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點十八分，小椰子的哭聲劃破夜空，緊接著，此起彼伏的啼哭像多米諾骨牌一樣在顏曉晴的小公寓里爆發(fā)。她一個激靈從沙發(fā)上彈起來——自從四個小家伙到來后，她的床已經成了擺設。
"不哭不哭，媽媽來了..."她迷迷糊糊地念叨著，突然被自己的用詞嚇了一跳。七天，僅僅七天，這些神秘出現(xiàn)的小生命已經讓她不自覺用上了這個稱呼。
顏曉晴摸了摸小椰子的額頭，滾燙的溫度讓她瞬間清醒。她手忙腳亂地翻出體溫計，三十八度五。再檢查其他三個寶寶——小葡萄和小橘子也在發(fā)燒，只有小芒果還算正常。
"該死！"她看了眼窗外瓢潑的大雨，咬牙撥通了急救電話。
十五分鐘后，顏曉晴渾身濕透地站在急診室，懷里抱著哭鬧的小椰子，背上背著裝了小橘子的前抱式背帶，左右手各推一輛嬰兒車，里面分別躺著哭累了的小葡萄和昏昏欲睡的小芒果。她的頭發(fā)貼在臉上，衣服上沾滿了奶漬和不知名黏液，活像個逃難的難民。
"四個嬰兒同時發(fā)熱？"值班醫(yī)生推了推眼鏡，"您是...托兒所老師？"
"臨時監(jiān)護人。"顏曉晴虛弱地解釋，突然感覺背后一陣異樣。她轉頭，視線穿過急診室嘈雜的人群，對上了一雙深邃如墨的眼睛。
祁煜。
他穿著挺括的深灰色西裝，站在走廊盡頭，身邊圍著幾個白大褂，像是正在視察什么。即使隔著十幾米，顏曉晴也能感覺到他目光中的驚訝和...關切？
她迅速轉回頭，心跳如擂鼓。這座城市有幾十家醫(yī)院，為什么偏偏在這里遇見他？
"顏小姐？"護士的呼喚拉回她的思緒，"我們需要給孩子們做詳細檢查，但兒科床位緊張..."
"請跟我來。"
一個低沉的男聲在身后響起。顏曉晴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她深吸一口氣，轉身面對祁煜，努力讓自己看起來不那么狼狽。
"祁總，好巧。"她干巴巴地說。
祁煜的目光掃過四個哭鬧的嬰兒，最后落在她蒼白的臉上。"不巧，這家醫(yī)院兒科部是我們基金會捐贈的。"他微微側頭對身旁的主任說了幾句，后者立刻小跑著離開了。
"孩子們需要立即檢查。"祁煜的語氣不容置疑，"我已經讓人準備了VIP病房。"
顏曉晴張嘴想拒絕，但小橘子突然爆發(fā)的咳嗽讓她把話咽了回去。她疲憊地點點頭，跟著祁煜穿過長長的走廊，來到電梯前。
密閉空間里，祁煜身上淡淡的檀香混著雨水的氣息縈繞在她鼻尖。顏曉晴盯著電梯按鈕，拼命忽略身旁這個存在感過強的男人。
"四個孩子。"祁煜突然開口，"都是你的？"
顏曉晴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當然不是！我是兒童福利機構的社工，他們是...暫時由我照看的棄嬰。"
電梯"叮"的一聲停在頂層。祁煜率先走出，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我知道。"
VIP病房區(qū)安靜得不像醫(yī)院。四位兒科專家已經等在那里，護士們迅速而輕柔地將嬰兒們分別安置在相連的病房里。顏曉晴站在原地，突然不知道自己該做什么。
"顏小姐。"祁煜站在走廊拐角處，"你需要換件干衣服。"
直到這時，顏曉晴才注意到自己有多狼狽——頭發(fā)滴水，T恤濕透貼在身上，帆布鞋每走一步都發(fā)出咕嘰聲。她尷尬地抱住雙臂，跟著護士去了更衣室。
半小時后，穿著干凈病號服的顏曉晴坐在小椰子的病床邊，聽醫(yī)生解釋病情。
"病毒性感冒，不算嚴重，但嬰兒免疫力弱，需要密切觀察。"醫(yī)生翻看檢查單，"奇怪的是，四個孩子的血型完全一致，RH陰性AB型，這種血型在亞洲人中非常罕見。"
顏曉晴皺眉："這意味著什么？"
"意味著他們很可能是親兄弟姐妹。"醫(yī)生推了推眼鏡，"考慮到年齡差距不超過三個月，應該是多胞胎分開不同時間送來給您。"
多胞胎？顏曉晴腦子嗡嗡作響。誰會把多胞胎分開遺棄？還都指名交給她？
"顏小姐。"
祁煜的聲音從門口傳來。他已經脫了西裝外套，白襯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線條分明的小臂。他手里拿著一個托盤，上面是熱騰騰的食物。
"你需要吃點東西。"他將托盤放在床頭柜上，"孩子們有護士照顧。"
顏曉晴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超過24小時沒進食了。她小聲道謝，狼吞虎咽地吃起來。祁煜安靜地站在窗邊，目光不時掃過熟睡的嬰兒。
"為什么是你？"他突然問。
顏曉晴抬頭："什么？"
"四個來歷不明的嬰兒，都指名交給你照顧。"祁煜轉身面對她，眼神銳利如鷹，"你不覺得奇怪嗎？"
顏曉晴放下筷子，擦了擦嘴："當然奇怪。我已經報警了，但警方查不出什么。"她猶豫片刻，還是問出了心中的疑問："祁總似乎對這個很感興趣？"
祁煜臉上閃過一絲難以捉摸的表情："我們基金會一直關注兒童福利事業(yè)。"他看了眼手表，"我還有會議，已經安排好了，你和孩子們可以在這里住到康復為止。"
沒等顏曉晴道謝，祁煜已經大步離開。她望著他挺拔的背影，總覺得事情沒那么簡單。
三天后，孩子們痊愈出院。顏曉晴收拾衣物時，一枚銀質徽章從小椰子的連體衣口袋里掉了出來。她撿起細看——精致的徽章上刻著一個古樸的"祁"字，背面是繁復的家徽圖案。
她的手開始發(fā)抖。祁。祁煜的祁。
"曉晴！我來看你了！"同事林姐的聲音從病房門口傳來，"天啊，聽說你一個人照顧四個生病的孩子？"
顏曉晴慌忙將徽章塞進口袋，強作笑臉迎接林姐。寒暄過后，林姐幫她收拾嬰兒用品，壓低聲音說："局里都在傳，這四個孩子可能來頭不小。"
顏曉晴心頭一跳："什么意思？"
"李局長私下告訴我，上面有人壓著不讓深入調查。"林姐神秘兮兮地說，"我聽說祁氏集團最近內部不太平，老董事長身體不好，兩個兒子在爭權..."
顏曉晴口袋里的徽章突然變得滾燙。她想起祁煜在醫(yī)院的表現(xiàn)，想起他看孩子們的眼神...那不是一個陌生人對棄嬰應有的反應。
"曉晴，你臉色很差。"林姐擔憂地握住她的手，"如果這些孩子真和豪門有關，你要小心。那些人的世界...很復雜。"
回到家，顏曉晴將熟睡的嬰兒們安頓好，獨自坐在客廳發(fā)呆。月光透過窗戶灑在地板上，那枚銀徽章在她掌心泛著冷光。
她想起高中時的祁煜——學生會主席，永遠冷靜自持，卻在畢業(yè)舞會上為被嘲笑的她解圍。那時的她只是個不起眼的學妹，而他已是校園風云人物。
手機突然震動，一條陌生號碼發(fā)來的短信：「明天上午十點，派車接你和孩子們。——R」
顏曉晴盯著那個字母R，心跳加速。祁煜想干什么？為什么對這些孩子如此關注？更重要的是——這四個小生命，到底和他有什么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