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嶼剛進教室，就被陳昊拽住了。
這家伙頂著一腦袋沒褪干凈的紫色顏料，活像顆發(fā)霉的紫薯。
“嶼哥，夏晴托我給你的?！标愱蝗^來個紙包，還沾著不明黃色污漬。
林嶼拆開一看，是塊陳皮糖。
糖紙皺巴巴的，上面畫著個歪歪扭扭的小火箭。
“她說這是跨象限能量補充劑。”陳昊擠眉弄眼，校服領口還別著根水粉筆。
林嶼把糖塞進口袋，指尖碰到冰涼的金屬。是昨晚熬夜做的微型齒輪。
數(shù)學課剛上到十分鐘。林嶼的筆就在草稿本上跑偏了。
函數(shù)圖像旁邊，不知不覺畫了個舉畫筆的小人。
老李頭悄無聲息的走到林嶼桌前，突然敲他的桌子。“林嶼，來說說這道題的解法?！?/p>
他慌忙擦掉涂鴉，粉筆在黑板上亂劃。轉頭望向陳昊，希望能獲得他的助力。
但是陳昊在下面用口型喊：“夏晴！”
林嶼的耳根 “騰” 地紅了。連忙把頭轉過去
下課鈴剛響，他就沖出了教室。
美術室的門虛掩著。里面?zhèn)鱽硐那绾吞K曉的笑鬧聲。
林嶼推開門，腳差點踩到顏料盤。
夏晴正趴在畫架上，給飛船模型畫披風。
金色顏料甩了她一臉，像只偷吃完蜂蜜的熊。
“你怎么來了？”夏晴抬頭，鼻尖的顏料蹭到了額頭上。
林嶼舉起手里的齒輪，沒敢說其實是來送糖的。
“給飛船換零件，還差一個發(fā)動機?！?/p>
他的聲音有點發(fā)緊，像被粉筆灰嗆到了。
蘇曉突然從畫架后探出頭。臉上畫著海盜妝，眼尾還粘著眼線液做的刀疤。
“喲，稀客啊。”
她沖林嶼擠眼睛，手里的水粉筆在夏晴背上畫了只小烏龜。
夏晴跳起來去追蘇曉。
兩人不小心撞翻了顏料架被絆倒。顏料紅的黃的藍的，潑了一地。像塊被打翻的彩虹糖。
林嶼連忙蹲下扶起夏晴“小心一點?！?/p>
“謝謝。”夏晴的臉蛋紅撲撲的。
“嘿嘿嘿嘿”蘇曉立起腰瞇著眼睛露出姨母笑。
林嶼指尖沾到綠色顏料。
他偷偷往夏晴的校服上抹了點。
“你的宇航員又胖了?！毕那缤蝗恢钢暮蟊承?。
林嶼扭頭，看見昨天的涂鴉多了個呼啦圈。
“再胖就出不了艙了！”林嶼笑著
他抓起畫筆要反擊，卻被夏晴按住了手。
她的指尖溫熱，帶著松節(jié)油的味道。
“別鬧，老李頭說要來看模型。”
夏晴的睫毛很長，上面還沾著點銀色亮片。
林嶼突然說不出話，只覺得手心發(fā)燙。
陳昊這時闖了進來。
手里舉著個掉漆的保溫杯?！傲謳Z，你媽給你送的愛心湯！”
他一腳踩到顏料盤，紫色顏料濺了林嶼一身。
“我靠！這是紫薯味的生化武器嗎？”陳昊抹了把臉，紫色印子糊了滿臉。
夏晴笑得直不起腰，手里的模型差點摔了。
林嶼眼疾手快地接住。
指尖碰到她的手背，像觸電般縮回。
蘇曉舉著手機狂拍：“這場景必須記錄下來！”
她突然把鏡頭對準林嶼：“看這邊！茄子！”
林嶼慌忙捂臉，卻被陳昊按住了腦袋。
照片里，他的臉一半綠一半紫。夏晴在旁邊笑得露出兩顆小虎牙。
老李頭來的時候，他們正在 “認真” 工作。
林嶼假裝調試齒輪，其實在看夏晴的側臉。
她正用牙簽給飛船模型粘星星，鼻尖快碰到零件了。
“這模型不錯。”
老李頭點點頭，鏡片后的眼睛帶著笑意。
“就是配色有點…… 活潑?！彼傅氖潜活伭先境刹屎缟牡鬃?/p>
夏晴趕緊說：“這是為了……！”
林嶼走到夏晴前面“展示我們學校的‘五彩’教育?！?/p>
陳昊點著頭把紫薯腦袋湊過去，差點撞翻模型。
老李頭走后，林嶼終于松了口氣。
夏晴遞過來張紙巾，上面畫著個哭臉。
“擦擦你的紫臉吧，像剛從外星回來?！彼闹讣馀龅剿哪橆a，很輕很軟。
林嶼的心跳突然亂了節(jié)拍。像那艘總卡殼的飛船。
蘇曉突然說要去買檸檬茶。拽著陳昊就跑，還順手鎖了門。
美術室里只剩他們倆。
空氣里飄著顏料和陳皮糖的味道。
夏晴突然從素描本里抽出張紙。
上面是道數(shù)學題，旁邊畫著個臉紅的小人。
“這道題…… 我不會?！?/p>
她的聲音很小，像蚊子哼哼。
林嶼接過紙，發(fā)現(xiàn)是道心形線的應用題。
他的筆在紙上劃著，心跳得像打鼓。
夏晴的呼吸落在他的手背上。
暖乎乎的。
“其實……”
林嶼剛要說話，門突然被撞開。
蘇曉舉著手機沖進來：“我就知道你們在偷偷學習！”
陳昊跟在后面，手里的檸檬茶灑了一身。
夏晴慌忙把紙藏起來，臉紅得像熟透的番茄。
林嶼把筆塞進口袋，指尖全是汗。
夕陽從窗戶照進來，給一切都鍍上了金邊。
夏晴的白襯衫上，顏料漬變成了金色的。
林嶼摸出口袋里的陳皮糖，遞給夏晴。
“能量補充劑。”
他的聲音有點抖，像被風吹動的紙飛機。
夏晴接過去，剝開糖紙。
兩人的手指碰到一起，像電流竄過。
陳昊縮回探出的頭突然大喊：“擦！老李頭又回來了！”
所有人都慌了神。
夏晴把糖塞進林嶼嘴里，蘇曉把模型藏進畫架。
陳昊用校服擦臉上的顏料，越擦越花。
當老李頭推開門時，看到的是這樣一幅景象：
林嶼含著糖，臉頰鼓鼓的像只倉鼠。
夏晴舉著畫板，假裝在寫生。
蘇曉和陳昊正用顏料演示 “分子運動”。
老李頭嘆了口氣，嘴角卻偷偷翹了起來。
“下次記得把顏料擦干凈?！?/p>
他轉身離開時，腳步輕快得像踩著彩虹。
林嶼吐出糖紙，上面沾著夏晴的指紋。小小的，像顆藏在糖里的星星。
他突然覺得，這個下午的顏料味。比檸檬茶還好聞。
夏晴突然說：“明天還來嗎？”
她的手指絞著衣角，眼睛亮得像星空。
林嶼點點頭，沒敢說其實每天都想來。
陳昊在旁邊喊：“別忘了帶跨象限能量劑！”
蘇曉輕輕踹了他一腳，顏料蹭到了他的屁股上。
像朵紫色的小花開在了校服上。
夕陽把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林嶼的影子旁邊，緊緊挨著個舉畫筆的小人。