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驚塵的劍離我喉嚨三寸。我的匕首貼著他腰側(cè)。我倆都停了手,死死盯著對方,喘著粗氣,
汗珠子順著下巴頦往下滴。試煉臺底下黑壓壓一片人頭,全伸長了脖子看,沒一個敢出聲。
空氣繃得死緊,好像誰喘口大氣都能炸了?!袄錉T夜,認(rèn)輸?!敝x驚塵聲音壓得低,
帶著打狠了的啞?!澳阕鰤?。”我咬著后槽牙回他,匕首又往前遞了半分,
冰涼的刃口能感覺到他腰腹肌肉瞬間繃緊。這王八蛋的腰封真結(jié)實(shí)。就在這節(jié)骨眼上,
一道金光“嗖”地從天而降,快得看不清。我只覺得手腕子一緊,像被燒紅的鐵箍給烙上了,
鉆心的疼。低頭一看,一條金燦燦、拇指粗的繩子死死纏住了我的左手腕。另一頭,
同樣纏在謝驚塵的右手腕上?!袄ο伤?!”臺下不知道誰嗷了一嗓子,跟炸了鍋似的。
我猛地抬頭。高臺上,掌門老頭兒捋著他那把白胡子,笑得眼睛瞇成縫,
活像只偷了雞的老狐貍?!盃T夜,驚塵啊,”他聲音不大,卻清清楚楚蓋過了底下的嗡嗡聲,
“你倆都是咱們天衍宗年輕一輩的翹楚,就是這脾氣啊,太沖。動不動就上試煉臺,
多傷和氣。這捆仙索,你倆戴滿三個月,好好培養(yǎng)培養(yǎng)‘同門之誼’。
”培養(yǎng)個屁的同門之誼!我恨不得一口老血噴掌門臉上。我和謝驚塵?那是死仇!
打從入門第一天,他搶了我看中的洞府開始,這梁子就結(jié)下了。十年!整整十年!
搶任務(wù)、搶丹藥、搶秘境名額,連飯?zhí)米詈笠粔K紅燒肉都能打起來。全修真界都知道,
天衍宗冷燭夜和謝驚塵,是水火不容,見面必掐,不死不休的死對頭!
我下意識就想運(yùn)靈力把這破繩子震斷。丹田里的氣剛提起來,手腕上的金繩猛地一縮,
一股子霸道無比的力道直接鉆進(jìn)來,把我那點(diǎn)剛聚起來的靈力沖得七零八落,
五臟六腑都跟著翻了個個兒,眼前發(fā)黑,喉頭一甜?!班?!”旁邊謝驚塵也沒比我好多少,
一口血直接噴了出來,濺在青石臺面上,刺目得很?!皠e白費(fèi)力氣了,小家伙們。
”掌門老頭兒還在笑,“這可是祖師爺傳下來的寶貝,沒到日子,元嬰老祖來了也解不開。
去吧去吧,三個月后,老夫親自給你們解開?!彼f完,袖子一揮,
一股柔和但不容抗拒的力量就把我和謝驚塵從試煉臺上推了下去。我踉蹌一步站穩(wěn),
第一反應(yīng)就是離謝驚塵遠(yuǎn)點(diǎn)。手腕上猛地一扯,那捆仙索繃得筆直,把我倆死死拽在一塊兒,
胳膊肘差點(diǎn)懟他肋骨上。一股子清冽又帶著點(diǎn)血腥氣的味道直沖我鼻子,
是他身上那股子討厭的松雪味兒?!皾L遠(yuǎn)點(diǎn)!”我和他同時(shí)吼出來,又同時(shí)嫌棄地別開臉。
完了。我腦子里就剩這兩個字。和謝驚塵綁一起三個月?不如直接給我一刀痛快!
被捆仙索拴著的第一天,我就想死。吃飯。我習(xí)慣坐窗邊,清凈。
謝驚塵那廝非要去最里面靠墻的位置,說敞亮的地方像個靶子。我倆僵在飯?zhí)瞄T口,
繩子繃得嘎吱響,引得一屋子人側(cè)目。最后各退半步,坐了個不前不后的破位置。
我夾一筷子青菜,他正好抬手去夠遠(yuǎn)處的湯碗,胳膊肘撞我手背,青菜“啪嗒”掉桌上。
“冷燭夜,你瞎?”他皺眉?!爸x驚塵,你手殘?”我瞪回去。一頓飯吃得雞飛狗跳,
湯湯水水灑了半桌子。周圍師兄弟師妹們端著碗,看得津津有味,就差掏把瓜子出來嗑了。
修煉更是個災(zāi)難。我練的是至陰的《玄水訣》,需要在寒潭邊靜坐,引月華入體。
謝驚塵練的是至陽的《離火經(jīng)》,得在正午烈陽下打熬筋骨。捆仙索只有一丈長。結(jié)果就是,
白天大太陽底下,我被迫坐在滾燙的石頭上,看他哼哼哈哈打拳,熱得我頭暈眼花,
汗流浹背,陰寒靈力在體內(nèi)亂竄,憋得我差點(diǎn)走火入魔。晚上寒潭邊,
他裹著厚毯子還凍得臉色發(fā)青,牙齒打顫,離火靈力被寒氣壓得死氣沉沉,
一張俊臉黑得像鍋底?!袄錉T夜,你能不能離寒潭遠(yuǎn)點(diǎn)?我快凍僵了!”他裹著毯子哆嗦。
“謝驚塵,你身上那火爐子似的熱氣能不能收收?我快被你烤熟了!”我煩躁地扯了扯領(lǐng)口。
“你以為我想挨著你?”他冷笑?!氨舜吮舜耍 蔽曳藗€白眼。
日子就在這種互相折磨、雞飛狗跳中熬著。我倆的活動軌跡被迫高度重合,
走到哪兒都像連體嬰,身后永遠(yuǎn)跟著一串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目光。最離譜的是去后山采藥。
我需要一株生在峭壁陰面的“幽影花”,他需要長在向陽坡頂?shù)摹俺嚓柌荨?。繩子只有一丈。
“我先去摘我的赤陽草?!彼_就往坡上走?!胺牌ǎ∮挠盎x了陰面月光精華就廢了,
必須晚上摘!”我死死拽住繩子?!澳瞧撇萃砩险??摔死你!”他嗤笑?!坝貌恢悴傩?!
”“誰操心你?我是怕你摔死連累我!”最后我倆像拔河一樣在夕陽下拉扯了半天,
誰也奈何不了誰。天快黑了,再不摘花就晚了。我氣得一腳踹在旁邊樹干上:“行!謝驚塵,
算你狠!先去摘你那破草!”他愣了一下,大概沒想到我真會妥協(xié),哼了一聲,
轉(zhuǎn)身往坡上爬。繩子繃緊,我只能深一腳淺一腳地跟在他后面,爬得灰頭土臉。
摘完他那株草,天已經(jīng)擦黑。他又被我生拉硬拽著,摸黑爬下陡峭的陰面崖壁。
我小心翼翼摘花的時(shí)候,他就在旁邊杵著,一只手還得緊緊抓著一塊凸起的石頭穩(wěn)住我。
等我摘到花,兩人都累得跟死狗一樣,身上被樹枝石塊劃了好幾道口子?!按浪懒恕?/p>
”他喘著粗氣,抹了把臉上的灰?!伴]嘴,拖油瓶?!蔽倚⌒牡匕鸦ㄊ者M(jìn)玉盒,
沒好氣地回他。奇怪的是,這次他沒立刻嗆回來。我倆沉默地坐在崖壁下歇?dú)猓?/p>
只有粗重的喘息聲。月光慘白慘白地照下來。我低頭看著手腕上那圈冰冷的金色,
第一次沒覺得那么刺眼。好像……也沒那么糟?這念頭剛冒出來,
就被我自己一巴掌拍了回去。瘋了吧冷燭夜!他是謝驚塵!死對頭!被綁的第十天,
我收到了第一本“話本子”。是和我關(guān)系還湊合的小師妹柳青青偷偷塞給我的。
封面花花綠綠,幾個燙金大字閃瞎眼——《霸道劍修愛上我:冷面師妹哪里逃!》。
翻開第一頁:“試煉臺上,劍氣縱橫。冷燭夜師妹那倔強(qiáng)的眼神,
像寒星般刺入謝驚塵師兄的心底。他從未見過如此特別的女修,竟敢與他針鋒相對!
那纏上手腕的捆仙索,哪里是束縛?分明是月老牽下的紅線!
謝驚塵看著身側(cè)女子倔強(qiáng)的側(cè)臉,心中暗嘆: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噗——!
”我一口靈茶全噴在了書頁上,嗆得驚天動地?!扒嗲啵 蔽遗闹雷雍?,“這什么玩意兒?
!”柳青青縮著脖子,眼睛亮得驚人:“師姐!外面都傳瘋了!
你和謝師兄被捆仙索綁在一起,同進(jìn)同出,形影不離,簡直是天造地設(shè)的一對!你不知道,
多少師姐師妹羨慕你呢!謝師兄那么好看,修為又高……”“好看個屁!修為高頂個球用!
他就是個自大狂!目中無人!王八蛋!”我氣得七竅生煙,把那本破書撕了個粉碎。然而,
這只是開始。第二天去傳功堂,我發(fā)現(xiàn)路上的弟子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幾個女修聚在一起,
對著我和謝驚塵指指點(diǎn)點(diǎn),然后捂著嘴咯咯笑。一個膽子大的師弟跑過來,
塞給我一塊留影石,擠眉弄眼:“冷師姐,幫個忙唄?
錄一段您和謝師兄‘日?;印挠跋瘢客饷娉吹揭话傧缕缝`石一份了!”“滾!
”我和謝驚塵同時(shí)吼出來,嚇得那師弟屁滾尿流地跑了。第三天,任務(wù)堂交任務(wù)。
管事師兄接過我們的任務(wù)物品,沒看東西,先盯著我倆手腕上的金繩子嘿嘿笑了兩聲,
壓低聲音:“冷師妹,謝師弟,你倆……嘿嘿,挺配的。下次再接任務(wù),
要不要試試雙人協(xié)作類的?獎勵豐厚哦!”第四天,連膳堂打飯的大嬸都變了。
以前給我打菜手從來不抖,現(xiàn)在給謝驚塵打肉菜時(shí),勺子抖得跟抽風(fēng)似的,
一大勺紅燒肉抖掉半勺,然后全扣進(jìn)我的素菜盤子里,還沖我眨眨眼:“冷丫頭,多吃點(diǎn)肉,
瞧你瘦的!謝小子也得多補(bǔ)補(bǔ),瞧這臉色白的!你們年輕人啊,
要懂得互相照顧……”我看著盤子里堆成小山的油膩膩的紅燒肉,
再看看旁邊謝驚塵盤子里可憐巴巴的幾片菜葉子,胃里一陣翻騰。照顧個鬼!
謝驚塵的臉也黑得能滴墨。他重重地把筷子拍在桌上?!翱词裁纯??吃你的!
”我煩躁地扒拉著盤子里的肉,食不知味?!澳惝?dāng)我樂意看?”他冷颼颼地回了一句,
端起盤子,走到角落一個空位坐下——當(dāng)然,我也被繩子扯著,不得不跟過去。
全修真界都瘋了!磕什么磕?磕我和謝驚塵的頭嗎?!我和他,
那就是捆綁銷售的兩瓶鶴頂紅,綁一起只能死得更快!這股邪風(fēng)越刮越離譜。
開始只是些話本子、留影石。后來,
坊市里居然出現(xiàn)了印著我倆大頭貼(不知道哪個缺德鬼偷拍的)的“道侶同心符”,
說是貼在床頭能增進(jìn)感情。還有用我倆名字諧音取的酒樓——“燭塵居”,生意火爆,
據(jù)說里面的招牌菜叫“冰火兩重天”和“冤家路窄”!
更過分的是修真界小報(bào)《八卦風(fēng)云錄》。最新一期頭版頭條,加粗加大的標(biāo)題:《驚天秘聞!
天衍宗金童玉女被綁真相——掌門竟是隱藏最深的大媒人?》,下面洋洋灑灑幾千字,
分析掌門老頭兒如何用心良苦,如何明察秋毫,看出我倆“情根深種卻口是心非”,
才動用捆仙索“玉成好事”。文章最后還深情呼吁:“請掌門師伯(祖)再接再厲,
為修真界有情人牽線搭橋!”我捏著那份小報(bào),手指關(guān)節(jié)捏得嘎嘣響。
謝驚塵湊過來掃了一眼,臉也綠了?!盁o恥!”他牙縫里擠出兩個字?!跋铝鳎?/p>
”我補(bǔ)了一句。我倆難得地達(dá)成了共識。然而,看著手腕上那圈冰冷刺眼的金色,
再看看外面鋪天蓋地的“糖”,一股深深的無力感涌上來。解釋?誰聽?越描越黑。
被綁的第二十五天,任務(wù)堂派了個硬骨頭。萬妖谷外圍,疑似有金丹期大妖出沒,
已經(jīng)吞了好幾個落單的修士。任務(wù)等級:甲等。危險(xiǎn),但報(bào)酬極高,還有宗門貢獻(xiàn)點(diǎn)。
換做以前,這種任務(wù)我眼睛都不眨就接了。
可現(xiàn)在……我瞥了一眼旁邊同樣盯著任務(wù)玉牌的謝驚塵。和他一起?深入險(xiǎn)地?
我怕沒被大妖吞了,先被他坑死?!拔胰??!敝x驚塵突然開口,聲音沒什么起伏,
“赤陽草還缺幾味輔藥,谷里有。
”我也需要萬妖谷深處的一種寒屬性礦石升級我的本命法器。“我也去?!蔽矣舶畎畹卣f。
任務(wù)堂管事師兄看看我,又看看謝驚塵,再看看我倆手腕上的繩子,
笑得一臉了然:“哦——明白明白!雙人協(xié)作任務(wù)嘛!接好了!祝二位……呃,馬到成功,
合作愉快!”他麻利地登記好,把任務(wù)令牌塞給我們。合作愉快?我捏著令牌,
感覺像捏著塊燙手山芋。謝驚塵也沒說話,轉(zhuǎn)身就走。繩子一緊,我不得不跟上。
萬妖谷名不虛傳。參天古木遮天蔽日,光線昏暗,
空氣中彌漫著潮濕腐爛和淡淡血腥混合的味道。各種稀奇古怪的蟲豸在腐葉里爬行,
發(fā)出窸窸窣窣的聲響。危機(jī)感像冰冷的藤蔓,纏繞上來。我倆都沒說話,沉默地往里走。
繩子繃直,維持著一丈的距離。他走前,我走后。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突然,
謝驚塵腳步一頓,抬手示意。我立刻停下,屏住呼吸。前方密林深處,
傳來沉重的拖拽聲和令人牙酸的咀嚼聲,濃烈的腥臭撲面而來。透過枝葉縫隙,
我看到一頭小山般的黑影。暗綠色的鱗甲覆蓋全身,粗壯的尾巴拖在地上,掃倒一片灌木。
碩大的頭顱正埋在一具看不清形狀的尸體上,血盆大口開合,發(fā)出“咔嚓咔嚓”的碎骨聲。
鐵甲鱷!看那體型和散發(fā)的妖氣,絕對是金丹中期以上!我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
這玩意兒皮糙肉厚,力大無窮,在水澤地帶幾乎無敵。我們倆,一個筑基后期,
一個筑基巔峰,被捆仙索拴著,對上它,勝算渺茫。“退?!敝x驚塵的聲音壓得極低,
帶著不容置疑。我也知道該退??删驮谖覀冃⌒囊硪砗蟪返谝徊綍r(shí),
謝驚塵腳下踩斷了一根枯枝?!斑青?!”細(xì)微的聲音在這死寂的林子里如同驚雷!
鐵甲鱷巨大的頭顱猛地抬起,銅鈴般的猩紅豎瞳瞬間鎖定了我們藏身的方向!
一股暴戾嗜血的兇煞之氣轟然爆發(fā)!“吼——!”震耳欲聾的咆哮掀起腥風(fēng),吹得枝葉狂舞!
那龐然大物放棄了嘴邊的殘骸,粗壯的四肢邁開,轟隆隆地朝我們沖撞過來!大地都在震顫!
“跑!”謝驚塵厲喝一聲,轉(zhuǎn)身就逃!我也顧不上別的了,拔腿就跑!該死的捆仙索!
一丈的距離在平時(shí)不算什么,可在亡命奔逃時(shí)就是催命符!我速度稍快一線,繩子猛地繃緊,
把謝驚塵拽得一個趔趄!“冷燭夜你慢點(diǎn)!”他怒吼。“閉嘴!快跑!”我頭也不回,
玩命狂奔。身后腥風(fēng)越來越近,那鐵甲鱷的速度快得驚人!慌不擇路,
我們沖進(jìn)了一片泥濘的沼澤區(qū)!速度驟降!更要命的是,鐵甲鱷本就是沼澤霸主,
在這里更是如魚得水,巨大的身軀碾壓過來,泥漿飛濺!
眼看那布滿利齒的血盆大口就要咬到謝驚塵的后背!“低頭!”我?guī)缀跏呛鹌屏艘簦?/p>
左手猛地灌注靈力往下一拉!謝驚塵反應(yīng)極快,聞聲立刻矮身。
一道凝練至極的冰藍(lán)色寒氣擦著他頭皮射向鐵甲鱷大張的嘴!是我倉促間發(fā)出的玄冰刺!
“噗!”玄冰刺射入鱷口,寒氣爆發(fā),瞬間在它口腔內(nèi)壁凝結(jié)了一層冰霜!鐵甲鱷吃痛,
動作一滯,發(fā)出痛苦的嘶吼。就是現(xiàn)在!“右邊!”謝驚塵的聲音同時(shí)響起,
帶著一種奇異的冷靜。我根本沒時(shí)間思考,身體本能地順著他拉扯繩子的方向朝右邊撲去!
一道熾烈無比的金紅色火焰擦著我左邊的胳膊呼嘯而過,
狠狠撞在因疼痛而甩頭的鐵甲鱷左眼上!“轟!”離火炸開!“嗷——!
”鐵甲鱷發(fā)出驚天動地的慘嚎!左眼瞬間被燒成一個焦黑的窟窿!劇痛讓它徹底瘋狂,
巨大的身軀瘋狂扭動翻滾,粗壯的尾巴帶著萬鈞之力,橫掃千軍般朝我們砸來!太快了!
范圍太大了!根本避無可避!死亡的陰影瞬間籠罩!我瞳孔驟縮,腦子里一片空白。
要死在這里了?和謝驚塵這個王八蛋一起?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
手腕上的捆仙索猛地傳來一股巨大的拉扯力!是謝驚塵!他不僅沒退,反而借著繩子的力量,
整個人朝我這邊猛撲過來!同時(shí),他空著的左手爆發(fā)出刺目的金光,狠狠拍向地面!“土墻!
”“冰盾!”我倆的聲音幾乎是同時(shí)嘶吼出來!轟??!一面厚重的土墻瞬間拔地而起,
擋在我們身前!同一時(shí)間,我右手凝聚的冰藍(lán)色靈力瘋狂涌出,
在土墻內(nèi)側(cè)瞬間凝結(jié)成一面厚實(shí)的弧形冰盾!“砰——?。?!
”鐵甲鱷的巨尾狠狠砸在土墻冰盾之上!震耳欲聾的巨響!土墻瞬間崩裂!
冰盾布滿蛛網(wǎng)般的裂紋,發(fā)出令人牙酸的呻吟,但終究沒有完全破碎!
狂暴的沖擊力透過冰盾傳來,我和謝驚塵像被攻城錘砸中,同時(shí)噴出一口鮮血,
身體被狠狠拋飛出去!“噗通!”“噗通!”兩人重重摔在泥水里,渾身骨頭像散了架,
劇痛席卷全身。但好歹,沒被直接砸成肉泥。“咳咳……”我掙扎著想爬起來,
喉嚨里全是血腥味。抬眼看去,那瞎了一只眼的鐵甲鱷更加狂暴,調(diào)轉(zhuǎn)方向,再次沖來!
“媽的!”我罵了一句,抹了把臉上的泥水,看向同樣狼狽不堪的謝驚塵。他嘴角掛著血,
眼神卻像淬了火的刀子,死死盯著沖來的巨獸。沒有廢話。一個眼神就夠了。
我猛地一蹬地面,不退反進(jìn),朝著鐵甲鱷相對脆弱的腹部沖去!玄水訣運(yùn)轉(zhuǎn)到極致,
周身寒氣彌漫,腳下的泥沼瞬間凍結(jié)!謝驚塵幾乎與我同步!他借著繩子的力量騰空而起,
手中不知何時(shí)多了一把赤紅的長劍,劍身燃起熊熊烈焰,
如同隕星般朝著鐵甲鱷受傷的頭部狠狠刺下!“玄水·凝!”“離火·破!
”極寒的冰霜順著鐵甲鱷的腹部急速蔓延,試圖凍結(jié)它的動作!
極熱的火焰長劍帶著焚盡一切的氣勢,刺向它僅剩的右眼和頭顱!冰與火,
兩種極端對立的力量,在捆仙索那奇異的連接下,在生死一線的搏殺中,
竟然產(chǎn)生了一種詭異的共鳴!嗡——!我手腕上的捆仙索猛地一熱!
一股奇異的力量順著繩子傳來,
瞬間溝通了我體內(nèi)奔流的玄陰之力與謝驚塵那爆裂的離火靈力!沒有排斥!沒有沖突!
我那凍向鱷腹的寒氣,仿佛成了最好的“燃料”,被謝驚塵劍上的離火瞬間引燃、增幅!
原本只是籠罩局部的火焰,“轟”地一下暴漲數(shù)倍,化作一片恐怖的金紅色火浪,
順著冰霜蔓延的路徑,瞬間席卷了鐵甲鱷大半個身軀!而謝驚塵那狂暴的離火之力,
也有一絲奇異的冰涼順著繩子反饋回來,融入我?guī)捉萁叩慕?jīng)脈,讓我精神一振,
輸出的寒氣更加凝練純粹!“吼——?。?!”鐵甲鱷發(fā)出了前所未有的凄厲慘嚎!冰火交加!
極寒凍結(jié)血肉筋骨,極熱瞬間將其焚毀!
它那引以為傲的鐵甲在冰火兩重天的肆虐下發(fā)出不堪重負(fù)的碎裂聲!
龐大的身軀在火海中瘋狂扭動掙扎,卻如同陷入泥沼,動作越來越慢,最終轟然倒地,
震得泥漿四濺,只剩下焦黑的軀殼還在冒著青煙?;鹧鏉u漸熄滅,寒氣緩緩消散。死寂。
只有我和謝驚塵粗重得如同破風(fēng)箱般的喘息聲。我們倆還保持著攻擊的姿勢,
隔著一丈的距離,渾身泥濘,血跡斑斑,狼狽不堪。手腕上的捆仙索,
金光似乎比平時(shí)黯淡了一點(diǎn)點(diǎn)。我低頭看著那圈金色,
又抬眼看向?qū)γ嫱瑯诱痼@地盯著手腕的謝驚塵。剛才……那是什么?冰和火……怎么可能?
死里逃生的慶幸還沒來得及升起,就被這詭異的現(xiàn)象沖得七零八落。捆仙索……這鬼東西,
到底還有什么名堂?“你……”謝驚塵先開口,聲音沙啞得厲害,眼神復(fù)雜地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