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點，智創(chuàng)科技大廈一片漆黑。周予宸站在對面寫字樓的陰影處，盯著手腕上的表。根據(jù)他買通的保潔員提供的信息，保安會在三點十五分進行例行巡邏，那時將有七分鐘的空檔可以潛入。
耳機里傳來助理的聲音："周總，監(jiān)控已經(jīng)搞定，您有二十五分鐘時間。"
周予宸戴上手套，快步穿過馬路。保潔員留下的側(cè)門果然沒鎖。他閃身進入，沿著消防通道直奔十八樓——徐世昌的辦公室所在。
走廊盡頭那扇沉重的紅木門上方，"總裁辦公室"幾個鎏金大字在黑暗中泛著微光。周予宸從口袋里掏出一把鑰匙——這是他花高價從徐世昌前秘書那里買來的。
門鎖轉(zhuǎn)動的聲音在寂靜的夜里格外清晰。周予宸屏住呼吸，輕輕推開門。
徐世昌的辦公室寬敞得近乎奢侈，一整面落地窗將城市夜景盡收眼底。周予宸沒有開燈，借著窗外的光線迅速來到辦公桌前。
電腦需要指紋解鎖，他早有準備。從內(nèi)袋取出特制的指紋膜，輕輕按在傳感器上。屏幕亮起，他插入準備好的U盤，開始拷貝電腦里的文件。
等待的時間里，周予宸檢查了辦公桌抽屜。在一個上鎖的抽屜里，他發(fā)現(xiàn)了一個牛皮紙檔案袋，上面用紅筆寫著"周予宸"三個字。
文件袋里的內(nèi)容讓他瞳孔驟縮——不僅有宸星的機密文件，還有大量簡語的照片和行程記錄，最早可以追溯到三年前。最令人震驚的是一份通話記錄，顯示在周予宸退婚前一周，徐世昌曾與蘇媛有過長達兩小時的通話。
"果然是你..."周予宸咬牙切齒地低語。
突然，門外傳來腳步聲。周予宸迅速將文件塞回抽屜，但已經(jīng)來不及了——辦公室的門被推開，燈光大亮。
兩個保安站在門口，其中一個舉著對講機："發(fā)現(xiàn)入侵者，十八樓總裁辦公室，請求支援。"
周予宸反應極快，抓起桌上的金屬臺燈砸向最近的保安，同時沖向窗戶方向。但第二個保安已經(jīng)掏出了電擊棒，狠狠戳在他的腰間。
劇痛瞬間席卷全身，周予宸踉蹌幾步，撞翻了茶幾。玻璃碎裂的聲音在耳邊炸開，他感到一陣天旋地轉(zhuǎn)，隨后是右臂傳來尖銳的疼痛——一塊碎玻璃深深扎了進去。
"是宸星的周予宸！"一個保安認出了他，"快通知徐總！"
周予宸強忍疼痛，趁著保安分神的瞬間，抓起地上的玻璃碎片劃向持電擊棒的保安手腕。對方吃痛松手，他趁機奪門而出。
鮮血順著右臂滴落，在走廊上留下一串觸目驚心的紅點。周予宸跌跌撞撞地沖進消防通道，耳機里助理的聲音焦急萬分："周總！發(fā)生什么了？保安系統(tǒng)突然恢復了！"
"計劃有變...馬上到后門接應..."周予宸喘息著說，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
當他終于沖出大樓時，助理的車已經(jīng)等在約定地點。周予宸幾乎是摔進了后座，臉色蒼白如紙。
"去醫(yī)院！"助理看到他的傷勢，聲音都變了調(diào)。
"不...先回公司..."周予宸咬牙從口袋里掏出那個U盤，"這里面的東西...必須馬上解密..."
話音未落，他終于支撐不住，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恍惚中，周予宸感覺自己漂浮在一片黑暗里。遠處有光，光里站著簡語，穿著那件被他嘲笑過的碎花裙，笑容溫柔如初。他想伸手抓住她，卻怎么也夠不著...
"周總！周總！"
助理的呼喚將他拉回現(xiàn)實。周予宸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醫(yī)院的病床上，右臂纏著厚厚的繃帶，胸口貼著心電監(jiān)護電極。
"幾點了？"他聲音嘶啞。
"上午十點。您失血過多，昏迷了六個小時。"助理遞上一杯水，"醫(yī)生說要觀察24小時，怕有腦震蕩。"
周予宸掙扎著坐起來："U盤呢？"
"在這里。"助理從西裝內(nèi)袋取出U盤，"已經(jīng)解密了，內(nèi)容...您最好自己看看。"
筆記本電腦被支在病床上，周予宸點開文件夾。里面是一系列郵件往來，時間顯示為三年前——正是他決定與簡語退婚的那段時間。
郵件中，徐世昌詳細指示蘇媛如何接近他，如何制造簡語與徐世昌有染的假象，甚至提供了PS過的照片。最令人震驚的是最后一封郵件，徐世昌寫道："務必確保周予宸與簡語徹底決裂，只有這樣，他才會在憤怒中簽署那份漏洞百出的融資協(xié)議，讓我們有機可乘。"
周予宸的手不受控制地發(fā)抖。原來當年宸星險些破產(chǎn)的危機，也是徐世昌一手策劃的。而他，就像個提線木偶一樣，被玩弄于股掌之間。
"還有這個。"助理又遞過一個手機，"是從您口袋里找到的，昨晚在徐世昌辦公室拍的。"
照片中是一份標有"絕密"的文件，內(nèi)容讓周予宸血液凝固——徐世昌計劃在"繭"品牌上市后，通過操控股價和散布簡語精神不穩(wěn)定的謠言，奪取公司控制權(quán)。
"立刻聯(lián)系簡語。"周予宸聲音緊繃，"徐世昌的目標從來不只是我，還有她和她的公司。"
助理猶豫了一下："周總，其實...有件事您應該知道。"
"什么事？"
"這三年來，簡小姐在商業(yè)上遇到的幾次危機...都是您暗中幫她化解的。"助理輕聲說，"您喝醉時下的指令，清醒后都不記得了。"
周予宸愣住了："什么時候的事？"
"第一次是她剛創(chuàng)立'繭'品牌時，供應鏈被人惡意切斷。您讓我們的供應商暗中支援；第二次是去年，有媒體準備爆她抄襲丑聞，您買下了那家媒體；最近一次是上個月，徐世昌打算在董事會上提議收購'繭'，您提前說服了多數(shù)董事反對..."
周予宸閉上眼，胸口劇烈起伏。他以為自己隱藏得很好，原來助理一直都知道。那些酒后吐露的真言，那些清醒后羞于承認的關心，全都暴露無遺。
"簡小姐知道這些嗎？"他輕聲問。
助理搖頭："您嚴令禁止我們告訴她。"
周予宸苦笑。多么諷刺，他暗中保護她，而她處心積慮報復他。兩人就像兩條平行線，明明朝著同一個方向，卻永遠無法相交。
"把U盤里的內(nèi)容發(fā)給簡語。"他最終說道，"匿名發(fā)送。"
助理點頭離開，病房重歸寂靜。周予宸望著天花板，思緒飄回三年前。如果他當時能多信任簡語一點，如果能冷靜調(diào)查而不是沖動決斷，現(xiàn)在的一切會不會完全不同？
正當他出神時，病房門被輕輕推開。周予宸轉(zhuǎn)頭，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簡語站在門口，手里捧著一束白色馬蹄蓮。她穿著簡單的白襯衫和牛仔褲，頭發(fā)隨意扎成馬尾，像是匆忙趕來的。
兩人四目相對，一時無言。
"聽說你夜闖徐世昌辦公室，差點送命。"簡語最終開口，聲音平靜得不帶一絲波瀾，"周總什么時候改行做特工了？"
周予宸試圖坐直身體，卻牽動了傷口，疼得倒吸一口冷氣。簡語幾乎是本能地向前一步，又硬生生停住。
"資料收到了？"周予宸問。
簡語點頭："所以你是去幫我找證據(jù)的？"她語氣中帶著明顯的懷疑，"為什么？"
"因為我不想看你被徐世昌利用。"周予宸直視她的眼睛，"就像當年我被蘇媛利用一樣。"
簡語將花放在床頭柜上，與醫(yī)院的環(huán)境格格不入："U盤里的郵件只能證明徐世昌策劃了蘇媛接近你，但不能證明你不知道真相。"
"你還是不相信我。"周予宸苦笑。
"相信是需要基礎的。"簡語冷冷地說，"不過，謝謝你的資料。作為回報，我會暫時停止對宸星的攻擊。"
她轉(zhuǎn)身欲走，周予宸突然叫住她："簡語。"
"還有事？"
"如果我告訴你，這三年來我一直在暗中保護你，你會信嗎？"
簡語的身體明顯僵了一下，但沒有回頭："周總還是好好養(yǎng)傷吧，別說胡話了。"
門關上的瞬間，周予宸仿佛聽到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他不知道的是，簡語走出病房后，靠在墻邊足足站了一分鐘，才勉強平復了呼吸。
醫(yī)院走廊的燈光慘白刺眼，簡語機械地走向電梯。周予宸蒼白的面容和纏滿繃帶的手臂在她腦海中揮之不去。她應該感到快意才對，為什么胸口卻像壓了一塊石頭？
"簡小姐！"
一個聲音叫住了她。周予宸的助理小跑著追上來："能借一步說話嗎？"
醫(yī)院咖啡廳里，助理將一杯熱茶推到簡語面前："周總不讓我告訴您，但我覺得您有權(quán)知道真相。"
"什么真相？"簡語警惕地問。
"這三年來，每次您遇到商業(yè)危機，都是周總暗中解決的。"助理直視她的眼睛，"他喝醉后下的指令，清醒后卻不敢承認。上個月徐世昌計劃收購'繭'，是周總連夜說服了董事會多數(shù)成員反對。"
簡語的手指緊緊攥住茶杯，指節(jié)發(fā)白："為什么不告訴我？"
"周總說...您不會想知道的。"助理苦笑，"他說您恨他是應該的，他欠您的。"
簡語突然站起身，茶一口沒動："謝謝你的茶。"
走出醫(yī)院大門，初夏的陽光刺得她眼睛發(fā)疼。簡語坐進車里，卻沒有立刻發(fā)動。她盯著方向盤，眼前浮現(xiàn)的是周予宸躺在病床上的樣子——那個曾經(jīng)不可一世的男人，如今為了給她找證據(jù)而受傷。
手機震動，林薇發(fā)來消息："簡總，查清楚了。徐世昌確實計劃在上市后對我們發(fā)起惡意收購，手法和當年他對付周父的公司如出一轍。"
簡語沒有回復。她驅(qū)車回到公司，獨自坐在辦公室里直到深夜。桌上擺著那份匿名發(fā)來的資料——周予宸用命換來的證據(jù)。
月光透過落地窗灑進來，照亮了辦公桌抽屜里的絲絨盒子。簡語輕輕打開，那枚三年前的訂婚戒指在月光下泛著冷光。
一滴淚水不受控制地砸在戒面上。
她以為自己足夠堅強，足夠冷酷，可為什么看到周予宸受傷的樣子，心還是會痛？為什么知道他暗中保護自己三年，胸口會涌起這種難以名狀的酸澀？
窗外，城市的燈火依舊璀璨。簡語站在窗前，望著遠處宸星大廈的燈光，淚水無聲滑落。
她開始懷疑，這場持續(xù)了三年的復仇，究竟是在懲罰周予宸，還是在懲罰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