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以安被帶走了。
他被帶走的時候,回頭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怨毒、冰冷,還夾雜著一絲我看不懂的復雜情緒。
仿佛在說,蘇眠,你一定會后悔的。
我不會后悔。
我這輩子做的最正確的一件事,就是親手把他送進去。
國安的人效率很高。
他們帶走裴以安的同時,也向我簡單了解了一下情況。
我把我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了他們。
當然,我隱去了我重生的事實。
我只說,我無意中發(fā)現裴以安形跡可疑,偷偷跟蹤過他幾次,才發(fā)現了他的秘密。
這個說法雖然漏洞百出,但他們暫時也找不到更好的解釋。
畢竟,沒人會相信一個人能死而復生。
做完筆錄,已經是傍晚了。
夕陽的余暉透過窗戶灑進來,給慘白的病房鍍上了一層暖光。
我餓了。
是真的餓。
上一世,我為了陸珩節(jié)食,把自己餓成了紙片人。
這一世,我只想好好吃飯,好好活著。
我拿起手機,點了一份外賣。
全是我愛吃的,麻辣小龍蝦,燒烤,還有一大杯冰可樂。
就在我剛下好單的時候,病房門又被推開了。
這次,來的是陸珩。
他穿著一身昂貴的定制西裝,頭發(fā)梳得一絲不茍,整個人都散發(fā)著一股生人勿近的精英氣場。
他身后還跟著那個助理。
「蘇眠,你又在搞什么鬼?」
他一開口,就是質問。
語氣里滿是不耐和厭煩。
我抬起眼皮,懶懶地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這種感覺很奇妙。
曾經,他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能輕易地牽動我所有的情緒。
現在,他站在這里,我心里卻毫無波瀾。
就像在看一個陌生人。
「我問你話呢!」
見我不理他,陸珩的火氣更大了。
他幾步走到我床前,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你為什么要舉報裴以安?你知不知道他是我最好的兄弟!」
「你是不是覺得,用這種方式就能報復我?就能讓我多看你一眼?」
他氣得胸口都在起伏。
我看著他這副樣子,忽然覺得有些好笑。
「陸總,」我慢悠悠地開口,「你是不是太高看你自己了?」
陸珩愣住了。
他大概是沒想到,一向對他唯唯諾諾,言聽計從的我,會用這種語氣跟他說話。
「你說什么?」
「我說,」我一字一頓地重復道,「你別太自作多情了?!?/p>
「我舉報裴以安,是因為他犯了法。跟你,沒有半毛錢關系。」
「還有,」我頓了頓,繼續(xù)說,「我們已經分手了,請你以后不要再來打擾我?!?/p>
「管好你的白月光,別讓她有事沒事就來找我麻煩。」
上一世,他那個白月光林薇薇,可沒少在我面前耀武揚威。
仗著陸珩的寵愛,她把我踩在腳底下,肆意羞辱。
這一世,我不會再給她這個機會。
陸珩的臉色,已經不能用難看來形容了。
青一陣,白一陣,像是開了染坊。
「蘇眠,你吃錯藥了?」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那點心思?你做這么多,不就是想讓我回頭嗎?」
「我告訴你,不可能!」
「我愛的人是薇薇,從始至終都只有她一個!」
他說得那么大聲,那么決絕。
好像生怕我聽不見似的。
我掏了掏耳朵,覺得有些聒噪。
「說完了嗎?」
「說完了就請回吧,我要休息了?!?/p>
我直接下了逐客令。
陸珩大概是被我這油鹽不進的態(tài)度氣瘋了。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氣大得像是要捏碎我的骨頭。
「蘇眠!你給我說清楚!」
我吃痛,皺起了眉頭。
「放手?!刮业穆曇衾淞讼聛?。
「我不放!你今天必須給我一個解釋!」
就在這時,外賣小哥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您好,您的外賣到了?!?/p>
我沖門口喊了一聲:「請稍等一下?!?/p>
然后,我轉回頭,冷冷地看著陸珩。
「陸珩,我數三聲?!?/p>
「一?!?/p>
「二?!?/p>
他不但沒放,反而抓得更緊了。
「你還敢威脅我?」
「三?!?/p>
我數完最后一個數,毫不猶豫地抬起另一只手,將床頭柜上那碗沒動過的雞湯,劈頭蓋臉地潑在了他的頭上。
那是裴以安燉的湯。
現在,正好物盡其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