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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林薇值夜班,公司里很安靜,只有一個ASMR主播在輕聲細語。她正低頭整理自己的直播筆記,前臺的內(nèi)線電話突然響了。

“薇薇姐,麻煩來一下前臺好嗎?有幾位客人……有點難搞?!敝蛋嗲芭_小妹的聲音帶著一絲緊張和為難。

林薇皺眉,放下筆記走了過去。

一到前臺,她就愣住了。

蘇曼、秦露、陳小雨,還有五個看起來三十多歲、渾身散發(fā)著社會氣息的男人正站在哪里。男人們大多穿著緊身T恤或印花襯衫,有的戴著粗金鏈子,兩個臂膀上還有猙獰的紋身??諝庵袕浡鴿庵氐木茪夂蜔熚?。

蘇曼顯然喝多了,臉頰酡紅,眼神飄忽,看到林薇,她愣了一下,隨即像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新奇玩具,咯咯笑起來,指著林薇對旁邊的男人說:“李哥,你看!這就是我那個同學(xué)!非得裝清高,不來咱們公司,跑這兒當(dāng)服務(wù)員來了!笑死人了!”

那個被稱作“李哥”的男人,啤酒肚挺著,瞇縫眼在林薇身上掃了掃,嘿嘿笑了兩聲,沒說話。

秦露倒是清醒些,扯了蘇曼一下,似乎覺得有些丟人,但臉上也沒什么歉意。

陳小雨則低著頭,恨不得把自己藏起來,臉色蒼白得厲害。

林薇深吸一口氣,壓下心底翻涌的厭惡和某種難以言喻的復(fù)雜情緒,迅速切換到職業(yè)模式,臉上掛起標(biāo)準(zhǔn)的微笑:“幾位晚上好,請問是用餐還是?”

蘇曼仗著酒勁,架子擺得十足,學(xué)著電視里貴婦的樣子揮揮手:“給我們開個最好的包間!把你們這最貴的菜都上一遍!尤其是那個……那個龍蝦!我聽說了,是你們這招牌,對吧李哥?”她說著,又膩歪地靠向那個李哥。

李哥臉上飛快地閃過一絲肉痛和不耐煩,但大概是被架住了,含糊地“嗯”了一聲。

林薇心里冷笑,面上卻不顯,繼續(xù)微笑著拿出平板:“好的,請問幾位呢?我們大包間有最低消費,并且現(xiàn)在這個時段屬于夜間服務(wù),需要加收15%的服務(wù)費?!?/p>

“服務(wù)費?”秦露像是被踩了尾巴,立刻尖聲叫起來,仿佛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你一個服務(wù)員怎么說話呢?瞧不起誰?。课覀兝罡缡遣钅屈c錢的人嗎?”她這話看似在捧李哥,實則把退路堵死了。

李哥嘴角抽動了一下,最終還是硬著頭皮擺了擺手,示意林薇趕緊下單。

林薇保持著微笑,熟練地操作平板,點的都是單價最高的菜和酒水。她甚至“貼心”地推薦了幾款昂貴的洋酒。

趁著帶他們?nèi)グg的間隙,她不動聲色地將手機調(diào)到了錄音模式,放進口袋。經(jīng)過他們身邊時,能清晰地聽到其中一個紋身男低聲對同伴說:“……學(xué)生妹就是放得開,今晚有得玩了……”

另一個猥瑣地笑著回應(yīng):“三個呢,夠分……”

林薇的心猛地一沉。她快步走開,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那一晚,她心神不寧。時不時留意著那個包間的動靜。

果然,沒多久,包間的服務(wù)員就偷偷跑來跟她吐槽:“薇薇,那間房的客人太離譜了!輪番灌那三個姑娘喝酒,紅的白的洋的混著來,那兩個(指秦露和陳小雨)已經(jīng)趴下了,就那個最矮最漂亮的(指蘇曼)好像還行,但也跑去吐了好幾次了……那幾個男的不像好人,眼神都不對?!?/p>

林薇聽著,心里像堵了一團濕棉花,悶得難受。一種強烈的沖動讓她想沖進去做點什么。

但下一秒,父母慘死的畫面猛地撞進腦海,冰冷徹骨。

她有什么錯?她提醒過,勸阻過,換來的是什么?是背叛,是污蔑,是家破人亡!

這一世,她憑什么還要為她們的選擇負責(zé)?

“做好我們自己的服務(wù)就行,客人之間的事,不要過多干涉?!彼牭阶约旱穆曇衾潇o得近乎冷酷。

服務(wù)員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點點頭走了。

林薇靠在冰冷的墻壁上,閉上眼,深呼吸。

不能心軟。絕對不能。

她們是成年人,選擇了這條路,就要自己承擔(dān)后果。

凌晨兩點多,那間包房終于消停了。

幾個男人攙扶著幾乎不省人事的秦露和陳小雨走出來,蘇曼跟踉蹌蹌地跟在后面,眼神發(fā)直。李哥走到前臺,把一張身份證拍在臺面上,大著舌頭說:“開間房!要大床房!”

濃烈的酒臭撲面而來。

林薇看著眼前這三個幾乎失去意識的“同學(xué)”,又看看這幾個明顯不懷好意的男人,胃里一陣翻騰。

她強忍著不適,維持著職業(yè)微笑,將身份證推了回去:“先生您好,按照規(guī)定,一間大床房最多只能入住兩位客人,并且所有入住客人都需要出示身份證進行登記?!?/p>

一個胳膊上有紋身的男人頓時不耐煩了,猛地一拍前臺大理石臺面,發(fā)出“砰”的一聲巨響:“怎么?我們哥幾個開個房一起打牌不行?。磕哪敲炊嗥埔?guī)定!”

“抱歉先生,酒店規(guī)定,房間內(nèi)禁止聚眾堵伯?!绷洲钡恼Z氣依舊平靜,但眼神已經(jīng)冷了下來。

“你他媽……”那紋身男眼睛一瞪就要發(fā)作。

就在這時,原本眼神發(fā)直的蘇曼不知哪根筋搭錯了,突然沖了上來,指著林薇的鼻子就開始罵,唾沫星子幾乎濺到林薇臉上:“寧萌!你裝什么裝!你清高什么?。∧悴痪褪莻€伺候人的服務(wù)員嗎?以前在宿舍還得給我洗襪子呢!你看不起我們?你自己又是個什么好東西!我告訴你,今天這房,你開也得開,不開也得開!不然我鬧到你們酒店倒閉!”

她顯然是酒勁上頭,加上長期對林薇的嫉妒和此刻的難堪混合在一起,徹底失去了理智。

那幾個社會大哥見狀,也立刻跟著起哄,場面眼看就要失控。

值班的趙姐聞聲趕來,看到這情形,眉頭緊鎖。她經(jīng)驗豐富,一眼就看出了門道。她給林薇使了個眼色,微微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再硬頂。

林薇讀懂了趙姐的眼神。她知道,再堅持下去,這些喝醉的人什么事都干得出來,萬一真的鬧起來,對公司影響更壞。

她深吸一口氣,壓下翻騰的怒火和惡心,手指微微顫抖著,接過了那張身份證。

“好的,請稍等?!彼穆曇袈牪怀鋈魏吻榫w。

快速辦理好入住手續(xù),將房卡遞給那個李哥??粗麄償v扶著三個幾乎軟成泥的女孩走向電梯,林薇只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頭頂。

趙姐嘆了口氣,低聲道:“這世道……這些小姑娘……唉。咱們等會兒,過十分鐘找個借口,就說警察臨時查房或者消防演練,把他們嚇走算了?!?/p>

林薇沉默地點點頭。這大概是目前唯一能做的了。

然而,還沒等她們行動,酒店外就響起了尖銳的警笛聲。

幾輛警車停在了門口,多名警察快步走了進來。

“接到群眾實名舉報,你們這里有人涉嫌組織賣淫嫖娼和聚眾淫亂。房間號是多少?”為首的警官亮出證件,語氣嚴肅。

趙姐和林薇都是一愣。

匿名舉報?

林薇立刻說出了房號,并提供了萬能房卡。

警察迅速上樓,直接用卡刷開了房門。

房門打開的瞬間,即使隔著一段距離,林薇也能聽到里面?zhèn)鱽砟腥蒜嵉男β暫筒豢叭攵奈垩苑x語。

警察沖了進去。

很快,里面?zhèn)鱽砗浅饴暫突艁y的動靜。

林薇站在樓下,心臟怦怦直跳。她看到警察將那幾個衣衫不整、滿臉驚慌的男人銬了出來。秦露和陳小雨幾乎是被半拖半抱出來的,身上只胡亂裹著床單,昏迷不醒。只有蘇曼,雖然頭發(fā)凌亂,衣服也被扯得歪斜,但卻是自己走出來的,臉上除了醉意,更多的是驚恐和一種……詭異的清醒。

她被警察帶著經(jīng)過前臺時,猛地抬起頭,目光死死釘在林薇臉上,那眼神里充滿了怨毒和一種說不清的質(zhì)疑。

林薇面無表情地回視著她。

警察將一行人全部帶離。喧鬧的大堂瞬間恢復(fù)了寂靜,只剩下殘留的酒氣和一片狼藉。

趙姐指揮著服務(wù)員收拾殘局,一邊搖頭嘆息:“這叫什么事兒啊……”

林薇默默回到前臺,拿出手機,點開朋友圈。

刷新了一下。

沒有新內(nèi)容。

只有陳小雨在幾個小時前,發(fā)了一張純黑色的圖片,沒有任何配文。

像一塊沉默的墓碑。

林薇盯著那張黑圖看了很久,心里那點不是滋味的感覺越來越濃。

她點開和陳小雨的聊天框,猶豫再三,發(fā)了一條消息過去:“小雨,你沒事吧?”

消息發(fā)送成功。

但那邊久久沒有回復(fù)。

只有對話框頂上,反復(fù)顯示著“對方正在輸入中……”,卻始終沒有任何文字傳過來。

仿佛那邊的人正沉浸在巨大的混亂和掙扎里,打了又刪,刪了又打。

林薇等了很久,最終嘆了口氣,關(guān)掉了手機。

她走到窗邊,看著外面墨藍色的夜空和零星的燈火。

風(fēng)暴,已經(jīng)掀起了第一角。

而她腳下的這艘船,必須變得更堅固,才能不被接下來的巨浪打翻。

她回到工位,打開了那個記載著行業(yè)知識和直播心得的筆記本,拿起筆,更加用力地寫了起來。

光,必須足夠亮,才能穿透這沉重的黑暗。

那晚之后的好幾天,林薇的朋友圈安靜得像一潭死水。蘇曼那條定位高檔KTV的動態(tài)成了最后的“絕響”,秦露和陳小雨更是徹底沉寂。只有陳小雨那條孤零零的、沒有任何配文的純黑圖片,像一塊投入深井的石頭,沉下去,再無回音。

林薇盯著那條黑圖看了很久,最終還是又發(fā)了一條微信過去,語氣放得更緩:“小雨,如果有什么事,或許可以聊聊。”

這一次,連“對方正在輸入中……”的提示都沒有了。消息如同石沉大海。

直到第三天,她再發(fā)消息時,屏幕上彈出一個冰冷的系統(tǒng)提示:【消息已發(fā)出,但被對方拒收了?!?/p>

她被拉黑了。

林薇看著那個紅色的感嘆號,愣了幾秒,隨即扯了扯嘴角,露出一絲復(fù)雜的、近乎苦澀的笑。看吧,這就是現(xiàn)實。善意和提醒被視作挑釁和嘲諷,真正的惡意卻披著“為你好的糖衣。她不再試圖聯(lián)系,將手機扔到一邊,深吸一口氣,將全部精力投入到自己的“夜航船”和公司的事務(wù)中。

既然勸不了,那就不勸了。各人有各人的路,各人也有各人的劫。

她幾乎泡在了公司里。白天跟著父親和趙姐學(xué)習(xí)管理、看報表、參與項目討論,提出的幾個關(guān)于利用本地文化特色進行短視頻推廣的點子,竟然意外地得到了采納。晚上值夜班時,她更加用心地經(jīng)營“夜航船”直播間。

也許是那晚的沖擊讓她更看清了這個行業(yè)光怪陸離下的暗礁,她的直播內(nèi)容在保持輕松氛圍的同時,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銳利和深度。她開始更系統(tǒng)性地分享新媒體運營的干貨,分析爆款案例背后的邏輯,甚至偶爾犀利地點評一些行業(yè)亂象,但始終把握好分寸,不指名道姓,只呈現(xiàn)思考和觀察。

這種獨特又帶著點“業(yè)內(nèi)揭秘”性質(zhì)的風(fēng)格,像一塊磁石,迅速吸引了大批對直播、自媒體感興趣的觀眾和同行。【夜航船】的粉絲數(shù)悄然突破了一個又一個門檻,活躍度驚人。甚至開始有品牌方通過平臺私下聯(lián)系,想談合作,但都被她以“目前只是個人分享,不接商業(yè)”為由婉拒了。她很清楚,現(xiàn)在積累信譽和口碑比變現(xiàn)更重要。

母親不知怎么發(fā)現(xiàn)了她的直播小號,看著女兒侃侃而談、粉絲刷刷上漲,高興得合不攏嘴,立刻化身頭號鐵粉,不僅每晚蹲守,還瘋狂安利給所有親戚朋友,硬是靠著“人情”和“紅包”,把林薇的直播間熱度又推高了一個等級。林薇哭笑不得,但心里暖洋洋的。這種被家人毫無保留支持的感覺,是她前世失去后痛徹心扉,如今失而復(fù)得的珍寶。

這天,母親一大早就把她從被窩里薅起來,非要拉她去市中心最高檔的商場買衣服。

“我閨女現(xiàn)在也是有名氣的主播了!得有幾身撐場面的行頭!不能老穿得跟高中生似的!”母親理由充分,興致勃勃。

林薇打著哈欠,被她拖著走。她對逛街興趣缺缺,尤其是這種奢侈品扎堆的地方。正當(dāng)她百無聊賴地等著母親去買咖啡,眼神放空時,幾個熟悉的身影毫無預(yù)兆地撞進了她的視線。

是蘇曼、秦露和陳小雨。

她們的變化大得讓她幾乎認不出來。

厚重的粉底和濃艷的眼妝試圖掩蓋疲憊,卻也徹底抹掉了最后一絲學(xué)生氣。猩紅色的口紅,緊裹身體的超短裙,細高跟踩在大理石地面上發(fā)出尖銳又虛浮的聲響。她們身邊都跟著男人,卻不是上次那幾個“社會大哥”,換了一撥。

蘇曼挽著一個腆著啤酒肚、腋下夾著皮包的中年男人,正嬌笑著指著櫥窗里的一款包。秦露身邊的男人個子不高,精瘦,眼神里透著市儈和精明,正低頭刷著手機,偶爾不耐煩地抬眼催她。最讓林薇心驚的是陳小雨,她被一個頭發(fā)稀疏、眼神渾濁的禿頂老男人半摟半抱著,臉色慘白,眼神空洞得像兩個窟窿,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像個被抽走了靈魂的木偶。

她們也看到了林薇。

陳小雨空洞的眼神猛地聚焦,像是瀕死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又像是積壓的怨恨終于找到了宣泄口。她猛地掙脫那個老男人,跌跌撞撞地沖了過來,一把抓住林薇的手臂,指甲幾乎掐進她肉里。

“林薇!是你!你早就知道對不對!你那天晚上就在!你看著我們被帶走!你為什么不攔著!為什么不說話!”她聲音嘶啞,帶著哭腔,眼淚瞬間沖花了濃重的眼妝,在臉上留下兩道污濁的痕跡,“你跟蘇曼秦露有矛盾,你恨她們,你沖著她們?nèi)グ。槭裁匆ξ?!為什么把我也拖下水!?/p>

她的質(zhì)問如同失控的機關(guān)槍,充滿了絕望和遷怒。

林薇的手臂被掐得生疼,她看著眼前這個幾乎崩潰的女孩,心里五味雜陳,但臉上卻冷了下來。她用力抽回自己的手,語氣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度:“陳小雨,你看著我。”

陳小雨淚眼朦朧地瞪著她。

“看著我的眼睛告訴我,”林薇一字一頓,“是我拿刀逼著你去找那份兼職的嗎?是我騙你說那公司干干凈凈嗎?是我讓你深更半夜跟一群陌生男人去喝酒,喝到不省人事的嗎?是我摁著你的手,讓你花那些來路不明的錢了嗎?”

每一個問句,都像一記重錘,砸在陳小雨心上。她的臉色越來越白,嘴唇哆嗦著,卻一個字也反駁不出來。

“路是你自己選的。成年人,要為自己做的每一個決定負責(zé)?!绷洲钡穆曇衾餂]有嘲諷,只有一種近乎殘忍的冷靜,“出了事,不想著怎么解決或者及時止損,只會把責(zé)任推給別人,指望別人替你的人生買單?陳小雨,天底下沒有這樣的好事。”

陳小雨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氣,癱軟下去,被及時趕來的那個禿頂老男人不耐煩地一把拽住,粗魯?shù)赝赝?。她不再掙扎,只是失神地喃喃:“完了…都完了…我爸媽知道了…我弟他…?/p>

蘇曼和秦露也走了過來,臉色難看至極。尤其是蘇曼,看到林薇一身簡單休閑的打扮,立刻找到了攻擊點,試圖挽回一絲可憐的優(yōu)越感:“喲,我當(dāng)是誰呢?這不是耀寧酒店刷碗的優(yōu)秀員工嗎?怎么,今天休假?跑這兒來開眼界了?買不起看看也解饞是吧?”

秦露則上下打量著林薇那件看似普通、實則剪裁用料極佳的T恤,撇撇嘴,陰陽怪氣:“山雞飛上枝頭也變不了鳳凰,打腫臉充胖子,最后別只買得起一杯奶茶,白白浪費打車錢?!?/p>

林薇都懶得跟她們浪費口水。

就在這時,母親端著兩杯咖啡回來了。那個精瘦的男人一看到林薇母親,臉色猛地一變,瞬間堆起殷勤備至的笑容,幾乎是小跑著湊了上來:“哎呦!這不是林太太嗎?真是太巧了!沒想到能在這兒遇見您!”

他完全無視了旁邊的蘇曼秦露,熱情地朝林薇母親伸出手,然后又趕緊轉(zhuǎn)向林薇,腰都彎了幾分:“這位就是林薇小姐吧?哎呀呀,真是有眼不識泰山!剛才沒認出來,失敬失敬!我是宏達包裝的小劉啊,一直承蒙林總關(guān)照,給星光傳媒供應(yīng)禮品盒的!一直想去拜訪您和林總,都沒找到機會……”

蘇曼和秦露像是被瞬間掐住了脖子,臉上的嘲諷和優(yōu)越感僵住,然后一點點碎裂,變得慘白如紙,眼睛瞪得滾圓,寫滿了難以置信和巨大的驚駭。

耀寧酒店?刷碗?服務(wù)員? 林薇家……是星光傳媒?那個她們曾經(jīng)短暫實習(xí)過、后來卻親手參與毀掉的星光傳媒?! 那個她們口中“小破公司”的老板千金,需要來這種地方“開眼界”?

巨大的信息差和現(xiàn)實的反差,像一記無聲的耳光,狠狠抽在她們臉上,火辣辣的疼。尤其是蘇曼,想起自己剛才那些刻薄的言論,簡直無地自容,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林薇母親被這突如其來的熱情搞得有點懵,但還是保持著禮貌笑了笑。林薇則淡淡地瞥了面如死灰的三人一眼,接過母親手里的咖啡,輕聲說:“媽,我們走吧?!?/p>

她挽著母親的胳膊,轉(zhuǎn)身離開,留下三個呆若木雞、如同被雷劈過的身影,以及那個還在喋喋不休試圖套近乎的供應(yīng)商。

走出幾步,林薇還能聽到身后傳來蘇曼幾乎是尖叫的、壓抑著巨大恐慌和羞憤的聲音:“她家……她家不是開小餐館的嗎?!怎么會是星光傳媒?!!”

沒有人回答她。

只有商場里嘈雜的人聲和悠揚的背景音樂,冷漠地覆蓋了這一切。

這件事像一根刺,短暫地扎了一下林薇,但很快就被她拋諸腦后。她的生活被更重要的事情填滿了?!耙购酱钡膭蓊^越來越好,甚至引起了平臺官方的注意,給了幾次首頁推薦,粉絲量逼近百萬大關(guān)。父親看在眼里,喜在心里,開始真正把她當(dāng)作接班人培養(yǎng),帶她參加各種業(yè)內(nèi)聚會和商務(wù)洽談。


更新時間:2025-08-21 01:07: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