈍。”
“咳……”林徹感覺自己逼格沒裝到位,趕緊補充,但話說得有點磕磕巴巴,像是臨時編的,“本座出手,幫你……捅破了那層窗戶紙。對,就是捅破了?!?/p>
他頓了頓,覺得“捅”這個字不夠雅,又加了一句:“你根骨尚可,沒被捅死,很好。”
這番半文不白、充滿了生硬感的解釋,讓陸垣聽得云里霧里。
窗戶紙?捅破?沒被捅死?
他無法理解這些詞匯背后深奧的含義,只能將其歸結(jié)為“前輩”行事高深莫測,不喜多言?;蛟S,這便是上古強者的說話方式,每一個字都蘊含著自己無法參透的“大道至理”。
想到這里,陸垣反而自行腦補出了一套“破而后立、大道至簡”的理論,對“前輩”的敬仰之情不減反增,恭敬地應(yīng)道:“多謝前輩……指點?!?/p>
見這小子被自己唬住了,林徹暗自得意。
“行了,別悟了?!彼謴?fù)了點本性,用一種不耐煩的語氣催促道,“去,那死人身上,摸摸。干凈點?!?/p>
內(nèi)心OS:“快舔包?。⌒率纸坛踢€要我教嗎!墨嘰死了!”
陸垣一個激靈,這才想起洞口還躺著一具尸體。他強忍著胃里的翻江倒海,走到那刺客身旁,顫抖著手開始搜刮。
很快,他便摸出了一個瓷瓶、幾塊散碎的靈石,以及一枚冰冷的鐵牌。
鐵牌入手極沉,正面刻著兩個古篆——“風(fēng)泉”,背面則是一個猙獰的“內(nèi)”字。
【風(fēng)泉內(nèi)務(wù)】
陸垣的臉“唰”地一下白了。他知道這意味著什么。這不是普通的商盟護衛(wèi),而是專門處理“內(nèi)部問題”的死士。
商盟,是鐵了心要他死。
“風(fēng)泉內(nèi)務(wù)……哼,小魚小蝦?!绷謴氐穆曇暨m時響起,充滿了不屑。他停頓了一下,努力想一句有哲理的話,最后憋出來一句:“但,很煩。蒼蠅,不咬人,膈應(yīng)人。得換地方。”
陸垣攥緊了鐵牌,絕望再次涌上心頭。赤原如此廣袤,他能逃到哪里去?
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林徹的聲音再次傳來,帶著一絲引導(dǎo)的意味:“你仔細(xì)想想,這赤原之上,可有連風(fēng)泉商盟,都不敢輕易撒野的地方?”
陸垣的腦子飛速轉(zhuǎn)動。
不敢輕易撒野的地方?
他猛地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光亮:“赤原逐風(fēng)盟!傳聞逐風(fēng)盟由百部散修組成,與下轄的各大商盟并非鐵板一塊,甚至……時有沖突!”
林徹故作高深地“嗯”了一聲,然后用一種拍板的語氣說道:“可。去看看。順風(fēng),省力?!?/p>
好嘞!主線任務(wù)地點確認(rèn)!導(dǎo)航開啟,出發(fā)!
陸垣仿佛找到了主心骨,立刻將丹藥和靈石收好,又將那鐵牌揣入懷中。他覺得前輩雖然說話方式有些……奇特,但句句都能切中要害。
他背起行囊,感受著體內(nèi)新生的力量,看了一眼洞外漸漸泛白的天際,腳步前所未有地堅定。
然而,就在他準(zhǔn)備邁出洞口的那一刻,林徹的聲音突然在他腦中響起,帶著一絲從未有過的凝重。
“等等?!?/p>
“別動。”
“你……看那尸體的腳下?!?/p>
陸垣一怔,順著指引低頭望去。
只見那死去的刺客腳邊的沙地上,不知何時,竟多了一行用指甲劃出的小字。字跡潦草而又急促,仿佛用盡了生命最后的氣力。
那行字是:
【它……是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