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硯把離婚協(xié)議拍在我面前時，我正翻著他胃癌晚期的確診報告。他冷笑：“周薇懷孕了，
識相點趕緊滾?！蔽掖鬼仄鹧鄣卓煲绯鰜淼男Γ?/p>
抖著肩膀裝哭：“再給我三個月……”白天我忍氣吞聲伺候白月光喝安胎藥。
晚上包下全場最野的男模給我倒酒：“叫姐姐！”沈硯病情惡化吐血住院，我哭著給他擦身。
轉頭就在他病房外摟著小奶狗熱吻：“寶貝，他快死了，遺產(chǎn)都是我們的。
”沈硯的監(jiān)測儀警報響起時，我正在訂飛往夏威夷的機票。在夏威夷享受美好時光時，
律師電話來了：“沈太太，他名下的十億資產(chǎn)和股權，全是您的了。
”我看著遠處沖浪的年輕教練，對電話輕笑：“告訴那位周小姐，她的孩子”“我可不認識！
”1沈硯把那份離婚協(xié)議摔在茶幾上時，用了十足的力道。
旁邊花瓶里那支半死不活的百合劇烈地顫抖了一下，兩三片蒼白的花瓣落下，
狼狽地癱在茶幾上。“簽了?！蔽业闹讣?，正無意識地摩挲著另一份同樣厚重的紙張。
那上面，
讓人不寒而栗的字——【胃惡性腫瘤（IV期）】【伴隨多處轉移】【預后極差】每一個字，
都像燒紅的烙鐵，燙得我眼球生疼。那方紅色的診斷章，像一小塊驟然干涸凝固的血，
猙獰地烙在那里，宣告著某種終局。他摔協(xié)議的動作，像按下了我身體某個本能的開關。
幾乎是同一瞬間，我猛地將那份死亡宣判書合攏，手指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再抬起頭時，
眼眶已經(jīng)被我逼出了一圈狼狽的紅暈。心臟在胸腔里瘋狂地撞擊。不，不能興奮！
我死死壓住那點即將破土而出的詭異情緒，調動起全身的演技。
肩膀開始無法控制般地微微發(fā)抖，像秋風中凋零的落葉。聲音染上濃重的哽咽，
每一個字都破碎不堪：“為…為什么這么突然？沈硯，
我們…我們之間難道就…”他嗤笑出聲，打斷了我的表演。“周薇懷孕了。”“蘇晴，
識相點，自己滾。別逼我動手，到時候大家臉上都不好看。”周薇。懷孕了。真好。
一股強烈的、幾乎要沖垮理智的笑意猛地竄上我的喉嚨口，帶著血腥味。我慌忙垂下眼，
指甲狠狠掐進掌心的軟肉里。不能笑！蘇晴，絕對不能笑出來！我努力讓聲音抖得更破碎，
更絕望：“三年…沈硯，就算養(yǎng)條狗，養(yǎng)了三年也會有感情吧？
”“求你…再給我三個月…就三個月，好不好？”我抬起淚眼看他，
努力讓眼神里盛滿哀求和掙扎，“讓我…好好照顧你最后一段時間，
也算…全了我們這場夫妻的情分。三個月后，我一定簽，干干凈凈消失，再也不礙你的眼。
”我吸了吸鼻子，把那份搖搖欲墜的脆弱表演到極致。沈硯的眉頭死死擰緊，
眼神里的厭惡幾乎要滿溢出來。最終，他極其不耐地揮了下手，
像驅趕一只嗡嗡作響的蒼蠅：“隨你便。但這三個月，安分點，別去招惹周薇，看著就煩。
”說完，沒有絲毫留戀，甚至懶得多看我一眼，轉身大步離開。
直到跑車囂張的引擎聲徹底消失在別墅區(qū)盡頭，我才慢慢直起了方才一直躬著的背。
臉上那泫然欲泣的表情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仿佛從未存在過。抽出紙巾，
我慢條斯理地擦了擦眼角根本不存在的濕潤，動作冷靜得可怕。巨大的落地窗前，
窗外陽光燦爛，花園里的玫瑰開得正好，熱烈又俗氣。我看著他那輛車消失的方向，
目光平靜無波。良久。嘴角控制不住地勾了起來。三個月？足夠了。
2晨曦透過厚重的絲絨窗簾縫隙，吝嗇地灑進冰冷空曠的客廳。我系著那條灰撲撲的圍裙，
正小心翼翼地將剛燉好的安胎藥從砂鍋里倒進白瓷碗。
濃黑粘稠的藥汁散發(fā)著古怪的苦澀氣味，氤氳的熱氣模糊了眼前一小片空氣。主臥的門開了。
周薇穿著真絲睡裙，外面松松垮垮地披著沈硯的一件昂貴襯衫，赤著腳，
像只慵懶又炫耀的貓。她倚在門框上，撫著依舊平坦的小腹，眼神挑剔：“姐姐，
這藥味真是熏死人了?！薄鞍⒊幷f想吃城西‘御品齋’剛出爐的燕窩糕，排隊長著呢，
麻煩你現(xiàn)在就去買一趟吧？”“要最新鮮的，涼了口感就不好了哦。”她說完，
微微蹙起精心描繪的眉頭，仿佛指派我做這件事是給了我天大的恩賜。我端著那碗滾燙的藥，
手指緊緊扣著碗沿，滾燙的溫度透過瓷壁灼燒著掌心。心底一股冰冷的譏諷翻涌而上，
幾乎要沖破喉嚨。但我臉上，迅速堆砌起溫順甚至略帶惶恐的表情：“好，我這就去。妹妹，
藥快涼了，趁熱喝效果才好?！蔽野阉幫脒f過去，黑漆漆的液體在碗里晃蕩。周薇瞥了一眼，
嫌惡地撇撇嘴，但還是接了過去，翹著蘭花指，小口小口地啜飲。
她大概很享受這種把我使喚得團團轉的快感。轉過身，去拿放在玄關的車鑰匙時，
我臉上所有偽裝的溫順像退潮一樣消失得干干凈凈，只剩下一片深不見底的冰冷漠然。
嘴角甚至極快地、無聲地扯動了一下。那安胎藥里，
我每次都不多不少地多加了一小勺極品黃連粉。去火安胎，名正言順，不是嗎？只是味道，
足夠她回味半天了。白天，
我是沈家那個打不還手、罵不還口、連傭人都可以私下議論幾句的窩囊女主人。
我可以跪在地上擦周薇“不小心”打翻的補品，可以冒著大雨去給她買指定牌子的進口櫻桃，
可以在沈硯冷漠的目光下，默默吃掉周薇不喜歡吃的菜。每一個忍氣吞聲的表情，
每一次紅著眼圈卻不敢落淚的瞬間，都完美地取悅了那對渣男賤女。沈硯對我越發(fā)不屑，
連眼角余光都懶得施舍，仿佛多看我一眼都會玷污他的視線。然而，當夜幕降臨，
華燈初上——我坐進一輛看似毫不起眼的網(wǎng)約車，報出一個與沈家完全相反方向的地址。
一個小時后，“迷醉”俱樂部地下VIP入口。黑色的邁巴赫穩(wěn)穩(wěn)停下，
專職司機恭敬地為我拉開車門。踏出車門的那一刻，整個世界仿佛都切換了濾鏡。
脫下那身灰暗的家居服，換上的是一條正紅色、剪裁極盡勾勒身段的吊帶長裙。
細高跟敲擊著光潔如鏡的地面，發(fā)出清脆而富有侵略性的聲響。妝容精致得無懈可擊，
紅唇飽滿，眼線上挑，只剩下慵懶又危險的風情。巨大的環(huán)形VIP卡座里，燈光曖昧迷離，
空氣中彌漫著昂貴香檳、雪茄和頂級香水混合的奢靡氣息?！敖憬?，今天開哪支酒？
”我隨意地揮揮手，點了幾瓶黑桃A黃金版和路易十三。腳下，
幾個空著的黑桃A瓶子像戰(zhàn)利品一樣隨意躺著。很快，幾個年輕英俊的男孩圍攏過來，
類型各異，卻同樣擁有著令人賞心悅目的外表和蓬勃的朝氣。“姐姐，
再喝一杯嘛~”一個眉眼深邃、笑起來有小虎牙、腹肌塊塊分明的年輕男孩貼過來，
聲音又奶又欲，端著盛滿琥珀色液體的酒杯，幾乎要喂到我唇邊。
他身上有干凈的沐浴露清香，混合著淡淡的酒氣。旁邊另一個野性不羈的男模，
直接單膝跪在我面前的軟墊上，捧著一盤晶瑩剔透的進口水果：“姐姐嘗嘗這個晴王葡萄，
甜不甜？我喂你。”我笑著，指尖帶著一絲漫不經(jīng)心，輕輕劃過小狼狗光滑的下巴，
就著他的手喝了一口杯中烈酒。辛辣又甘醇的液體滑過喉嚨，帶起一陣刺激而放縱的快感。
另一只手，則揉了揉跪著那位的頭發(fā)，感受著發(fā)絲柔軟的觸感，像在安撫一只大型寵物。
“乖。”這里沒有忍辱負重的沈太太，只有揮金如土、隨心所欲的匿名富婆。直到深夜，
帶著一身酒氣和微醺的倦意，再次坐上那輛不起眼的網(wǎng)約車。用冰涼的指尖按開指紋鎖，
別墅里死寂一片，只有走廊留著一盞昏黃的夜燈。主臥的門緊閉著，
里面或許正上演著令人作嘔的溫情戲碼。我悄無聲息地走上樓梯，回到自己那間冷清的客房。
手機屏幕忽然亮起，幽光映亮我毫無睡意的臉。是一條新消息，
來自那個有小虎牙的男模：【姐姐，明天還來嗎？想你~后面跟著一個可愛的小狗表情。
】看著那條信息，又抬眼望向主臥緊閉的房門。我無聲地勾起唇角，那笑容在黑暗中，
冰冷又絢爛，帶著一種近乎殘忍的快意。這雙重人生，真是越來越有趣了。3沈硯的嘔吐聲，
像是破舊風箱在瀕死掙扎，一聲著接一聲，從主臥緊閉的門縫里頑強地鉆出來。
起初只是偶爾的食欲不振和隱隱作痛，他尚且能用工作勞累來搪塞自己，
對周薇抱怨幾句餐飲不合胃口。但癌細胞這頭沉默的兇獸，一旦開始亮出獠牙，
便以摧枯拉朽之勢啃噬著他的健康。不過短短幾周，那副曾經(jīng)挺拔傲慢的軀殼，
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坍圮下去。他瘦得驚人，昂貴的定制西裝穿在身上空蕩蕩的，
像是掛在衣架上。臉頰凹陷下去，顯得顴骨異常突出，仿佛蒙上了一層不祥的陰影。
原本濃密的頭發(fā)開始大把脫落，梳子上、枕頭上、甚至他坐過的沙發(fā)扶手上，
都能看到那些枯槁的發(fā)絲。這下，私人醫(yī)生不得不看出異常，勸他住進了私立醫(yī)院。
畢竟是私立醫(yī)院…也勉強算是——我的主場。我，蘇晴，
理所當然地成了那個“衣不解帶”、“任勞任怨”的守護者。每天，
我穿著素凈柔軟的棉麻衣服，脂粉不施，眼下帶著刻意熬出的青黑，
一副憂勞過度、心力交瘁的模樣。我熟練地替他擦拭因為虛汗而不斷沁濕的額頭和脖頸，
小心地扶起他喂水，動作輕柔，沒有一絲一毫的不耐?！吧蛱?，您真是太辛苦了。
”“沈先生有您這樣的夫人，真是福氣?！蔽遗紶柼ь^，對她們露出一個蒼白而堅韌的微笑，
搖搖頭，表示“這都是我應該做的”。這副形象，完美得無懈可擊。沈硯在偶爾清醒的間隙，
看到忙前忙后的我，眼神復雜難辨。有時揮著手，聲音嘶啞地讓我“滾遠點，
別在這里礙眼”。有時，在劇烈的痛苦下，
那雙深陷的眼眸里又會流露出一絲極淡的依賴和脆弱。他會無意識地抓住我遞水過去的手腕，
力道因為虛弱而顯得輕飄。每當這種時刻，我的表演會更加賣力。眼眶瞬間逼紅，聲音哽咽，
反手輕輕握住他冰冷消瘦的手：“怎么會這樣呢，阿硯，
一切都會好的…”仿佛一個被深深傷害卻依舊癡心不悔的絕望主婦，
榨干自己最后一絲價值來溫暖這塊冰冷的石頭。而周薇呢？她探望的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每次來，
都像是出席一場不得不來的尷尬社交活動。妝容依舊精致，穿著寬松的連衣裙，
已經(jīng)開始微微顯懷的孕肚被她小心翼翼地護著?！鞍⒊?，你看你都瘦脫相了，
好難看……”“這里味道好難聞，我待久了都想吐，對寶寶不好?！薄澳闶裁磿r候能回家??？
醫(yī)生說寶寶需要保持心情愉悅，我天天待在家里好悶……”“我看中了一款嬰兒車，
是限量版，就是有點貴……”她的關心浮于表面，帶著明顯的不耐和嫌棄，
甚至掩不住那點因為被忽視而產(chǎn)生的怨氣。沈硯在劇痛的間隙，聽到這些抱怨，
眉頭鎖得更緊。本以為這三個月會平平淡淡的過去，可是…那天下午，
沈硯好不容易在藥物作用下昏睡過去。我替他掖好被角，處理完一切，揉著發(fā)酸的后腰，
準備稍微喘口氣。彎腰整理他床腳下有些凌亂的輸液管時，
我的目光無意間掃過床墊和床頭柜之間的縫隙。那里，隱約露出紙張的一角。鬼使神差地，
我伸出手，指尖輕輕勾動，將那份被刻意塞進去的文件抽了出來。
是一份律師事務所的咨詢函草稿。紙張還很新，日期就在一周前。上面的內容，
是關于在特定情況下修改遺囑有效性的法律咨詢，其中幾行字被劃了重點，
婚生子女的繼承權保障”以及“對特定法定繼承人的限制條款”…我的血液仿佛在瞬間凍結，
又在下一秒瘋狂燃燒起來！到了這個時候，
他竟然還在想著怎么最大限度地保障周薇和她肚子里那塊肉的利益？
還想著怎么把我徹底踢出局？！巨大的荒謬感和冰寒的怒意席卷而來，幾乎沖垮我的理智。
深吸一口氣，我極力壓下胸腔里翻涌的驚濤駭浪，小心翼翼地將咨詢函塞回原處，
仿佛從未動過。沈硯，看來這最后的路，你也不想走得太平坦。那就別怪我了。
4醫(yī)院的VIP套房像個精致的牢籠，空氣里永遠飄浮著消毒水的冰冷氣息。
沈硯大部分時間陷在昏睡或半昏睡中，偶爾清醒，也被疼痛和藥物折磨得意識模糊。
他不再有力氣驅趕我，那雙深陷的眼睛偶爾睜開，目光渾濁，
帶著一種瀕死動物般的茫然和依賴，甚至會無意識地追尋我的身影。
這微妙的轉變讓我覺得無比諷刺?？窗。挥性谶@種徹底剝離了權勢、財富和健康外殼，
赤裸裸面對死亡的時刻，他才會流露出一絲近乎本能的、對陪伴的渴求?？上В砹?，
而且對象是我。我依舊扮演著完美盡責的妻子，喂水、擦身、動作輕柔，表情哀戚。
但在他看不見的角落，我的眼神早已冰冷如手術刀，精準地評估著他的衰竭程度，
計算著時間。那份藏在床縫下的遺囑咨詢函，像一根毒刺，深深扎進我心里。
沈硯到了這步田地，竟還存著這樣的心思！保障非婚生子女的繼承權？限制我？
他以為他還能操控一切到幾時？不能再等了。我必須確保萬無一失。一個午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