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林哲這么說,409眾人便選擇了回宿舍睡會兒午覺。
而謝淮則是在和他們道別后,徑直去了教師宿舍。
下午兩點,操場。
高一新生們按照班級方陣的位置,密密麻麻地站在操場上。
顧橋站在三班的隊伍里,額角已經(jīng)沁出了細(xì)密的汗珠。
他旁邊的周明軒更是熱得直扯領(lǐng)口。
“這鬼天氣!軍訓(xùn)服還沒發(fā)呢,人都要蒸熟了!”周明軒小聲抱怨。
就在這時,主席臺上響起了教導(dǎo)主任洪亮的聲音:“各班注意!現(xiàn)在開始分發(fā)軍訓(xùn)服裝!按順序來,從一班開始到主席臺右側(cè)領(lǐng)取!”
隊伍開始緩慢移動。
輪到三班時,顧橋跟著隊伍走到堆放物資的區(qū)域。
負(fù)責(zé)分發(fā)的體育老師動作麻利,將一套套嶄新的迷彩服塞到學(xué)生手里。
顧橋接過屬于自己的那套,隨后抱著衣服回到隊伍。
漫長的分發(fā)過程結(jié)束后,教導(dǎo)主任又宣布了軍訓(xùn)期間的各項紀(jì)律和要求。
等終于宣布解散,可以回宿舍時,顧橋感覺自己后背的布料已經(jīng)被汗水浸透了。
回到宿舍,氣氛立刻活躍起來。
“快快快!試衣服!看看帥不帥!”周明軒第一個沖進(jìn)宿舍,去洗了個戰(zhàn)斗澡就開始試衣服。
江旭和林哲也跟著行動起來。
顧橋是最后一個洗澡的,也是最后一個試衣服的。
“哇靠!顧橋!”周明軒一看到穿著軍訓(xùn)服的顧橋,便夸張地叫起來,“你這簡直是斬男斬女??!太帥了吧!”
江旭也湊過來,嘖嘖稱奇:“果然顏值即正義!這破布袋子一樣的衣服,都能穿得這么帥!”
林哲靦腆一笑,附和地點了點頭。
顧橋被他們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拉了拉過長的袖口:“就是有點大……”
“唉,沒辦法,學(xué)校的軍訓(xùn)服都這個破樣子!”周明軒如是說道。
然后四人便開始聊東聊西,一直到熄燈后,吵鬧聲才漸漸停下來。
黑暗中,顧橋躺在床上,疲憊如潮水般涌來,幾乎是一沾上枕頭就睡著了。
不對。
……又來了,離開顧家后就消失的玫瑰又出現(xiàn)了。
可惡!今天又要清醒的過一個晚上了!
顧橋有些欲哭無淚。
不過很快,他就發(fā)現(xiàn)今晚的玫瑰與往常給他的感受都不一樣。
似乎,有一點點溫暖?
一朵朵黑色的玫瑰分散開來,又輕輕地往他身上貼。
大風(fēng)吹過,玫瑰散成花瓣,其中幾片輕柔地穿過顧橋身上的傷口。
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心感包裹住了顧橋。
他很快墜入了真正的、無夢的酣眠。
………
第二天早上六點半,新生們陸續(xù)來到操場。
顧橋和三位舍友也早早到了操場。
聽著身邊舍友的聊天,顧橋有些心不在焉。
——今天早上早起拆開繃帶的時候,那條貫穿整個手臂的劃傷不見了。
他當(dāng)時就懵了,隨后又查看了自己其他受傷的地方,發(fā)現(xiàn)所有皮膚光潔如初,連一絲紅痕都找不到。
昨晚的夢……那些穿過傷口的黑色花瓣為什么會影響現(xiàn)實?
“安靜!”總教官的聲音通過廣播響起,喚回了顧橋的思緒。
緊接著,總教官又說了一堆話,然后開始安排教官去帶隊。
高一(3)班的教官姓李,是個皮膚黝黑、眼神銳利如鷹的年輕男人。
“稍息!”
“立正!”
“站軍姿!腳跟并攏,腳尖分開六十度!膝蓋繃直!挺胸收腹!頭要正,頸要直!
“眼睛平視前方!手掌貼在你們的褲縫上!誰動一下,加五分鐘!”
李教官的聲音洪亮而嚴(yán)厲。
顧橋按著他的指示認(rèn)真地站起軍姿來。
站了將近二十分鐘,隊伍里開始有人小幅度地?fù)u晃,教官的呵斥聲也越來越多。
“第三排中間那個男生!動什么動!加五分鐘!”
“后面那個!低頭看螞蟻搬家呢?!”
李教官又突然拉開一個倒霉蛋的手臂,道:“沒緊貼褲縫,加五分鐘!”
倒霉蛋不服:“教官,你不講武德!太突然了?。 ?/p>
教官回懟:“你貼緊了我能扯開?”
倒霉蛋不說話了。
十分鐘后,李教官大發(fā)慈悲地開口道:“原地休息十分鐘!”
隊伍瞬間垮塌下來,哀嚎聲一片。
周明軒一屁股坐在地上:“我的媽呀,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江旭直接癱倒:“我要不行了……”
林哲沒說話,默默地拿起自己的水杯小口喝水。
顧橋抿了抿唇,猶豫片刻,蹲了下去。
確實有點累。
就在這時,一瓶礦泉水遞到了他面前。
顧橋抬頭,對上謝淮溫和關(guān)切的目光:“要不要喝點水?!?/p>
“謝謝?!鳖櫂蚪舆^水,道了聲謝。
謝淮面上不動聲色,閑聊般開口:“感覺怎么樣?看你站得挺穩(wěn)的?!?/p>
顧橋一頓,看了眼謝淮。
“還好?!?/p>
他突然想起昨天在花園,謝淮看向他的眼神。
他……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思及此,顧橋站起身,往謝淮身邊靠了靠。
“謝淮,”他斟酌著開口,聲音很輕,確保只有兩人能聽見,“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謝淮心中微震,沒想到顧橋會主動提起。
他琥珀色的眼眸認(rèn)真地看著顧橋:“為什么這么問?”
“感覺。”顧橋抿了抿唇,“昨天在花園,你看我的眼神,還有剛剛突然給我遞水…而且,你昨天下午說有事,是不是去…查什么了?”
他問得有些含糊,但眼神里帶著點試探。
竟然被看出來了嗎?
謝淮沉默幾秒,最終,他點了點頭,聲音壓低:“沒錯,我對一些非自然現(xiàn)象有所研究。顧橋,我能感覺到你身上的氣運不太對勁?!?/p>
他頓了頓,又道:“如果你遇到了什么難以理解的麻煩,或者需要幫助,可以來找我。”
???等等…
顧橋眼睛眨了眨。
他其實是以為謝淮不是普通人,知道一些顧家的事呢!
結(jié)果對方竟然懂玄學(xué)…那可太好了。
雖然不確定對方可不可信,但只是咨詢一下而已,也不會出什么大事。
而且,能通過看他就看出些什么,那肯定是有些真本事的。
這么想著,顧橋開口問:“那你能看到,我的家人在哪里嗎?”
“抱歉,我看不出來,”謝淮搖搖頭,又補(bǔ)充道,“不過你命格特殊,若是你的家人在你附近,你應(yīng)該是會有所感應(yīng)的?!?/p>
聽到這話,顧橋一愣,想到了對遲野莫名的親近。
他連忙追問:“具體表現(xiàn)為什么?是什么感覺?”
“這個嘛——可能是莫名其妙覺得對方有股親切感,又或者是直覺對方是你家人,還有可能會有什么特別的心靈感應(yīng)?”
所以…所以…
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在顧橋腦子里產(chǎn)生。
遲野…說不定就是他的親哥哥之一呢?
“嗶——?。?!”尖銳的哨聲響起。
“集合!繼續(xù)訓(xùn)練!”李教官的吼聲傳來。
“謝謝!”顧橋反應(yīng)過來,連忙道謝,朝著謝淮露出一個燦爛的笑,眼睛里像是裝了星星一樣。
謝淮被這笑容晃了眼,愣在原地:“……不用?!?/p>
“那邊的!干嘛呢?聽不懂口令嗎?!出去做二十個俯臥撐!”
謝淮看了眼李教官。
“看什么看!說的就是你!”
“教…”顧橋想要開口解釋,謝淮眼疾手快地捂住他的嘴。
“我的問題,不用解釋?!敝x淮這么說著,順便扭頭回復(fù)教官:“是!教官?!?/p>
隨后便出隊開始做俯臥撐了。
顧橋?qū)Υ烁械椒浅1福谏衔绲能娪?xùn)結(jié)束后提出了請謝淮吃飯的提議。
不過被謝淮義正言辭地拒絕了。
而中午回到宿舍后,顧橋又受到了舍友們的“嚴(yán)刑拷問”。
“顧橋同志!你和謝淮什么關(guān)系?坦白從寬,抗拒從嚴(yán)!”周明軒一臉嚴(yán)肅地說道。
顧橋一臉懵逼:“我和謝淮?當(dāng)然是普通同桌啊,你突然問這個干嘛?”
“不對勁!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對勁!”
江旭突然湊了上來:“今天上午你和他偷偷講悄悄話,中午還想請他吃飯,我嚴(yán)重懷疑你背著我們有了其他好兄弟!”
顧橋垂眸:“抱歉,是和他有一點私事聊?!?/p>
林哲扶額,拍了拍顧橋的肩膀:“別想太多,他倆就是覺得謝淮不太對勁,怕你交友不慎。”
隨后又補(bǔ)充道:“其實,我也覺得謝淮怪怪的……看你的眼神怪怪的。”
顧橋心底劃過一絲暖流:“放心吧,我心里有數(shù),謝謝你們?!?/p>
聽他這么說,三位舍友也不再多嘴,各自回自己床上睡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