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既過,漁龍鎮(zhèn)的天氣忽變,一改之前的炎熱,轉(zhuǎn)至如今的悶熱,就算是躲在樹蔭之下納涼,身上燥熱之意也未曾褪去多少。
就算如此,莫渝每日雷打不動的幾件事,半點也未荒廢。
晨跑,三十六副小人圖的練習(xí),捉魚,練字。最后再外加這如今的第一幅點蘆的練習(xí)。
隨著多日來的引氣吐納,莫渝清楚感知到,位于神闕穴之處那道黃白之環(huán),愈發(fā)結(jié)實起來。隨之而來的不僅僅是氣力的增加。好像睡眠都好了不少,以往莫渝都是天未亮便早早起床,雖已成習(xí)慣,但確困意重重。
現(xiàn)如今,莫渝就算早早的起床,卻是精神抖擻??磥磉@小人圖練著還能充實睡眠,莫渝覺得這算是個意外之喜吧。
太陽微微升起,天上陰云遮住大半的日光,莫渝練完小半個時辰的點蘆,便放下手中的三股魚叉,待轉(zhuǎn)身進(jìn)廚房做點早飯時,忽聽得小院外傳來一陣陣急促的跑步聲,接著便是大力的敲門聲。
還未等到莫渝走至門前,就聽到門外傳來大喊聲。
“渝哥,渝哥,快開門。”
不用猜,聽聞此聲便知是何人。莫渝緩緩打開院門,便見個頭不高,手里拿著一把鐵鏟的趙昱站在門外。
一改常態(tài),平時里上學(xué)的趙昱換了青衫,今日倒是穿了一身寶藍(lán)色的外衣長衫。
莫渝見狀開口道:
“小年,怎么今日好不容易休假,咋有空到我這來了。”
莫渝知道,鰲頭書院,除了節(jié)日里的假期外,學(xué)子們一個月只有兩天的假期,時間不固定,可能是在月初,也有在月中和月尾的。
趙昱進(jìn)門后,不慌不忙的說道:
“今日無事,特意來你這邊轉(zhuǎn)轉(zhuǎn)呢!”
莫渝有些不信,接著說道:
“若無事,為何不趁著機(jī)會好好在家睡個懶覺?!?/p>
趙昱又是解釋道:
“我也想啊,可這習(xí)慣每日天沒亮就早起,到了那個時辰,自然就醒過來了,再翻來覆去,咋都睡不著了?!?/p>
莫渝更加疑惑,繼續(xù)追問道:
“既然你睡不著,拿把鏟子做什么,準(zhǔn)備挖蚯蚓釣魚嗎?”
見狀瞞不下去,趙昱左顧右盼,鬼鬼祟祟探出頭的瞄了瞄小院門外,接著小心翼翼的關(guān)好竹門。
一連串的動作引的莫渝不得其解,關(guān)好門的趙昱轉(zhuǎn)身過來,表情極為認(rèn)真,對著莫渝小聲說道:
“渝哥,你耳朵湊過來,我給你說一個天大的秘密?!?/p>
見到趙昱神秘兮兮,莫渝想知道這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便俯下身去,耳邊就傳來趙昱蚊子般大小的言語:
“渝哥,我跟你說啊,其實在爺爺去世前,也是爺爺親口在我耳邊給我說的,說專門留給我一個寶貝呢?!?/p>
莫渝聽完,下意識口中重復(fù)一句:
“寶貝?”
趙昱拉著莫渝的袖子,連忙低聲說道:
“小聲點,漁哥,小心隔墻有耳啊,可別被有心之人聽了去?!?/p>
莫渝聽完卻是笑出了聲。
“小年,這是東漁,又不是西漁,況且住的離我家最近的就遲大夫一家,走過去還需百余步遠(yuǎn),再說遲大夫有事也出門好幾天了。”
“我家里除了你之外,別人也很少來的,誰會偷聽你我之言?”
趙昱想想也是,這才想起,在東漁,家家戶戶住的極其分散,不像西漁彼此相鄰,只好尷尬對著莫渝干笑了兩聲。
“是小弟想叉了,不過我爺爺說留給我的寶貝卻是千真萬確的,我約摸著就在那老宅子里呢?!?/p>
莫渝望了望其手中的鐵鏟,不由好奇問道:
“小年,你不會是準(zhǔn)備拿著這把鏟子去挖你家的倒塌的祖宅吧?!?/p>
趙昱點了點頭。
“知我者,渝哥也?!?/p>
莫渝不知說點什么,以手扶額道:
“你要挖祖宅這事跟叔叔嬸嬸說過了沒有?!?/p>
趙昱搖了搖頭:
“我說爺爺給我留有寶貝我跟娘說過,娘不信,我這不只好自己拿著鏟子來挖了。”
莫渝有些無語,祖宅雖不像祖墳?zāi)前悖稍谛℃?zhèn)人眼里,也是尤為重要的,若無原由,無人會隨意推挖,就算是重建,那也得找個算命先生挑個好日子。就怕那天萬一壞了風(fēng)水,在心底也就留下了芥蒂。
莫渝只好勸道:
“雖然你家祖宅已經(jīng)倒塌,但是這畢竟不是件小事啊。挖祖宅這事你還是回去找叔叔嬸嬸商量好再決定吧?!?/p>
趙昱聽完立馬垂頭喪腦,低著頭半天不吭聲。
見如此,莫渝只好再此問道:
“記得之前,你每月都趁著休假得時間跑來你家祖宅,莫非都是為了那所謂的寶貝嗎?!?/p>
趙昱緩緩開口道:
“那倒不是,這念頭也是最近才起的?!?/p>
“爺爺去世時,我年紀(jì)尚小,很多事都記不清了,只記得爺爺走的那日我一直哭一直哭,最后好像暈過去了?!?/p>
“爺爺彌留之際湊在耳旁對我說的話,醒來后忘了一干二凈。前段時間,大約兩個多月前,我竟做了個夢,夢到了在這東漁祖宅見到了爺爺。夢中爺爺對我說了很多話,好多都沒什么印象,只是最后爺爺特別叮囑了我一句話,我記得很清楚,‘趙昱,記得爺爺跟你說的事,別忘了去取’?!?/p>
“醒來之后我猛然想起了當(dāng)年爺爺去世前在我耳邊說的幾句話,還記得是爺爺特意扯著我的耳朵,用盡全力,竭力一字一句蹦出來的?!?/p>
“爺爺當(dāng)時說,‘小年啊,爺有一物,本欲毀去,苦思其久,來之不易,奈何奈何,未給其父,余留于你,望之珍重,得之三思,吾藏之于......”
“最后爺爺也沒說出拿東西藏在哪里,非是不愿,而是已經(jīng)閉眼。”
趙昱低聲說完,神色有些傷感。
莫渝了解趙昱,雖然平時愛瘋愛鬧,愛亂說話??梢坏┶w昱神色一臉認(rèn)真,那么此事十有八九興許為真。
轉(zhuǎn)念一想,莫渝對著趙昱說道:
“小年,此事你怎么不問問叔叔嬸嬸,他們興許知道呢?”
趙昱嘆了一口氣道:
“早都問過了,爹娘都說我是做夢胡說的,他們都不信,說我想爺爺想的發(fā)癔癥了?!?/p>
“我平時雖說話不靠譜,但是爺爺最后特意交代我的話,我肯定不會拿這開玩笑的。”
“所以,爺爺留給我的話我既然記起來了。想必爺爺不會騙我,這東西我肯定要找出來。”
莫渝聞言,想了一會才說道:
“記得你爺爺去世后,那幾件土房子的物件都是被叔叔嬸嬸搬走了,你在家沒有找找嗎?”
趙昱肯定道:
“家里我都翻過了,沒發(fā)現(xiàn)有什么是我不曾見過之物,聽我爹講,我爺爺有什么好東西都喜歡找個地方埋起來,說不定這東西就埋在那老宅子地下呢。”
莫渝又是不解的問道:
“那你來找我家是想?”
趙昱嘿嘿一笑。
“嘿嘿,小弟這不是身單力薄嗎,祖宅雖不大,我要是一個人挖的話,那要挖到何年何月去。這不想著渝哥力氣比我大得多,就想請渝哥幫個忙?!?/p>
說完趙昱又是拍了拍胸脯道:
“倘若當(dāng)真挖到了爺爺留給我的東西,如若是金銀財寶,我做主,咱倆二一添作五,一人一半。你看咋樣?!?/p>
莫渝笑了笑,打趣著說道:
“你還怪大方的,就不怕我挖到了寶貝,故意藏著不說,事后我一人獨吞?!?/p>
趙昱一臉不可置信道:
“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渝哥不會如此吧?!?/p>
莫渝兩手抱懷,盯著趙昱道:
“你都說了那是君子,我連蒙學(xué)都未上過,連學(xué)子都算不上,何談君子呢?”
趙昱聽完支支吾吾。
這......這......這.....”
莫渝眼見趙昱啞口無言,轉(zhuǎn)而哈哈一笑:
“逗你呢,今日我可以幫你,也可以給你做一回苦力?!?/p>
說完還未等趙昱高興,莫渝又接著說道:
“不過得先說好,事前你得回家問問叔叔嬸嬸的意思,你大致說說,想必一處倒塌的老宅,隨處挖挖,也不礙事。”
“另外就是事后無論挖到了什么,金銀財寶我也分文不取,畢竟是你爺爺專門留給你的東西,若是貴重之物,你還是交給叔叔嬸嬸保管吧?!?/p>
趙昱聞言,大喜道:
“好,我這就回家?!?/p>
說完就拿著鏟子,轉(zhuǎn)身就欲向門外走去。
莫渝趕緊拉著準(zhǔn)備奪門而出的趙昱道:
“你這急匆匆的性子啥時候能改改啊,俗話說的好,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大早上現(xiàn)在還沒吃飯呢,你可曾吃過早飯?”
趙昱摸了摸后腦勺,傻笑道:
“渝哥,你不說我都忘了,早上起來腦子里就想這一件事,我爹倒是留了幾個包子在鍋里,出門的急,竟是忘了吃了?!?/p>
“你這一說起吃飯,現(xiàn)在肚子反倒是咕咕叫了起來?!?/p>
莫渝無奈搖了搖頭。
“去屋子里坐一會吧,等會飯就好,就在我這簡單吃點吧。”
趙昱笑嘻嘻的殷勤道:
“好的,用不用小弟給你幫忙燒火?”
“我倒是想用,但你這身打扮我可不敢讓你進(jìn)廚房,嬸嬸好不容易給你做了一件,沾點泥估計沒事,要是粘上鍋上黑漆漆的黑灰,怕是洗不掉了。老實屋子里待一會吧。”
趙昱只好道了一聲“好嘞”,轉(zhuǎn)身就走進(jìn)了堂屋,莫渝則進(jìn)了廚房忙碌起來。
不多大會,兩碗米粥,一盤子酸菜餡包子,加上一小碟咸菜,便端到了堂屋方桌之上。
趙昱湊到桌前,聞了聞熱氣騰騰的包子,接著豎著大拇指對著莫渝夸道:
“渝哥,真是好手藝?!?/p>
“行了,別再恭維了,趕緊吃吧。”
趙昱聽完,直接手抓起一個包子,就往嘴里塞,剛咬下一口,燙的趙昱呼呼直叫,連忙用手對著嘴巴扇動幾下。莫渝只得無奈地?fù)u了搖頭。
“慢點吃,也沒人給你搶。”
趙昱一邊咀嚼著嘴里的包子,一邊擺擺手,表示不礙事。
三兩口吃完一個包子,接著感嘆道:
“說句真心話,渝哥這做的酸菜包子,倒是比我爹做的肉包子好好吃得多?!?/p>
莫渝說道:
“素餡的哪有肉餡的好,想必是你平日里吃多了,有些膩了的緣故吧?!?/p>
趙昱眼珠子咕嚕嚕的打轉(zhuǎn),好半天憋出來一句,
“莫不是和家花不如野花香是一個道理?”
莫渝愣了一下,正色問道:
“想不到啊,小年你還未滿十歲,還知道家花野花之言,何處學(xué)的?”
趙昱見莫渝神色不對,連忙道。
“道聽途說,道聽途說?!?/p>
莫渝又是追問道:
“說實話,哪聽的,要是讓書院先生或者叔叔嬸嬸知道了,你肯定沒好果子吃了。”
“還能從哪,那杜半蟲講的唄,最近又開始講那些男女情愛之事,好生無聊,覺得無趣我就聽了幾句就走了?!?/p>
莫渝哦了一聲,接著說道;
“還是少聽這些故事,少兒不宜。”
趙昱一臉不屑:
“我本來就不愛聽,可是見那那杜半蟲講的時候,下面一些人的時而拍手叫好,時而粹罵幾聲,我聽不懂。杜半蟲講的還有的人聽完甚至都哭了呢。想必那杜半蟲講的肯定是有聲有色,才至于此。渝哥,你比我大好幾歲,你懂這些嗎?”
莫渝回道:
“咱倆半斤八兩,我更是一竅不通啊。”
只不過在一本雜書上看到過一句話。
“情愛一事,也許天成?!?/p>
趙昱約莫著對這些故事到真不感興趣,不再追問,反而邊吃邊看向院中,過了一會又突然問道:
“渝哥,你院子中插那么多蘆葦桿做什么。”
想到自己那第一式點蘆練的形似神不似,只好解釋道:
“沒什么,就是沒事時的練練叉魚的手藝罷了?!?/p>
趙昱聞言了一聲后,繼續(xù)埋頭喝起了米粥。
一炷香的功夫,趙昱吃完對著莫渝說了一聲:
“等我好消息,渝哥?!?/p>
接著便是出門朝著西漁跑去。小半個時辰過后,只見得一臉興奮的趙昱氣喘吁吁的跑回小院之中??吹侥咫S即連忙說道:
“我娘答應(yīng)了,不過只限今天一日?!?/p>
莫渝笑著點了點頭道:
“一日也差不多夠了?!?/p>
待趙昱稍微喘口氣,一大一小少年又是出門而去。一人手拿鏟子,一人身背鋤頭。
趙昱家祖宅離的莫渝家并不遠(yuǎn),兩人走了半刻鐘,來到一片廢墟土墻前,正是趙昱家的祖宅。
原本的四間土坯房,因雨水沖刷,再加上年久失修,都已倒塌。只余留兩道殘缺的一人多高的夯土墻體佇立著,原來本是這祖宅的院墻。記得趙昱在前幾年的時候經(jīng)常來到這倒了一半的夯土墻上爬上爬下的。
有人說這老宅啊,倒塌多是因為風(fēng)吹雨淋,可也有鎮(zhèn)上老人說,這宅子啊,跟人是一樣的,人沒了氣,就死了,房子沒了人氣,就塌了。
有時莫渝想想,好像也是如此,自己住過幾年的茅草屋,也被大雨淋過,大風(fēng)刮過,倒是不曾倒過。
望著眼前的土坯墻,莫渝對著呆在原地的趙昱說道:
“小年,你看先從哪挖比較好,要不先從原來的院子地基處挖挖看?!?/p>
趙昱聽到言語,這才回過神,對著莫渝點了點頭。
“行吧,不過咱們大概要挖多深呢?總不能一直挖吧?!?/p>
莫渝沉思半刻,說道:
“倘若你爺爺真的把東西躺在地里,他畢竟上了年紀(jì),想必也不會藏太深,我看挖個半尺深就夠了。”
“渝哥,說得在理,咱這就開始吧?!?/p>
說罷,趙昱急匆匆的沖進(jìn)那沒有大門的小院中,莫渝緊隨其后。
來到院中,尋到一較為平坦之地,趙昱興致高昂,手握鐵鏟,往地上一鏟,右腳用力往下跺。便是鏟出一大塊黃土,接著便是如此一鏟又一鏟的鏟土。
莫渝見狀,也是緊鄰著趙昱所在之地,又起一出,拿著鋤頭挖了起來。
慢慢的,原本的小院之中,被挖出來一個個的土坑,可皆無所獲。就在趙昱有些失望之際,再挖之另一土坑處,鏟之一半,趙昱用力蹬了蹬鐵鏟,鐵鏟未曾下去分毫,又高高舉起鐵鏟,往下用力一鏟,只聽聞腳下有一陣金石碰撞之聲,極為清脆。
趙昱見狀大喜,連忙呼喊:
“渝哥,快來啊,好像有東西在這下面。”
莫渝聞言,趕緊拿著鋤頭,試探性的在趙昱剛鏟一半的土坑挖了一鋤頭。手臂震了一下,下面確實有東西。
莫渝與趙昱對視一眼后,兩人便你一鏟我一鋤的挖了起來。半響過后,挖出來一物,趙昱看完,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失所望,原來是一塊平平無奇的大石頭。
趙昱呆坐在地上,對著天上喃喃道:
“爺爺,你留給我的東西到底藏在哪啊,好生難找,莫不是真的是個夢,我記錯了不成?”
莫渝見狀,安慰道:
“小年,別灰心,這才挖了一小半呢?你先歇歇,我再去挖挖看?!?/p>
莫渝說完,轉(zhuǎn)身沖著另一邊的方向,提著鋤頭又是挖了起來。
又是僅一個時辰過去,莫渝一刻未歇,小院中基本上能挖的地方都挖了一遍,趙昱則是有氣無力的,東一鏟,西一鏟的,全然沒有了剛開始的興奮勁。
就在莫渝挖至一小院兩處圍墻處,挖了半尺深時,就聽到一身沉悶的聲響,怕?lián)p壞遺留之物,接著莫渝便是順著周圍挖了起來。
不多大會,一件東西就映入眼簾,見狀,莫渝對著另一邊的趙昱喊道:
“小年,這次應(yīng)該是找到你爺爺給你留的東西了!”
趙昱聞言,神色噌的一下好轉(zhuǎn),快速往莫渝處跑去,邊跑便說道:
“真的嗎?在哪?在哪?讓我瞅瞅是何物?!?/p>
莫渝指著身邊的土坑說道:
“這下面,你取上來吧。”
趙昱聽完直接跳入土坑中,很快變抱起來一物。
是一件四四方方的木盒子,上面沾滿了泥土,不過還是能隱約看出來木盒子是黑色的。雖埋在地下多年,盒子看起來倒還是完好無損。
趙昱把木盒子放在地上,剛準(zhǔn)備打開一探究竟,莫渝出聲打斷道:
“小年,這木盒子你還是回家后再打開吧?!?/p>
趙昱連連搖頭:
“那可不行,我非要看看這盒中之物是什么,讓我如此魂牽夢繞?!?/p>
木盒沒有鎖,趙昱輕輕一用力,就打開了木盒,里面只有一物,被一塊黑布緊緊包裹。
趙昱迫不及待掀開黑布,漏出一物,一塊半個拳頭大小的玉牌躺在木盒中,玉牌整體呈現(xiàn)淺黃色。
趙昱拿在手中,對著太陽看了半天,嘴里嘟囔道:
“我當(dāng)是個什么寶貝呢,就是塊古玉罷了?!?/p>
“渝哥,你看,這玉牌估計也不是什么好玉石,里面還有三道裂呢?!?/p>
趙昱說罷,把玉牌遞到莫渝眼前,莫渝盯著看了半天,也未曾發(fā)現(xiàn)有任何出奇之處。
接著開口說道:
“既然是你爺爺特意留給你的,想必定有用處,你好生保管,回家問問叔叔嬸嬸,說不定他們知道這玉牌的來歷呢!”
研究不出來啥名堂的趙昱,只好又用那塊黑布包裹著玉牌,放回盒中。抱著木盒的趙昱對著趙昱連聲謝道。
“不管咋說,今個謝過渝哥了,這東西無論好壞,終是爺爺留給我的一個念想。”
“好了,你還是趕緊回家問問去吧。”
待趙昱走后,莫渝又是把先前挖出來的土坑,一個個的往里填土,直至填完所有土炕,最后望了一眼這所殘破的趙家祖宅,才緩緩?fù)易呷ァ?/p>
又一日,在一處極具盛名的道觀后院之中,一處石桌兩側(cè),有一身穿寬大道袍的中年道人和一身穿破舊麻衣的老者。
中年道人端坐,正用一小盞飲茶,邋遢老者則是躺在一旁,用一葫蘆飲酒,兩人侃侃而談。
中年道人先是開口道:
“師叔,前日師傅讓弟子代問,下月的道門大會,您可有時間去?”
“你師傅可去?”
“弟子不知?!?/p>
“那待我醒來再說?!?/p>
“三山師叔,現(xiàn)如今道門雖昌盛,可難免有一日毀于一旦,師叔身為本門之人,當(dāng)盡全力?!?/p>
“那你要我如何盡力?!?/p>
“現(xiàn)如今本門就剩師叔這一脈未傳衣缽,最起碼不能再師叔一脈斷絕吧?!?/p>
“我嫌麻煩,我一人吃飽,全家不餓。”
“師叔,你再這樣,下次我只能請師傅出關(guān)與你面談了?!?/p>
“得得得,掌門師侄,我怕了你了?!?/p>
邋遢道人坐起身來,掐指一算,口中喃喃道:
“十年之約將近,只好下山一趟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