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嚴柯的診所出來,蘇衿的腦子一片混亂。
“他是在害怕紅色?!?/p>
嚴柯的這句話,像一塊石頭,投進了她原本平靜的心湖,激起千層浪。
一個天之驕子,一個商場上殺伐果斷的男人,會害怕一種顏色?
這聽起來太荒謬了。
可江熾昨晚的反應(yīng),和他過去三年里所有不經(jīng)意的細節(jié),又都在印證著這個荒謬的結(jié)論。
回到家,江熾已經(jīng)不在了。
桌上留了一張便簽。
“我去公司了。晚上有個會,不回來吃飯?!?/p>
字跡是他一貫的風格,鋒利,有力。
蘇衿看著那張便簽,心里五味雜陳。
他還是在躲著她。
她走進江熾的書房。
這是她第一次在沒有他允許的情況下,踏入這個屬于他的“禁區(qū)”。
書房的裝修風格和他的人一樣,極簡,冷硬。黑白灰三色,看不到任何多余的裝飾。
她走到他的書架前。
一整面墻的書,從金融到哲學(xué),分門別類,擺放得整整齊齊。
她隨手抽出一本。
書頁里掉出來一張舊照片。
照片已經(jīng)有些泛黃了。
上面是兩個十幾歲的少年。
其中一個,是江熾。那時候的他還很青澀,穿著一身校服,臉上帶著一絲桀驁不馴的笑。
而他旁邊站著的那個少年,眉眼間和他有幾分相似,但氣質(zhì)更陰郁一些。
蘇衿從來沒見過這個人。江熾也從來沒提過他有什么兄弟。
照片的背后,有一行手寫的字。
“哥,生日快樂?!?。”
江源?
蘇衿把這個名字在心里默念了一遍,很陌生。
她把照片放回書里,心里卻多了一個疑團。
下午的時候,門鈴響了。
蘇衿以為是鐘點工阿姨,沒多想就開了門。
門外站著的,卻是一個她完全不認識的女人。
一個非常漂亮的女人。
女人一頭大波浪卷發(fā),穿著一條緊身的黑色連衣裙,勾勒出火辣的身材。妝容精致,紅唇似火。
她一看到蘇衿,就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她一番。
那眼神,帶著一種毫不掩飾的審視和……敵意。
“你就是蘇衿?”女人開口,聲音帶著一點沙啞的性感。
“我是。請問你是?”蘇衿被她看得有些不舒服。
“我叫凌霜?!迸苏f著,自顧自地走進了屋子,一點也沒把自己當外人,“我是江熾的朋友?!?/p>
她說著,像女主人一樣,在沙發(fā)上坐了下來,翹起二郎腿。
“江熾呢?”她問。
“他去公司了?!?/p>
“哦。”凌霜點點頭,從包里拿出一根女士香煙,點上,深吸了一口,然后對著蘇衿的方向,緩緩?fù)鲁鲆粋€煙圈。
“我今天來,是想跟你聊聊?!彼f,煙霧繚aws 她的臉,讓她看起來有些神秘莫測。
“聊什么?”蘇衿站在原地,沒有坐下。她對這個突然出現(xiàn)的女人,充滿了警惕。
“聊江熾?!绷杷獜椓藦棢熁?,“或者說,聊聊他為什么會害怕紅色?!?/p>
蘇衿的心猛地一跳。
她怎么會知道?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么?!碧K衿說。
凌霜笑了,笑聲里帶著一絲嘲諷。
“別裝了。昨晚的直播,我都看了。”她掐滅了煙,“蘇衿,你以為你很了解他嗎?你以為你看到的就是全部的他嗎?”
她站起身,一步一步地朝蘇衿走過來。
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發(fā)出“噠、噠、噠”的聲音,像踩在人的心上。
她走到蘇衿面前,停下。
她比蘇衿高一些,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你知不知道,他有一個雙胞胎弟弟,叫江源?”
蘇衿瞳孔一縮。
“你知不知道,江源死了?”
蘇衿下意識地后退了一步。
“你知不知道,江源是怎么死的?”凌霜的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笑,“他是在一場火災(zāi)里,為了救一個女孩子,被活活燒死的?!?/p>
“而那個女孩子,”她湊到蘇衿耳邊,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輕輕地說,“那天,穿的就是一條紅色的連衣裙?!?/p>
蘇衿的腦子“嗡”的一聲,一片空白。
火災(zāi)……
弟弟……
紅裙子的女孩……
這些詞,像一把把尖刀,狠狠地扎進她的腦子里。
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又好像……更糊涂了。
“你……”她看著凌霜,聲音都在發(fā)抖,“你到底是誰?”
凌霜直起身子,退后一步,重新拉開了兩人的距離。
她看著蘇-衿蒼白的臉,滿意地笑了。
“我?”
“我就是那個……被江源救了的女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