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的頭頂都出現(xiàn)了數(shù)字,代表一生能說的謊話次數(shù)。我爸是0。他是世上最誠實的人,
也是我唯一的依靠。所以我嫁入神秘的謝家,給那個擁有兩個人格的男人當妻子時,
我爸是我活下去的唯一希望。恨我的那個人格叫阿燼,他掐著我的脖子,逼問我愛不愛他。
“說你愛我,我就讓你懷上我的孩子,保你一命?!蔽铱粗^頂刺眼的“999+”,
流著淚說:“我愛你?!蔽业臄?shù)字,從100,變成了99。阿燼卻笑了,他松開我,
讓我看門外。我爸正謙卑地彎著腰,從謝家管家手里接過一張巨額支票。他頭頂?shù)臄?shù)字,
依舊是0。這時我才明白,數(shù)字為0,不是不能撒謊。是撒謊的額度,已經(jīng)用完了。
1.走廊盡頭的燈光,將我父親的背影拉得很長,很卑微。管家面無表情地收回手,
轉(zhuǎn)身看見我,只是微微頷首,便擦著我的肩膀走了過去。那張巨額支票,像一團鬼火,
在我腦子里灼燒。我渾身冰冷,四肢百骸都動彈不得。身后,阿燼的笑聲低沉又愉悅。
“看到了嗎?蘇念?!薄澳阄ㄒ坏囊揽浚阕钫\實的爸爸?!蔽颐偷鼗仡^,
撞進他滿是嘲弄的眼眸里。他頭頂那串“999+”的猩紅數(shù)字,刺得我眼睛生疼。
“為什么?”我的聲音干澀得像砂紙?!盀槭裁矗俊彼麑W(xué)著我的語氣,歪了歪頭,
“因為他把你賣了啊。”臥室的門被推開,另一個人走了進來。是謝川。我名義上的丈夫,
那個溫和的、善良的、頭頂數(shù)字永遠是“10”的謝川。他看到我煞白的臉,
和站在陰影里的阿燼,眉頭立刻緊緊皺起?!鞍a,你又在欺負她。
”謝川的聲音永遠是溫柔的,像春風(fēng)拂過水面??蛇@陣風(fēng),再也吹不進我心里了。
“他沒有欺負我?!蔽议_口,聲音平靜得可怕,“他只是讓我看清了一些事?!蔽以竭^他,
看向走廊的盡頭。我爸已經(jīng)不見了?!爸x川,”我看著他頭頂那個穩(wěn)固的“10”,
一字一句地問,“我爸剛才,是不是從你們家拿走了一筆錢?”謝川的臉上閃過一絲茫然。
他眼里的真誠和干凈,和他頭頂?shù)臄?shù)字一樣,無可挑剔?!拔也恢溃钅?,我剛回來。
”他走上前,想拉我的手。“別碰我!”我尖叫著后退,像被什么臟東西燙到。
謝川的手僵在半空,眼里的溫柔碎裂,變成了受傷?!澳钅?,你怎么了?”“他說的,
你一個字都不要信。你父親是位值得尊敬的長輩,他不會……”“他不會什么?”我打斷他,
笑了起來,眼淚卻控制不住地往下掉,“他不會賣女兒,還是不會撒謊?
”我的情緒徹底崩潰。這個家里,一個頭頂“999+”,一個頭頂“10”,
一個頭頂“0”。到底哪個才是真,哪個才是假?或者,他們?nèi)际羌俚摹?/p>
2.我把自己關(guān)在房間里,一夜未眠。天亮?xí)r,門外響起了敲門聲。是謝川。“念念,
我查到了?!彼穆曇魩е唤z疲憊。我沒有開門。他隔著門板,
輕聲說:“爸他……確實在外面欠了很多錢?!薄澳钅睿汩_門好不好?我們一起想辦法,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彼^頂?shù)摹?0”,沒有變過。他說的,是真話??晌野值摹?”,
又算什么呢?晚上,阿燼如約而至。他像是暗夜的君王,每一次出現(xiàn),
都帶著令人窒息的壓迫感。他將一份文件扔到我面前?!翱纯窗桑隳莻€好爸爸的投名狀。
”那是一份詳細的債務(wù)清單,每一筆,都觸目驚心。賭債?!八荒昵熬桶涯阗u給我了。
”阿燼點燃一根煙,猩紅的火光在他眼底跳躍。“用你,來換他下半輩子的安穩(wěn)?!蔽业男模?/p>
被這句話刺得千瘡百孔?!跋轮?,是謝家的‘問心禮’?!彼鲁鲆豢跓熑?,慢悠悠地說。
“謝家有個祖?zhèn)鞯膶氊悾小畣栃氖?,能鑒別真話假話?!薄暗綍r候,
老太婆會問你一個問題?!彼叩轿颐媲?,俯身,煙草味混著他身上冷冽的氣息,將我包裹。
“她會問你,愛不愛謝川?!蔽颐偷靥ь^看他。“你必須說,不愛?!薄盀槭裁矗?/p>
”“因為那是真話,不是嗎?”他笑了,指了指我頭頂?shù)臄?shù)字,“你的額度很寶貴,
要用在刀刃上?!闭f真話,我的數(shù)字不會變。可那會把謝川置于何地?當著整個家族的面,
承認自己不被新婚妻子所愛,這對謝家的繼承人來說,是奇恥大辱。“如果我拒絕呢?
““那你爸,”阿燼的眼神冷了下來,“就會被那些追債的,剁碎了喂狗。
”3.我一連幾天都吃不下飯。謝川想盡了辦法,親自下廚,給我做我最愛吃的菜。
他把一碗湯端到我面前,眼底帶著懇求?!澳钅睿退闶菫榱宋?,吃一點好不好?
”他頭頂?shù)摹?0”,像一根刺,扎在我眼里。我看著他真誠的臉,胃里一陣翻江倒海。
我沖進衛(wèi)生間,吐得昏天黑地。謝川在外面焦急地拍著門?!澳钅睿∧阍趺戳??我叫醫(yī)生!
”我撐著冰冷的墻壁,看著鏡子里自己慘白的臉。這張臉上,頭頂?shù)臄?shù)字是“99”。
我拿起手機,撥通了我爸的電話。響了很久,他才接?!澳钅畎 !彼穆曇袈犉饋砗苓b遠,
帶著一絲不自然的討好?!鞍帧!蔽业穆曇粼诙?,“那些賭債,是真的嗎?
”電話那頭沉默了。長久的沉默,比直接承認更傷人?!澳阏娴摹盐屹u了?”“念念!
你怎么能這么說爸爸!”他突然激動起來,“爸爸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啊!
謝家是什么樣的家庭,你嫁進去,這輩子就不用愁了!”“為了我?”我笑了,“為了我,
你就騙我?”“我沒有騙你!”他吼道,“爸爸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你必須相信我!
”我看著通話界面,他那張熟悉的臉,頭頂?shù)臄?shù)字,依然是清晰的“0”。
他用一個無法被戳穿的謊言,要求我相信他所有的謊言。這世上還有比這更荒謬的事情嗎?
掛掉電話,我渾身的力氣都被抽干了。謝川不知道什么時候進來了,他從身后,
用一條溫?zé)岬拿恚p輕擦去我臉上的冷汗。“念念,別怕?!彼盐覔磉M懷里,
下巴抵在我的發(fā)頂?!安还芩妨硕嗌馘X,我來還。”“我們是夫妻,
我不會讓你一個人扛著?!彼^頂?shù)摹?0”,依舊穩(wěn)固。他的每一句,都是真心話。
可這份真心,卻像一把刀,將我凌遲。4.距離“問心禮”,只剩一天。
我的精神已經(jīng)繃緊到了極限。晚上,阿燼又來了。他似乎很滿意我被折磨的樣子,
嘴角的弧度都帶著愉悅?!跋牒昧藛幔俊蔽姨鸩紳M紅血絲的眼,看著他。
“你到底想做什么?”“我要拿回屬于我的一切。”他走到窗邊,看著外面漆黑的夜,
“謝川,他不過是個竊賊,一個披著羊皮的怪物?!薄澳愫f!”我下意識地反駁,
“謝川他不是!”“是不是,你很快就知道了。”阿燼轉(zhuǎn)過身,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只要你在‘問心禮’上,說出那句真話,我就把當年你爸簽的那份合同,原封不動地給你。
”他循循善誘,像個引誘亞當夏娃的魔鬼。“你不好奇嗎?他到底把你賣了個什么價錢。
”我當然好奇。我想知道,我在我親生父親心里,到底值多少?!澳阒灰涀?,在這個家里,
唯一能救你的,只有我?!彼麃G下這句話,轉(zhuǎn)身離開。我一個人坐在冰冷的地板上,
抱緊了雙膝。窗外的月光,冷得像霜。謝家的老太太,謝川和阿燼的奶奶,
是這個家的絕對掌權(quán)者。她一手締造了謝家的商業(yè)帝國,也一手掌控著家里所有人的命運。
阿燼說,老太太最看重的,就是“真實”和“體面”。在問心禮上,讓謝川顏面盡失,
是動搖他繼承人地位最快的方法。而我,就是阿燼手里,最鋒利的那把刀。
5.問心禮在謝家的祖祠舉行。祠堂里點著檀香,氣氛莊嚴肅穆。正中央,
擺著一塊半人高的黑色石頭,表面光滑如鏡,內(nèi)部卻有流光轉(zhuǎn)動。那就是“問心石”。
謝家的主要成員都到齊了。我穿著一身素色的長裙,跟在謝川身后,低著頭,
不敢看任何人的眼睛。老太太坐在主位上,穿著一身深色系的旗袍,不怒自威。
她的目光掃過我,像刀子一樣鋒利。我注意到,她頭頂?shù)臄?shù)字,是“1000”。
一個龐大到令人敬畏的數(shù)字。她一生,可以撒一千次謊。問心禮開始了。
第一個是謝川的叔叔,他被問了幾個關(guān)于公司財務(wù)的問題,都如實回答,
頭頂?shù)臄?shù)字沒有變化。然后是謝川。他站到問心石前,身姿挺拔。老太太看著他,
眼神里有一絲不易察 ??的溫情?!爸x川,你作為謝氏的未來,可有信心,
帶領(lǐng)家族走向新的輝煌?”“有?!敝x川的聲音沉穩(wěn)有力。他頭頂?shù)摹?0”,穩(wěn)如泰山。
“你可會永遠忠于家族,忠于我?”“會?!币廊皇钦嬖?。我緊張得手心全是汗。終于,
老太太的目光,落在了我身上?!疤K念?!蔽疑碜右唤痤^?!澳氵^來?!蔽乙徊讲?,
挪到問心石前。冰冷的石頭,仿佛能吸走人身上所有的溫度。整個祠堂,安靜得落針可聞。
我能聽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聲?!疤K念,我問你?!崩咸穆曇簦诳諘绲撵籼美锘仨?。
“你愛我的孫子,謝川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我看到了謝川。
他站在不遠處,正看著我。那雙總是盛滿溫柔的眼睛里,此刻,全是緊張和期待。他相信我。
他相信我會說“愛”。我的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攥住,疼得快要無法呼吸。
阿燼的臉,在我腦海中一閃而過。還有我父親那張卑微的、頭頂著“0”的臉。我閉上眼,
深吸一口氣,再睜開。迎著謝川的目光,我清晰地,一字一句地開口?!安粣?。
”話音落下的瞬間,我頭頂?shù)摹?9”,沒有絲毫變化。我說的是,真話。整個祠堂,
死一般的寂靜。我看到謝川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盡,變得慘白。他眼里的光,
那片溫柔的、充滿信任的星海,在我這句話落下的瞬間,徹底熄滅了。碎裂,崩塌,最后,
只剩下一片死寂的灰燼。他看著我,像是在看一個完全不認識的陌生人。老太太的臉色,
陰沉得能滴出水來。6.問心禮不歡而散。我像個罪人,被管家“請”回了房間。
謝川沒有回來。他把自己關(guān)在了書房,我聽說,里面?zhèn)鱽頄|西被砸碎的聲音。
那個永遠溫文爾雅的男人,正在崩潰。而我,就是讓他崩潰的罪魁禍首。夜里,阿燼來了。
他看起來心情極好,甚至哼著不成調(diào)的曲子。他將一個牛皮紙袋,扔到我床上。“你的獎勵。
”我的手抖得厲害,幾乎拿不住那個紙袋。我打開它,抽出了里面的東西。那是一份合同。
或者說,是一份賣身契。白紙黑字,清清楚楚。我爸,蘇振海,將我,他的獨生女兒蘇念,
以“精神穩(wěn)定劑”的名義,“贈予”謝家。合同上說,我的作用,是安撫謝川的雙重人格,
治愈他。如果我成功了,我爸的債務(wù)一筆勾銷。如果我失敗了,或者中途逃跑,
或者無法為謝家誕下繼承人。那么,我,蘇念,將會被謝家以“任何方式”處理掉。
而我的父親,蘇振海,需要承擔(dān)由此產(chǎn)生的一切“損失”。我看著那份合同,每一個字,
都像燒紅的烙鐵,燙在我的心上。我爸不是把我賣了。他是把我送上了絕路,還在后面,
給我加了一把鎖。我完了。無論我怎么選,都是死路一條。阿燼很滿意我臉上絕望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