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清歌揣著那塊溫潤如玉、象征著無上地位的九天星宮令牌,昂首挺胸地走出議事殿。
她腳步輕快(內(nèi)傷在雙掛作用下好得七七八八了),直奔自己位于大拙峰最偏僻、靈氣最稀薄角落的“洞府”。
與其說是洞府,不如說是個(gè)勉強(qiáng)遮風(fēng)擋雨的陋室。
幾間低矮的石屋圍成一個(gè)小院,墻壁斑駁,瓦片殘缺,院子里雜草叢生,連條像樣的路都沒有。
靈氣稀薄得可憐,別說輔助修煉,連呼吸都覺得有點(diǎn)噎得慌。
推開發(fā)出痛苦呻吟的破舊木門,里面更是簡陋得令人心酸。一張硬板床,一張瘸腿桌子,一個(gè)缺了角的柜子,寒酸得連凡間稍好點(diǎn)的農(nóng)戶都不如。
這就是原主住了近百年的地方。
而沈嬌嬌的洞府呢?
據(jù)原著所述,她的洞府位于大拙峰靈氣最濃郁的“漱玉泉”旁,是玄城子親自出手開辟的。
引靈泉為池,種奇花異草,白玉鋪地,明珠嵌頂,布置了聚靈陣法,靈氣濃郁得幾乎化霧。連伺候的雜役都有好幾個(gè)。兩相對比,簡直是云泥之別,諷刺至極。
其實(shí)原主也沒什么行李,前腳剛得到點(diǎn)好東西,后腳就給師弟師妹們了。
但——
虞清歌朝那張硬板床走過去,從床板下面拿出一個(gè)盒子。
窮到扣卡的原主還在盒子上了禁制呢。
王寶釧來了,都得叫她一聲“祖奶奶”。
拿上盒子后,虞清歌轉(zhuǎn)身走出遠(yuǎn)門,就見門口已經(jīng)堵了一群人。
喲,原主的三師弟和四師弟也來了啊。
三師弟玄燼雙手抱胸,眼神不善地盯著虞清歌,仿佛在看一個(gè)獵物。
四師弟林平則略顯敦厚,外貌亦是平平無奇,不過那一件高級煉藥師才配穿的暗紫色流紋長袍,襯的他氣質(zhì)斐然。
沈嬌嬌則被江行舟半扶著,站在最顯眼的位置,臉色蒼白,眼圈泛紅,一副搖搖欲墜、我見猶憐的模樣。
虞清歌嘖了一聲。
“真想一棍子把好多賤人串成糖葫蘆?!?/p>
“虞清歌,我不在你就是這么欺負(fù)小師妹的?”玄燼脾氣最爆,一步踏前,地面似乎都震了震。
“拜了個(gè)師父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也不看自己配不配,趕緊把位置讓給嬌嬌師妹!不然……”
玄燼捏了捏拳頭,骨節(jié)發(fā)出噼啪的爆響,威脅之意不言而喻。
他以前就經(jīng)常“切磋”為名找原主練手,每次都打得原主滿身是傷,此刻更是習(xí)慣性地想用武力壓制。
“大師姐?!绷制缴锨耙徊剑魂嚽逵牡乃幭銚浔嵌鴣?。
“太上祖師的青睞固然是潑天機(jī)緣,但也要量力而行啊。你根基……嗯,相對薄弱,驟然登上高位,恐是禍非福。小師妹師妹天資絕倫,心地純善,她若得此機(jī)緣,才是宗門之幸,也能更好地照顧師父和我們這些同門?!?/p>
“咳咳……”
玄城子清了清嗓子。
“只要你肯主動讓出這機(jī)緣給嬌嬌,之前所有的事,我們都可以既往不咎,你還是我的首席大弟子?!?/p>
這話,甚至還帶著施舍的意味。
“老登,我看你是左臉皮揭下來貼右臉皮上了,一邊厚臉皮一邊不要臉?!?/p>
虞清歌恍若聽到了天大的笑話。
“你首席大弟子的位置值幾塊靈石啊?我如今可是無上祖師的親傳弟子,和太上長老們同輩。老登,以后見著我,記得叫一聲師叔祖?!?/p>
說到這,她抬手拍拍玄城子的肩膀。
“孽……”
玄城子如觸電般,肩膀一聳就想甩開她的手,張口就想罵“孽障”。
“嗯?”
虞清歌拿出通行令牌在他眼前晃了晃。
看到這令牌,玄城子就想到了九天星宮那位無上祖師,硬生生把后面那個(gè)字給咽了回去。
“大師姐……”沈嬌嬌帶著哭腔開口,聲音柔弱得能掐出水。
“三師兄和似師兄都是為了你好呀。祖師他老人家地位崇高,收徒必然要求心性純良。你……你若執(zhí)意占著這機(jī)緣,不顧師父的養(yǎng)育之恩,不顧行舟哥哥的婚約之情,不顧同門之義,豈不是讓祖師他老人家也面上無光?萬一……萬一祖師知曉了你的過往,后悔收你為徒,那……那后果不堪設(shè)想??!”
她一邊說,一邊怯生生地看著虞清歌,仿佛在為她擔(dān)憂,實(shí)則字字句句都在威脅。
江行舟也沉著臉,試圖用婚約施壓。
“虞清歌,嬌嬌說得對。你我婚約尚在,你如此忤逆不孝,不顧師門情誼,置我云霧峰顏面于何地?速去星宮,向祖師稟明實(shí)情,推薦嬌嬌。否則……這婚約,也不必再提了!”
玄城子盯著她,習(xí)慣性的命令道。
“逆徒,眾意難違。你速去星宮,向太上祖師言明你修為低劣,品性頑劣,不堪為親傳弟子。推薦嬌嬌代替你。這是你唯一將功補(bǔ)過的機(jī)會。否則,休怪為師……不念舊情,清理門戶!”
沈嬌嬌心中狂喜,面上卻更加柔弱無助,怯生生道。
“不,師父,師兄,我去不去沒關(guān)系,讓三位師兄和行舟哥哥去也可以的?!?/p>
“嘖嘖嘖……”虞清歌搖搖頭,滿臉嘆服。
“沈嬌嬌,你這臉皮,怕是連玄燼全力一拳都打不穿吧?還有你們?!?/p>
說到這,她指向玄燼和林平?!耙粋€(gè)個(gè)白眼狼,還敢跟我提什么當(dāng)初和舊情。你們腦子被疾風(fēng)妖狼啃了?”
“虞清歌,你找死!”玄燼暴怒之下就要拔劍。
“你敢動一下試試?”虞清歌亮出令牌,挑釁的看著他。
玄燼的動作僵住,臉色憋得通紅。
林平也被那令牌的氣勢所懾,下意識后退半步。
“至于你,江行舟?!庇萸甯璋咽种械腻\盒用力砸向他。
江行舟瞳孔驟縮,下意識伸手去接。
可惜沒接住,盒子“咔噠”一聲打開。霎時(shí)間,一紙婚書和一枚玉佩從里面掉了出來。
他的腦子“嗡”的一聲響了起來。
虞清歌這是來真的?
不可能吧?
她喜歡了他近百年,有事沒事就像一個(gè)跟屁蟲一樣跟在他后面,甩都甩不掉。怎么可能真的不在乎婚約?
“你……”
江行舟的聲音有些干澀。
“你現(xiàn)在把婚書和玉佩撿起來,并向無上祖師舉薦嬌嬌為親傳弟子,我就原諒你,還和你結(jié)為道侶?!?/p>
這句話如果和原主說,她一定會高興得蹦起來。
但她不是原主。
“從今往后,我虞清歌與云霧峰少峰主江行舟,婚約作廢,男婚女嫁,各不相干!若有違背,天誅地滅!”
說完,她一腳踩在婚書和玉佩之上,并用力碾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