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牧民帳篷里待了三天,周教授每天都往我傷口上抹一種黑色的藥膏,那藥膏聞著像松油,抹上去卻像火燒。第三天夜里,我手臂上的天紋突然發(fā)燙,低頭一看,那些扭曲的紋路居然在慢慢游動,像一群活過來的小蛇。
“它在認(rèn)主?!敝芙淌诙酥蜔糇哌^來,燈光照在他臉上,溝壑縱橫的皺紋里藏著說不清的復(fù)雜,“守印人的血脈覺醒,都會經(jīng)歷這一關(guān)。當(dāng)年你爺爺……也是這樣?!?/p>
我猛地抬頭:“我爺爺?shù)降资鞘裁慈耍克墓P記里說‘西王母是第一個被封印的昆侖墟’,這話是什么意思?”
周教授嘆了口氣,從懷里掏出一個用油布包著的東西,打開一看,是半塊青銅鏡。鏡面已經(jīng)氧化發(fā)黑,但能隱約看到上面刻著和我天紋一樣的紋路。“這是你爺爺留給你的,二十年前他進(jìn)玄宮前,托我保管。他說如果有一天你能活著出來,就把這半塊鏡子給你,讓你去湘西找一個叫‘老刀’的人?!?/p>
“老刀?”
“一個守墓人,也是你爺爺?shù)睦吓笥?。”周教授把青銅鏡遞給我,“你爺爺?shù)墓P記只寫了一半,剩下的線索,都在老刀手里。他還說……如果他沒能回來,讓你務(wù)必毀掉所有昆侖墟的封印,不能讓那些東西再出來害人?!?/p>
“那些東西到底是什么?”
周教授的臉色沉了下來:“是上古時期被放逐的‘異種’。傳說天地初開時,神和異種共分天下,后來神打敗了異種,把它們封印在昆侖墟里,西王母就是第一個被封印的異種首領(lǐng)。但她死前留下詛咒,說每隔千年,昆侖墟的封印就會減弱,只要有足夠的昆侖血裔心頭血,就能解開所有封印,讓異種重回人間?!?/p>
我這才明白,守墓獸不是在假扮西王母,它是西王母的殘魂所化,目的就是為了解開其他封印。而我們陳家的天紋,根本不是什么昆侖神族的標(biāo)記,是當(dāng)年神用來鎮(zhèn)壓異種的“鎖印”,我們守印人,就是活著的封印。
第四天一早,我和周教授告別。他要留在昆侖山口,處理玄宮坍塌后的痕跡,防止其他人誤闖。臨走前,他塞給我一把短刀,刀鞘是牦牛皮做的,刀柄上刻著一只青鳥?!斑@是你爺爺?shù)牡?,叫‘?dāng)嗨?,能斬陰邪。?/p>
我把半塊青銅鏡和爺爺?shù)墓P記揣進(jìn)懷里,背上背包,朝著山外走。雪山的風(fēng)依舊凜冽,但我不再覺得冷,手臂上的天紋時不時發(fā)燙,像是在指引方向。走了兩天,遇到一隊科考隊,搭他們的車回到葉城縣,買了張去湘西的火車票。
火車搖搖晃晃地開了三天三夜,我在長沙轉(zhuǎn)車,坐大巴去了湘西的鳳凰古城。老刀在城外的山腳下開了家棺材鋪,鋪?zhàn)娱T口掛著一塊褪色的木牌,上面寫著“百年老刀,生死無欺”。
我推開鋪?zhàn)娱T時,一個穿著黑布褂子的老頭正在給一口棺材刷漆,他背對著我,頭發(fā)花白,手里的漆刷在棺材板上劃過,留下一道道暗紅色的痕跡,看著像血。
“要買棺材?”老頭頭也不回,聲音沙啞得像砂紙磨過木頭,“我這的棺材,只賣活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