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間是普通病房,里頭有8張床,現在都住滿了,病人和家屬在房間里來回走動著,只有兩三鋪床拉著簾子,看上去十分正常。
秦越注意到一個背對著房門的男人,這人上身穿著病號服,下半身穿著一條寬松的大褲衩,他正對著中間的一張床站著,而這張床上正昏睡著另一個穿著病號服的人。
男人一動不動的站著,像是在看病床上的人,即便看不到他的正臉....但秦越就是感覺到了一絲違和。
突然一個中年婦女走了過來,像是沒看見男人一樣伸手摸了摸床上病人的額頭,嘟囔了句:“怎么還在燒......”
秦越親眼看見那婦女的身體穿過男人走到病床邊,而那男人的背影也在下一刻淡了下去,漸漸消失了!
我操!!
秦越嚇得扭頭就跑回了母親的病房,他又看到了那種東西!!為什么?為什么自從回國后他就一直遇到這些??
現在已經晚上11點多,石玉美可能是這兩天睡多了,這個點兒還沒睡,正在和隔壁床的陪床家屬聊天呢。
“小越,這是劉阿姨。”石玉美坐在床上對秦越招了招手,又對一旁的中年婦女說:“這是我兒子秦越?!?/p>
顯然石玉美已經和人家混熟了,又拉著笑得十分勉強的兒子繼續(xù)和人家聊,隔壁老頭兒也醒了,不過說不了話,只是偶爾看向一旁和病友聊天的中年婦女,神情有些茫然。
“我爸有點兒老年癡呆,有時候認不得人,小越你別見怪哈!”劉阿姨幫老頭兒拉了拉背角,笑著向秦越解釋了一句。
哦......難怪眼神那么怪異,秦越放下了心。
今晚他是在租來的簡易折疊床上睡的,這床十分單薄,還不夠長,他兩只腳都懸在外頭,翻身還會一搖一晃的十分不舒服,一夜都睡得很不安穩(wěn),斷斷續(xù)續(xù)的做了些夢,醒來時又都忘記了。
早上起來秦越可以說是全身酸疼,他收起折疊床時聽到劉阿姨在吸鼻子,還好心問了句:“阿姨你感冒了嗎?要不要把空調關了?”
劉阿姨也沒推讓,笑著說:“昨晚上可冷了,我關了好幾次都沒關上,可能是遙控器壞了?!?/p>
秦越看了一眼空調,25度,應該不算太低,他找到遙控器按了電源鍵,空調立即關上了,便說:“遙控器沒壞啊?!?/p>
“是嗎?奇怪......”劉阿姨向秦越道了謝,和剛醒的石玉美打了個招呼,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又聊上了。
上午病房里又來了好幾波老頭兒的親戚,來一波就是一個多小時,男女老少都有,本就不大的房間被塞滿,秦越連坐的地方都沒有,他又不愿在走廊久呆,只能下樓坐在小花園里,幾乎一個上午都沒回去。
石玉美過了新鮮勁兒后也覺得這些人太吵,不過看著人家祖孫三代又羨慕不已,中午時居然問秦越:“小越,你這馬上就畢業(yè)了,怎么還沒談個女朋友???”
現在年輕人最不喜歡這個話題,秦越心道自己還是學生呢,這怎么就催上了?而且這些年都忙著打工賺錢呢,他哪有空談戀愛?
秦越還沒說話,劉阿姨立馬接話道:“對呀!你們家小越長得帥氣,又是個大學生,怎么不談女朋友呢?阿姨給你介紹一個吧!”
石玉美一聽便來勁兒了,忙問:“妹子,你有合適的女孩?”
劉阿姨呵呵一笑,自豪道:“那當然!我女兒才剛上高中,要不然就介紹給你們家小越了....我朋友的女兒在某某大學上大二,長得漂亮性格也溫和,和小越倒是相配?!?/p>
“某某大學?那真巧了,我們小越也是某某大學的!”石玉美可高興壞了,忙讓秦越加人家微信,“你們都是同學呢!先聊聊,合適的話咱們兩家就一塊兒吃個飯......”
秦越簡直無語,感覺自己和那個女生就像是被推銷的商品,大學生不談戀愛要么就是沒遇到來電的,要么就是真不想談,這年紀誰會去相親?。??
可他拗不過母親和劉阿姨的熱情,只能把微信加了,然后找個借口逃離了病房。
下午他找了個奶茶店待著,簡單和剛加的女孩聊了幾句,發(fā)現居然還挺聊得來,對方是文學類專業(yè)的,名字叫孫文英。
據孫文英自己說,她十分的宅,平時就喜歡寫點文章什么的,也不愛社交,更沒打算談戀愛,所以對突然有個人加自己好友十分疑惑,聽秦越說清原委后才發(fā)了個哭笑不得的表情。
兩人聊了一下午,秦越這段時間正好壓抑的很了,又無人可以傾訴,和這個女生倒是聊得十分開心,回醫(yī)院時心情好了許多,感覺好像那些靈異事件都離自己遠去了。
此時正值傍晚,秦越打了份快餐回到住院部,剛到4樓就聽到了女人的哭聲和男人的喊叫聲,扭頭一看,只見幾個護士在一個病房門前進進出出,似乎正是母親石玉美那間。
秦越嚇了一跳,立即跑過去,擠進病房才看見......隔壁床的老頭兒全身插滿了電線,一個護士正從他喉嚨中拔出一根粗管子,管子上的血緩緩滴在了病號服上,監(jiān)護儀正“嘟嘟嘟”的報著警,顯示屏上一條直線拉的老長。
“媽!”秦越見石玉美正一臉驚恐的看著來往的醫(yī)生護士,忙把簾子給拉上,遮住了這可怕的一幕。
石玉美眼眶有些泛紅,她想起了秦父意外死亡時的急救場景,頓時悲從中來,抓著秦越的手說:“....今天下午還好好的,剛才突然就不行了,全身都在抽筋......”
“好了媽,別說了?!鼻卦脚牧伺哪赣H的肩,母親膽小,可病房就這么大,又不能下床,躲都沒處躲,只能硬生生的聽著一旁家屬的嚎哭,然后就是子女間的相互指責與謾罵。
秦越把簾子拉的一條縫都不剩,裝作自己和母親都不存在,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就那么安靜的坐在病床上,直到一小時后家屬幫老頭兒擦了身換了衣裳,叫了平車把尸體推出去才松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