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長會，葉修因故遲到，穿著普通的工裝服匆匆趕到教室門口。
?；◤堎缓退楣鈱殮獾哪赣H故意大聲嘲諷：“喲，這是誰的家長??？穿成這樣也好意思來？
”“媽，這就是我們班那個特困生。”話音剛落，校長和一群教育局領導滿頭大汗地跑過來，
對著葉修畢恭畢敬：“葉先生！您百忙之中能來參加我校的捐款儀式，真是蓬蓽生輝！
您捐建的新圖書館…”校花母女看著被眾星捧月的葉修，笑容僵在臉上。
1 遲到的家長我喘著粗氣，一把推開教學樓厚重的玻璃門，
工裝服上還沾著幾點來不及擦掉的機油?？戳艘谎弁笊夏菈K磨得發(fā)舊的手表，
心里暗叫不好——家長會已經(jīng)開始了十五分鐘。走廊空無一人，
只有我的腳步聲在空曠的空間里回蕩，格外刺耳。
我知道葉小雨所在的初三（五）班在四樓最東側(cè)，毫不猶豫地沖向樓梯?！罢媸窃撍溃?/p>
那臺老爺車早不壞晚不壞，偏偏在我準備出發(fā)的時候拋錨?！蔽乙贿吶讲⒆鲀刹降厣蠘牵?/p>
一邊在心里抱怨。作為這片老城區(qū)唯一的機車維修師，
我不能對路上突然熄火的車主視而不見，簡單的檢修又花了二十多分鐘。
想到女兒葉小雨可能正孤單地坐在教室里，眼巴巴望著其他同學和家長有說有笑，
我的心就像被什么東西揪緊了。小雨那孩子太過懂事，從來不會抱怨什么，但越是如此，
我越覺得虧欠她太多。終于爬到四樓，我調(diào)整了一下呼吸，盡量讓自己看起來不那么狼狽，
這才朝著初三（五）班教室走去。教室門虛掩著，
班主任李老師的聲音隱約傳來：“...所以初三這個階段，
家長的配合至關(guān)重要...”我輕輕推開門，剎那間，
全班家長和學生的目光齊刷刷地聚焦在我身上。我這一身深藍色工裝服，
在滿教室的光鮮亮麗中顯得格格不入。幾個家長下意識地皺了皺眉，
明顯對我這個遲到者打擾會議感到不滿。我尷尬地點頭致意，目光迅速掃過教室，
尋找著葉小雨的身影。最后排靠窗的位置上，小雨正低著頭，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衣角。
當她抬頭看到我時，眼中閃過一絲欣喜，但很快又被擔憂所取代。
就在我準備快步走向小雨身邊的空位時，一個尖細的女聲打破了教室的寂靜：“喲，
這是誰的家長啊？穿成這樣也好意思來？
”2 刺耳的嘲諷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轉(zhuǎn)向聲音的來源——教室正中央，
打扮得如同要去參加晚宴而非家長會的?；◤堎缓退哪赣H。張?zhí)簧砻疲?/p>
脖子上那串珍珠項鏈顆顆圓潤飽滿，在燈光下閃著溫潤的光澤。
她手中的名牌手包隨意放在桌上，嘴角掛著毫不掩飾的輕蔑笑容。張倩緊接著母親的話，
聲音甜膩卻帶著刺人的鋒芒：“媽，這就是我們班那個特困生葉小雨的家長。
”她故意把“特困生”三個字咬得特別重，引來幾聲壓抑的低笑。
我感到血液一下子沖上頭頂，拳頭不自覺地握緊。工裝服的袖口處，
一小塊油污顯得格外醒目。我能感覺到教室里所有人的目光像針一樣扎在我身上，
混雜著同情、鄙夷和看熱鬧的好奇。余光瞥見小雨把頭埋得更低了，耳朵通紅，
肩膀微微顫抖。那一刻，我的心像被狠狠揪了一把，疼痛混合著憤怒在胸腔里翻滾。
“家長會這么重要的場合，至少應該換身得體點的衣服吧？”張?zhí)灰啦火垼?/p>
聲音又提高了幾分，“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誰家請的維修工走錯門了呢。
”幾個家長發(fā)出窸窣的笑聲，但大多數(shù)人選擇了沉默。班主任李老師站在講臺上，表情尷尬，
張了張嘴似乎想打圓場，卻又不知該說什么好。我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要冷靜。這么多年，
什么樣的眼光沒經(jīng)歷過，何必在這種場合失了風度。正打算不予理會徑直走向座位，
教室門突然被猛地推開。3 恭敬的校長門口，
王校長和幾位穿著正式的中年男子氣喘吁吁地出現(xiàn)，額頭上布滿細密的汗珠。
他們顯然是一路小跑過來的，王校長的地中海發(fā)型被風吹得有些凌亂?！叭~先生！
您真的來了！”王校長一眼就看見了我，眼睛頓時亮了起來，幾乎是小跑著來到我面前，
雙手熱情地伸過來握住我的手，“您百忙之中能抽空參加，真是讓我們學校蓬蓽生輝?。?/p>
”整個教室鴉雀無聲，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反轉(zhuǎn)驚呆了。
我感覺到張倩和她母親的表情凝固在臉上，那副傲慢的笑容還沒來得及收起，
就顯得十分滑稽?！靶ｉL您太客氣了?！蔽业鼗貞噲D保持鎮(zhèn)定，
盡管內(nèi)心同樣驚訝于這個場面。一位戴金絲眼鏡的中年男子上前一步，
恭敬地遞上名片：“葉先生，我是市教育局副局長劉明。感謝您對本市教育事業(yè)的慷慨支持！
您捐建的新圖書館將極大改善我校的辦學條件...”“是啊是啊，”王校長連忙接話，
聲音因激動而微微發(fā)顫，“五千萬的捐贈，是我們建校以來收到的最大單筆捐款！
今天原定有個簡單的捐贈儀式，沒想到您直接來參加家長會了...”這時，
全班才仿佛從定格畫面中活過來，響起一片倒吸冷氣的聲音。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我身上，
但這次的意味已經(jīng)完全不同于幾分鐘前——驚訝、敬畏、好奇，還有幾分尷尬。
我瞥見張?zhí)哪樕杉t轉(zhuǎn)白，手不自覺地抓緊了她那名貴的手包。張倩則瞪大了眼睛，
嘴巴微微張開，似乎無法理解眼前發(fā)生的一切。4 真正的身份“葉先生，
您看...”王校長搓著手，態(tài)度謙恭得近乎卑微，“捐贈儀式已經(jīng)準備好了，
媒體記者也在等著，能否請您...”我抬起手輕輕打斷了他：“王校長，
我現(xiàn)在只是一位來參加女兒家長會的普通家長。這些事宜我們可以稍后再談?！痹捯袈湎?，
教室里靜得能聽到針落地的聲音。我轉(zhuǎn)向早已目瞪口呆的班主任李老師，
禮貌地點點頭：“李老師，抱歉遲到了，我可以坐下繼續(xù)參加會議了嗎？
”李老師像是突然被驚醒，連忙道：“當然當然，葉先生您請坐。
”她甚至不自覺地用了敬語。在全體師生和家長復雜目光的注視下，我走向教室后排。
經(jīng)過張倩母女身邊時，我刻意放緩了腳步，但沒有看她們一眼。
那股濃郁的香水味此刻聞起來格外刺鼻。小雨抬起頭看著我，眼睛里閃爍著淚光，
但這一次不再是委屈和難堪，而是混合著驚訝與自豪的復雜情緒。我坐在她旁邊的空位上，
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家長會繼續(xù)進行，但氣氛已經(jīng)完全變了。李老師的講話時不時被打斷，
因為有家長竊竊私語，目光不時瞟向我們這邊。
王校長和教育局領導們安靜地坐在后來加進來的椅子上，顯得有些不自在但又不愿離開。
張倩和她母親如坐針氈，那張曾經(jīng)洋溢著傲慢笑容的臉現(xiàn)在漲得通紅。
我能感覺到她們試圖避免往我們這邊看，但又忍不住用眼角余光打量。
當李老師宣布家長會結(jié)束的那一刻，幾乎所有家長都站起身，但不是走向門口，
而是不約而同地朝我和小雨圍了過來。5 沸騰的教室“葉先生，真是深藏不露??！
”一位微胖的男士首先伸出手來，“我是陳明的爸爸，做建材生意的，以后多多指教。
”“葉小雨同學平時就很文靜懂事，原來是有這么優(yōu)秀的家長教育。
”一位打扮精致的女士笑著說道，同時向我遞來名片，“我是林小美的媽媽，
經(jīng)營幾家美容院，有時間一起喝茶?！彼查g，我和小雨被熱情的人群團團圍住。
家長們爭相介紹自己，遞來的名片很快塞滿了我的口袋。
幾個平時對小雨愛答不理的同學也湊過來，親熱地拉著她的手說話。
在這片突如其來的熱鬧中，我瞥見張倩母女試圖悄悄溜走，但王校長卻及時攔住了她們。
“張?zhí)埩舨??！蓖跣ｉL的語氣禮貌但帶著不容拒絕的威嚴，
“我想我們需要談一談關(guān)于尊重他人的問題?！睆?zhí)哪樕D時變得慘白，
嘴唇哆嗦著卻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張倩站在母親身后，眼神躲閃，
早已不見了平日的傲慢張揚。我沒有興趣觀看她們的窘境，禮貌地謝絕了各位家長的邀請，
牽著小雨的手準備離開。王校長見狀急忙跟上來：“葉先生，
捐贈儀式...”“明天我會讓秘書聯(lián)系您安排時間。”我簡潔地回答，
“今天我只想好好陪陪女兒?！弊叱鼋淌业哪且豢?，初夏的陽光灑在臉上，暖洋洋的。
小雨緊緊握著我的手，輕聲問：“爸爸，你真的是那個捐了五千萬的葉先生嗎？
”我笑著揉揉她的頭發(fā)：“怎么，不相信爸爸有這么大的本事？”她搖搖頭，
眼睛亮晶晶的：“我只是...從來沒想過。同學們以后不會再笑我穿舊校服了吧？
”這句話像一根細針輕輕刺中了我的心。原來孩子默默的承受了這么多，
而我卻一直渾然不覺。6 母女的計算與此同時，在教室角落里，
張倩母女正面臨她們?nèi)松凶铍y堪的時刻。
王校長的批評毫不留情：“...學校教育理念首重品德，今日二位的言行實在令人失望。
葉先生是我們學校最重要的捐助人，也是教育局高度重視的貴賓，
你們的行為幾乎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影響...”張?zhí)銖娋S持著鎮(zhèn)定，
但顫抖的手指暴露了她的慌亂：“校長，這完全是個誤會，
我們不知道...”“不知道就可以隨意羞辱他人嗎？”王校長打斷她，“張倩作為班干部，
更應該以身作則，而不是帶頭歧視家庭條件一般的同學?！睆堎坏椭^，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
不知是出于真心悔過還是僅僅因為被當眾批評感到難堪?！拔視o葉先生正式道歉。
”張?zhí)K于說道，聲音干澀，“明天我就備禮登門...”“這就不必了。
”清冷的聲音從門口傳來。我站在那兒，小雨緊緊拉著我的手?！拔覀儾幌Ｍ淮驍_，
道歉心領了?！闭f完，我轉(zhuǎn)身離開，留下目瞪口呆的母女二人和王校長?；丶业能嚿?，
張倩終于忍不住抽泣起來：“媽，以后我在學校怎么見人?。克腥硕紩υ捨覀兊?！
”張?zhí)凵駨碗s，沉默許久后突然說道：“傻孩子，這或許是個機會?！薄皺C會？
”張倩不解地抬頭，臉上還掛著淚珠?！叭~家既然這么有錢，
葉小雨那丫頭倒是配得上和你做朋友了?！睆?zhí)粲兴嫉卣f，
“若是能通過她和葉家建立關(guān)系，對你爸爸的生意大有好處?！睆堎槐牬罅搜劬Γ骸皨?，
你是在開玩笑嗎？我們剛那樣嘲笑人家...”“所以要想辦法彌補。
”張?zhí)壑虚W過一絲精明，“在學校你要主動接近葉小雨，對她好一點。小女孩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