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秋獵,是皇家一年一度的盛事。
皇帝會帶領(lǐng)文武百官和皇子宗親,前往京郊的西山圍場,進行為期三天的狩獵活動。
這既是皇室展現(xiàn)武功威儀的場合,也是君臣同樂、聯(lián)絡(luò)感情的機會。
往年,裴書彥都是秋獵上最出風頭的人。他騎射俱佳,每次都能獵得頭籌,博得皇帝的贊賞和百官的喝彩。
但今年,他卻成了宗人府的階下囚。
而今年的秋獵,也因為三皇子謀逆案,蒙上了一層詭異的色彩。
朝中不少大臣都上奏,認為值此多事之秋,不宜大動干戈,建議取消今年的秋獵。
但皇帝卻力排眾議,堅持秋獵照常舉行。
“越是這種時候,越是要辦!”皇帝在朝堂上,聲音威嚴,“朕要讓天下人都看看,我大燕的江山,穩(wěn)如泰山!區(qū)區(qū)一個逆子,動搖不了我朝的根基!”
皇帝的旨意,沒人敢反駁。
秋獵的準備工作,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五皇子府。
林悅、裴書韻和裴書清三人,正圍坐在一張地圖前。
地圖上,詳細地標注著西山圍場的地形地貌。
“消息可靠嗎?”裴書清指著地圖上的一處山谷,神色凝重地問道。
“可靠?!绷謵傸c了點頭,“是我安插在三皇子府的眼線,冒死傳出來的消息?!?/p>
“裴書彥已經(jīng)和他的私兵統(tǒng)領(lǐng)取得了聯(lián)系。他讓那支私兵,在秋獵的第二天,埋伏在驚馬谷。到時候,他會制造混亂,引父皇進入山谷,然后……行刺?!?/p>
裴書清的眉頭,擰成了一個川字。
“驚馬谷地勢險要,兩面是懸崖,只有一條狹窄的通道,確實是最佳的伏擊地點。”他沉聲道,“他這是要孤注一擲了?!?/p>
“他現(xiàn)在,除了這條路,已經(jīng)無路可走了?!绷謵偫淅涞卣f道。
裴書韻看著地圖,心里一陣后怕。
如果不是悅兒提前知道了裴書彥的計劃,后果不堪設(shè)想。
“那我們……要不要把這件事告訴父皇?取消秋獵?”裴書韻問道。
“不。”林悅和裴書清,幾乎是異口同聲地搖了搖頭。
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同樣的想法。
裴書清開口道:“不能取消。這是我們一舉殲滅他那支私兵的最好機會。如果這次讓他們跑了,再想找到他們,就難了?!?/p>
“沒錯?!绷謵偙硎举澩?,“我們不僅不能取消,還要把這場戲,演得更真一點。”
她的手指,在地圖上輕輕劃過。
“我們可以將計就計。既然他想在驚馬谷設(shè)伏,那我們就在驚馬谷外面,再給他設(shè)一個更大的包圍圈?!?/p>
“二哥,你負責調(diào)動京畿衛(wèi)戍和御林軍,在秋獵開始前,就秘密潛入西山,在驚馬谷外圍布下天羅地網(wǎng)?!?/p>
“我,”林悅的眼中閃過一絲寒光,“會親自帶一隊人,作為誘餌,陪父皇進谷?!?/p>
“不行!”裴書韻又一次激動地站了起來,“你去做誘餌?太危險了!要去也是我去!”
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想再讓林悅?cè)ッ叭魏物L險了。
“你不行。”林悅看著他,搖了搖頭,語氣不容置喙,“你的任務(wù),比我們都重要?!?/p>
她指著地圖上的另一處高地:“你的騎射功夫是父皇親手教的,在所有皇子中是最好的。到時候,你帶領(lǐng)一隊神射手,埋伏在這里。這里是整個山谷的制高點,可以俯瞰全局?!?/p>
“一旦裴書彥的人出現(xiàn),你們的任務(wù),就是第一時間,用弓箭壓制住他們,為我們爭取時間?!?/p>
“記住,你的任務(wù),是保護父皇,也是……保護我?!?/p>
最后那句話,讓裴書韻的心猛地一顫。
保護我。
這三個字,像一股暖流,瞬間涌遍了他的四肢百骸。
他看著林悅信任的眼神,所有的反駁都說不出口了。
他用力地點了點頭,聲音堅定:“好!我答應(yīng)你!我一定……保護好你們!”
他的眼中,燃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斗志。
他知道,這一戰(zhàn),他不能再像以前一樣,躲在別人的身后。他要用自己的力量,去保護他想保護的人。
計劃商定,三人立刻分頭行動。
裴書清秘密去調(diào)兵遣將,裴書韻則開始挑選神射手,進行秘密的訓練。
而林悅,則以五皇子妃的身份,進宮去向皇帝“請安”。
御書房里,只有皇帝和林悅兩個人。
林悅將裴書彥的整個計劃,和盤托出。
皇帝聽完,久久沒有說話。
他只是靜靜地看著眼前的這個兒媳婦,眼神復(fù)雜。
有欣賞,有贊嘆,也有一絲……忌憚。
雖然他的人已經(jīng)匯報過了,但沒想到她這位兒媳的消息也如此準確。
“你……想要什么?”皇帝終于開口,聲音有些沙啞。
林悅做了這么多,絕不僅僅是為了自保。
林悅跪了下來,不卑不亢地說道:“兒媳別無所求?!?/p>
“兒媳只希望,父皇能給二哥一個機會,也給書韻一個機會?!?/p>
“讓真正有能力,有德行的人,來守護我大燕的江山。讓真正善良,真誠的人,能有一個安穩(wěn)的未來。”
“兒媳更希望,父皇能保重龍體。您,才是我大燕真正的定海神針?!?/p>
這番話,說得滴水不漏,既表明了她的立場,又捧了皇帝一把。
皇帝看著她,忽然笑了起來。
“好,好一個安平郡主!”他走下御階,親手將林悅扶了起來,“你放心,朕……都答應(yīng)你?!?/p>
他拍了拍林悅的手,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精光。
“這出戲,朕會陪你們,好好地演下去。”
“朕也很想看看,朕的那個好兒子,到底能給朕帶來多大的‘驚喜’!”
……
三天后,西山圍場。
旌旗招展,人聲鼎沸。
秋獵,正式開始。
皇帝身穿一身金色的騎射服,跨在馬上,威風凜凜。
林悅和裴書韻,一左一右地護衛(wèi)在他身邊。
裴書清則以“身體不適”為由,留在了京城,“主持大局”。
一切,都和往年沒什么兩樣。
但在這片看似祥和的圍場之下,一場精心布置的天羅地網(wǎng),已經(jīng)悄然張開。
現(xiàn)在,就等著那條困獸猶斗的毒蛇,自己鉆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